上台前一晚,程琛柯把她叫到舞蹈室,再次看完她的舞后沉默了半晌,起身离开时说:“别让我失望。” 演出当天,楼屿中午就到了学校,严晴看到人,还有几分恍惚,他哭笑不得的走上前把人拢到怀里,“Skyler,这可不是我想要的反应。” 对于这个名字,严晴给了他胸口一击。 楼屿揉着胸口,好笑的退后半步,“在表示不满之前,能不能先给我找个人少的地方?” “嗯?”她看了眼周围有意无意扫过来的目光,最近一个月,她对于窥探的视线已经逐渐麻木了。 楼屿揉了揉她脑袋:“找个吧,你应该还不急,我想亲你,抱起来压着亲,这里可能不太合适。” 严晴:“……” 楼屿耸耸肩,坦坦荡荡。 最后,两人还是离开校园,开了个三小时的房。 出来时,严晴恶狠狠的瞪了眼楼屿,“口红要是盖不住……” “嘶。”楼屿咧着嘴唇问她,“你看看,我舌头是不是被咬烂了。” 严晴话噎到了嘴里。 “Skyler。” “嗯?”严晴应完马上又瞪了他一眼,耳垂微微发热,任谁被咬着锁骨撞着吻了半个多小时,喃喃啄吻声中一直被灌输这个名字,大概都会被洗脑。 楼屿乐了声,勾住快走的她拉回怀里,在她瞪他的视线里,乐不可支的在她唇上又轻吻了下,“别紧张,今晚你的舞蹈一定会很精彩。” 她脚步一滞,以为自己的紧张无人看出。 “……谢你吉言。”她应着,这并不能减轻几分紧张,反而在他灼热真挚的目光里愈发紧张。 “我认真的。”他低声在她耳边道:“因为你的身体更柔软了。” 严晴:“……” 不可否认,这也是一个检验训练成果的好方法。 尽管楼屿是在晚会开始时才进场的,不像上次那么张扬,他挑了个角落的座位,但是半个小时后,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曾向他看过来过。 作为楼家人,楼屿对这样的视线并不陌生,只是在这样的时间场合,众人投来的目光让他情绪沉了下去。 后台,严晴接收到的视线比以往都要直白。 张嘉文在她化妆时忍不住走过来问:“外面那个,真的是楼家二公子吗?” 她没表情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不认识什么楼家二公子。” “晴晴。”她亲近地喊她。 她隔着镜子回视。 张嘉文勉强笑:“你今晚演出一定会惊艳四方的。” 严晴挑眉,听到她低喃的后半句,“毕竟,有楼家少爷给你坐镇。” 严晴浑身都在发冷,这不是她今晚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只是身体里的寒冷还是忍不住的四散,好像窗外的寒冬已来,风霜都吹进了她的血液里,每一次呼吸带起的碎冰流动都让她忍不住冷的打颤。 她想起无数次大汗淋漓的排练,脚后跟擦了一次又一次药水的红肿,放下一切冲向内蒙的决绝和放纵,诺午湖寒冷夜风中寻找灵感的努力,拉着男人匍匐身下的感受与共鸣。 她是杨真,还是谁? 今夜,为什么又活在众人眼里,成了楼家二公子的小情人。 她顿觉荒谬,彷徨的走出化妆室,遇上曹昕恒蹙眉走过来,“严晴,我需要和你聊聊。” 裴鸿妍在后面怪腔怪调:“谁能有你的杨真跳的好啊,我当你高冷傲慢清纯,没想到你辗转于老师、竹马、大少爷之间,恣意潇洒,真是什么样的人都能成为你掌中之物啊。” “裴鸿妍!”曹昕恒恼怒。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她能把杨真跳的这么好,一半功劳都来自外面那个男人……” 后面的争吵严晴已经无意去听,浑浑噩噩的走在众人围观的视线里,这一刻,她前所未有的觉得她好像就是杨真,声名浪荡、风流,恶名满身,流言蜚语让她不堪其扰又我行我素的快活。 舞台边,她遇上等待已久的程琛柯,他看她的目光里泛着奇异的光。周围的讨论和视线与他无关,只是让他的目光变得更加炽热,看着浑噩、疲倦、嗔笑、不在乎又被议论捆绑的严晴,忍不住激动道:“今夜,没有人比你更像杨真了。” 又或者,她就是杨真。 严晴怔怔看他,片刻冷笑了一声,甩动飘荡的袖子,从他身边走向舞台。 背影飘摇又坚定,似乎满身伤痕又快意潇洒。 此时此刻,她才真的成了杨真。 程琛柯激动。 走上舞台的每一步,严晴的身体都在发冷发寒,原来杨真的世界这么冰冷,风流快活是她,流言蜚语缠身也是她。 场下那么多人,她看不见楼屿。 似乎从始至终,她的舞台,就只有她。
