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个衣服。”严晴简单道。 “哦。”程清怡捏着眉心, 显然宿醉让她头疼得厉害。 严晴脚步调转, 接了杯水给她, “你的药呢?”肠胃不好,她还喜欢喝酒。 “吃了吃了。”程清怡嘿嘿笑着接过来,喝了几口后心满意足地躺回沙发,“家里有人就是好。”昨晚她到家, 醉醺醺摔在沙发上就睡了,半夜冷气凉, 连个毯子都没人帮忙盖。 严晴转身往卧室走。 “等等。”程清怡抓住她手腕,诧异坐起来往她锁骨靠下的地方看了眼,随后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严晴:“等我换完衣服。” 程清怡看她平静自然地回卧室, 眉头蹙起老高。 严晴换了套舒服睡衣,终于把皱巴巴沾着汗味的衣服脱下后, 松了口气,鼻尖似乎萦绕着的强烈异性荷尔蒙气味都消散了。 程清怡正折磨着茶几上的一束裸色系卡布花瓣,本就不茂密的花变得愈发凋零。 严晴点了根烟,在她对面靠着椅背抽起来。 程清怡无奈看她:“喂喂,有点态度行不行,你这哪里像是在交代你的罪行啊。” “罪行?”严晴好笑地咀嚼这个词,“成年人拥有正常的性生活乃是人伦。” “你那正常吗?”程清怡哭笑不得,“Nele, 你别傻了,他不行啊!” 严晴俯身拿走烟灰缸放到膝盖上, 手指弹了弹烟灰,抬头看她说:“实话说,他挺行的。” 程清怡:“……” “以后不要再找他了。”严晴声音平静,隔着白色烟雾,程清怡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觉这声音一如她清冷淡漠的性子,或许是自己反应太大了。 “你知道了?”程清怡心虚地挠挠头发。 严晴无所谓地耸肩。 “那我推傅州瑞给他……” “无聊。” 程清怡尴尬的咳了咳,试探问:“你怎么知道的?” “他说的。” 程清怡惊讶睁大眼:“他?他怎么好意思说?” “不是。”她反应过来,“这男的怎么还告状啊?!” 严晴嗯哼了一声,程清怡竟然从里面听出了一声笑意来,她惊悚地瞪眼睛,“你……你这都什么眼光?你看中他哪了!” 她曾想过很多种优秀的男人,始终想不到哪种人能配上严晴,直到到最后都觉得哪怕是傅州瑞,也是因着他师父的身份和多年陪伴,更添了份魅力。 严晴:“我说了,只是解决性生活。” “那国外这么多年,环境更开放成长阶段需求更多,我怎么也没见你……”程清怡的声音在严晴沉静的,隔着袅袅烟雾看她的视线中变得愈发低直到消失。 烟蒂落在玻璃烟灰缸面,狠狠碾压,火光熄灭。 严晴起身,程清怡又喊住她,“严晴,你总说让我清醒点,我知道……” 她苦涩的在她身后笑了,“我做不到,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别太糊涂,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不容易,那个男人无论以前怎样,都是配不上你了。” 严晴脚步顿了下,颔首说“谢谢”,然后平静回了卧室。 安静的客厅里,程清怡愣愣地看回了桌面,烟灰缸里,那根烟一直烧到了尽头。严晴可能都不知道,平时她很少会把一根烟吸完的。大概是无话可说,所以大力吸起了烟。 严晴回到公司便是投入繁忙工作,工作室大大小小的事都要她来决策,手机有消息弹出,都是两个简短会议结束后才看到。 三个多小时前,楼屿支付宝发消息:你确实不能向下兼容,跟着我连面包车都坐不上,车钥匙折锁里了,大马路上晒了一个多小时大太阳,胳膊上都咬了十几个包。 他语气轻松的提起这个话题,下面紧跟着是一个小猫哭哭的表情包。 严晴漆黑眸子在上面停留了几秒,才回复道:今天建筑队无故旷工,扣双倍工资。 那边沉默了很久,在她又开始舞蹈讨论时,那边弹出一条消息:好。 严晴扣回手机,面无表情地继续和前面站着的五个舞蹈员说刚才的问题。之后提醒框不断有支付宝到账消息跳入,再没见消息发过来。 工作室的第一次对外表演,严晴必然要精心筹备,韩唐和韩虞的双人舞是她最看重的一个节目,只是两个人一柔一刚,哪怕情侣如 他们,也针尖对麦芒的冲突了起来。严晴拧着眉看了他们两个多小时的舞,两个人气压低迷,活泼话痨的韩唐都有点不敢正眼看她。 严晴吐了口气,她是想刺激两人好好练,但现在这状态练下去,两人第一次同台表演就废了。她喊了结束,带上两个人,准备在吃饭的时候和他们好好聊聊这支舞。 走出写字楼,她问两人想吃什么。 韩唐见她放松下来,也不再拘着,又变成那副顽劣搞怪的模样,“那得问虞虞,这么劈头盖脸的训斥,我都心疼她。” 韩虞红着脸扯他袖口:“韩唐,你说什么呢。” 