第45章 第45步 如预想中那样, 《暴烈至死》的表演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雷鸣般的掌声里,严晴只觉得头顶的白炽灯亮的分外刺眼, 让她晕晃的似乎随时要跌倒, 她谢场离开, 程琛柯激动的抱住她, 向来板着的脸都涨红了。 舞台后十几个人,她目光离开裴鸿妍鄙夷的面容,落向旁边呆呆望着她的曹昕恒。 曾几何时,她想过, 如果真的有跳《暴烈至死》的那天,她会是什么样的喜悦, 在炽热的灯光里,在众人的视线中,在曹昕恒感怀的“晴晴, 你可以,你终于做到了”的激动声里, 她肯定是前所未有的开心。 然而此刻,两人隔着几米的距离,走出大山的静默与汗水,再也不会有人懂了。 开门声响起,众人看过去,她的视线也移向门口,肩宽腿长的男人走进来,在微妙的氛围里自然从容, 脚步停到她身前。 楼屿笑了笑,揉着她的黑发说:“草原大漠, 三十夜风四十沙,九千公里的路,你不白走。” 表演结束,脱下舞服,洗干净妆容,严晴往艺术楼门口等着她的楼屿那走去,她像被抽去了一根支撑她许久的骨头,身体里没由来的慌,漂泊在广袤无边的大海上,摇摇晃晃。 在她走近后,楼屿从身后递上来一束花,清新漂亮,上面有一张卡片。她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舞者表演结束一般都会收到花,只不过她基本没有这个经验,两人也不是这种画风的行事风格,这还是他第一次送花。 她接过去,客气道:“谢谢。” “说什么呢。”楼屿轻刮了一下她鼻梁,“胡闹。” 她呐呐低头,看着花神思不定。 酒店里楼屿去洗澡,她才找到机会抽出那张卡片,上面只有一行字,严晴看了许久。 你裙摆扫过的,不会只是1183000平方公里。 ——楼屿 严晴把自己丢到海拉尔前,凑合着做过一次攻略,记得的内容没多少,倒是对内蒙1183000平方公里的广袤领土面积有了印象。 她和他第一次舞蹈,从内蒙诺午湖开始;她的杨真,从内蒙的广阔草原开始;她的舞台,也不会仅仅只是内蒙这片土地。 她不该是庆幸自己做过攻略,还是表扬他的鼓励没有常规化的“前途似锦我相信你”,只是盯着卡片,盯到他头发滴水走出来后关了灯,转身吻上了他。 后来,眼角的泪液,好似都是被这漫漫长夜没完没了的碰撞逼出来的。 第二天,严晴被程琛柯电话叫回了学校,花忘了带走,楼屿去机场离开。 办公室里氛围大好,几个艺术院老师夸着她昨晚的精彩演出,程琛柯说:“你应该也知道了,我为什么叫你来。” 严晴看着他,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她嗓子里却像是堵着一根银针无法说话。 “德国留学的名额,院里定了。”他看着她,故意笑着停顿了两秒才说:“严晴,是你。” 她沉默了一会,缓慢点头,“我知道了。” 程琛柯意外,因为她的过分平静而蹙眉,“据我所知,提供全额奖学金和其他补助的留学名额,一直是你想要的。” “当然。”严晴笑:“我自己可没钱出国。” 程琛柯不懂她的萎靡不振,毕竟昨晚的演出那么精彩。 “严晴,难不成你是因为学校里的风言风语?”他好笑:“这是你成为杨真必然要承受的,我以为你第一天就做好了准备,即便没有那些传闻,也还会有其他,毕竟……所有人嫉妒你。” 严晴不语。 成为杨真,她以为她做好了所有准备,甚至要找个男人把自己变成所谓的浪□□人,但是原来做杨真远比她想象的难,更何况,舞蹈外,她是严晴啊。 孤僻的,沉默的,贫穷的,骄傲强撑着自尊,实则一无所有的严晴。 走出办公室,她连下楼的力气都没有了。没有极端的喜悦,只有茫然充斥着她的身体,电话拨通的时候,楼屿的笑就在耳边。 严晴说:“楼屿。” “嗯?”他的应声,总是恣肆潇洒,包容温柔的。 草原的风穿透她的胸膛,心脏萦绕不去的都是冬日的猎猎寒风,电话拖到傍晚才拨过去,黄昏死气沉沉的橙光落在她肩头,从胃里上涌的恶心让她忍不住呕吐,只是什么也吐不出来。 “楼屿,别再来找我了。” 离开办公室前,程琛柯叫住她,“严晴,你一直是我最满意的学生。” 严晴:“……谢谢程老师。” 他摇头,声音带着试探:“你不会傻到,放弃舞台吧。” 严晴后脑勺被重重砸了一棍,有苍老低哑的声音在耳边萦绕:小晴,走,去跳舞,去更好的舞台,站到更远的地方跳舞。去吧,你必须去。 她轻笑:“程老师你放心。我会去的……我也必须去。” 所有的开始,都是为了离开。 楼屿那边,机场播报员的声音响起。 他离开宁川刚刚落地,严晴的话让他转身又走回了机场。 似乎看出他想做什么,严晴重复:“别再来找我。” “严晴。”楼屿无奈叫她。 严晴:“《暴烈至死》演出很顺利,接下来我就该去德国留学了。去草原是为了成为杨真,跳杨真是为了留学,手续还要半个多月,回老家过完寒假,开学我就在国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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