韩唐拉着她的手把玩,“没事,严老师不训练的时候还挺温柔的,和她成为朋友而不是严师,说不定我们才能跳出她满意的效果。” 严晴挑挑眉,不置可否,只嘴角的笑在看到路边说话的两人时顿住,视线和正好偏头看过来的楼屿对上,他脸上又露出那副风轻云淡的笑来,严晴无端觉得几分燥闷,好像老街萦绕不去的燥热夏风都吹到了她这里。 傅州瑞也看到她,笑容依旧是绅士温柔的,迈着儒雅端方的步子朝她走过来。不愧是几十年练舞的人,他走路的形体姿态,不矫不硬,既有舞者的气态,又有西方走秀场上男模的身姿。倒是旁边的楼屿,步伐显然随意了许多,没有刻意的板直腰身,但也不塌腰,懒散恣意中透着悠闲惬意的潇洒,她是练多少年的舞,都走不出他那样的游刃有余来了。 两人停到他跟前,楼屿未张嘴,先听傅州瑞说:“你们这是要去吃饭?” 韩虞不明现状不说话,韩唐眼里的笑愈发浓了。 严晴:“是。” “不介意我这个不速之客加入吧。”傅州瑞开玩笑道,“我想你们是要讨论舞蹈的事,我或许能提出一些建议。” “没有人能比你的建议更宝贵了吧,傅老师。”韩唐怎么可能不认识他这位国际顶尖的舞者,笑着说完,目光最后落在了楼屿身上。 严晴到嘴的拒绝,在看到旁边俩学生崇拜看傅州瑞的目光后顿了下,尤其是韩唐眼里的笑意味深长,还微妙的朝她眨了眨眼。 严晴嘴抽了抽,没说话。 傅州瑞自然懂她意思,从善如流说:“那坐我的车吧,你忙一天也累了,晚上回去就不用开车了。” “不用,我开。” “严老师,你的车好像是四座的吧?”韩唐问,目光又飘过旁边没说话的楼屿,笑着看回严晴,“如果我们要挤一挤的话……” “我不用。”楼屿出声,“舞蹈的事我不懂,你们聊吧。” 严晴终于直视他,“有事?” 楼屿手从裤子口袋掏出来,亮出掌心的耳环,“一天旷工都要扣双倍工资,我想顶上我一个多月工资的耳环还是尽快还给你吧。” 严晴愣了两秒,下意识摸了下右耳,早上疲累回去后就被程清怡拷问,下午忙的脚不沾地,她都没意识到。 “咳咳。”安静的气氛里,韩唐出声:“那什么……我们严老师没这么苛刻,一个耳环,丢你那也就丢你那了。” “给我。” 韩唐:“……” 楼屿递给她,严晴面无表情地看他,“工资还是得扣。” 楼屿无所谓地说:“扣吧,该扣。” 说完,他没什么事的颔首,朝旁边一直沉默看他的傅州瑞点头笑了下,随意的不知道对谁说的说:“我先走了。” 他摆摆手,转身利落的走了。 四个人没说话,就连韩唐都挠了挠头皮,一时为这男人的行动反应不及,“那我们……吃饭去?” “不然呢,还等什么?”严晴冷冷说,转身大步往停车场去,高跟鞋的声音清脆回荡。 傅州瑞看着女人高挑冷傲的背影,蓝色的眸子渐渐沉了下去。 四个人吃饭到很晚,其间严晴只在说起韩唐韩虞的舞蹈时话多,大多数都是傅州瑞以包容、如沐春风的老师姿态,和旁边俩满眼崇敬的小孩聊天。 回去时,傅州瑞还是把钥匙拿走担起了开车任务,严晴坐在副驾。 昏暗的车厢里,严晴想起刚才,傅州瑞问她要钥匙时,伤心的眼神问她:“我如果不是你师父,是不是都没再见你的机会了?” 她鬼使神差的想起初次见傅州瑞的场景,在学校举办的晚会上,那是她第一次接触舞蹈圈如此厉害的人物,彼时她还潦倒、贫瘠、寒酸的坐在台下,舞台上傅州瑞跳舞的身影像一只翩跹的蝴蝶,美丽的让人不敢用力呼吸,唯恐惊到他飞走了。 那时,她大概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这个男人的眼里会有她,甚至那么卑微的问出那句话。 程清怡的话或许没错,曾经,傅州瑞是她想都不敢想的男人,她是穷山里面靠啃一个老鳏夫的棺材本长大的人,而傅州瑞本就出生舞蹈世家,身份、地位、外貌、阶层,哪一个都站在了她可望不可即的顶峰。况且,他发现了她在舞蹈上的天赋,彻底将她带进了这个圈子,帮助她实现着一直以来的梦想,两个人在舞蹈上的想法,哪怕有分歧,最后也是合拍的。 傅州瑞可以迁就她、体贴她,曾经严晴只把他当师父,一个为舞蹈疯魔半生,远比程琛柯疯狂优秀的人,直到某天她发现他看她的眼神变了,那是一个男人在看女人,充满情爱的、欲|望的、侵略占有的。 沉闷的车里,傅州瑞轻叹了一声,“小晴,没有话跟我说吗?” 窗外的灯在严晴的侧脸忽明忽暗,低沉的声音染着他熟悉的清凉,她依旧是说:“傅州瑞,你该回去。” 傅州瑞:“我不会一个人回去。” 他侧头看向她,“德国只有我一个人后,德国都变得有些奇怪的安静沉闷了。” 严晴沉默。 傅州瑞道歉:“Sorry,我不该那么联系他。” “你没那么幼稚。” “男人一旦遇到爱情,做出的事情总是匪夷所思的,哪怕到了我这个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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