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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好意思，”程从榆眯起眼睛，不犯贱好像浑身难受，“忘记了，努努力傍上宋时礼？” “…” 苏岁柠没理他，自顾自拿了纸巾走了。 看着苏岁柠离开的背影，程从榆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从侍应生手里接过一杯酒，刚抿了一口，就被程初栀叫住。 “哥，你少喝点吧。” 入夜，本就阴沉的天气又冷了几分，程初栀披了件风衣外套。 她看向苏岁柠，问：“那是谁，你认识吗？我有点眼熟她。” “算认识吧，”程从榆置若罔闻般喝了口酒，“老是跟在宋时礼身边的，要么喜欢脸要么喜欢钱，要么——” 他拖长尾音，自作聪明地说：“都喜欢呗。” 程初栀抿抿唇，犹豫着说：“你别这么说人家，她看起来性格挺好的。” 程从榆轻哼道：“你很了解她？” “没有…”程初栀不说话了。 - 宴会进行到七点多。 这场雨酝酿许久的雨终于下了下来，雨点淅淅沥沥地敲在落地玻璃窗上，被室内的喧闹掩盖。 期间，苏岁柠在旁人的对话里，见到宋时礼的家人。 她以前也听说过，宋时礼有哥哥和妹妹，并且，互相之间都是同父异母。也就是说，他们是前后三任妻子的孩子。 长子宋书博在国外留学多年，一回国就接管了集团旗下一家子公司，是被人人称赞的妥帖儒雅的豪门继承人的角色。 最小的宋可彤，还是上小学的年纪。 苏岁柠看了几回，小姑娘安安静静地坐在母亲身边，行为举止一看就是从家教严格的家庭里出来的孩子。 作为今天生日宴的主人公，宋时礼的存在感倒不是很高。 甚至，苏岁柠隔着一段距离看到他把手机横屏了放，估计是无聊得开始打游戏。 特地等他把手机重新竖过来，苏岁柠才发消息。 苏岁柠：【？你在打游戏】 宋时礼：【？】 宋时礼：【有规定我不能打游戏吗？】 苏岁柠：【没有，只是觉得你好闲】 宋时礼：【你这不是来帮我消磨时间了】 苏岁柠：【我的荣幸】 聊着聊着，苏岁柠的唇角不由地上扬了些。 她一抬头，看到苏宜正垂下眼帘盯着她的手机屏幕，她下意识把手机翻过去。 苏宜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在跟谁聊天。” 苏岁柠说：“朋友。” 苏宜顿了顿，意有所指：“笑得这么开心？” 苏岁柠反问：“我不能笑吗？” 苏宜的眼神微冷：“你在跟我顶嘴吗？” 苏岁柠不想在这种时候生气：“…没有，我不看手机了。” 苏宜的视线离开。 宴会厅里忽然安静了一瞬间。 苏岁柠茫然地抬头环顾四周，目光跟着众人一起，落在风尘仆仆地推门而入的男人身上。 在细碎的谈话声里，苏岁柠捕捉到关键词“宋栋远”。她在电视上和手机上见过这个名字，宋氏目前的董事长。 人和人之间的气质是不一样的。 比如宋栋远，他穿着一身挺括的西装，像是刚结束哪个会议赶来。 五十岁上下的人，却不见丝毫老态。步履稳健，脸色却不是很好，似乎带着克制的愠意。 宴会厅里经过短暂的安静之后，重新喧闹起来。不断有人和宋栋远搭话，后者却只是简单回应几句，直奔宴会厅的最前端。 宋可彤从椅子上跳下来，伸手拉拉父亲的衣角，说了句什么苏岁柠也听不清。 宋栋远的表情略有缓和，摸了摸孩子的脑袋，接着把宋时礼叫过去。 苏岁柠咬着饮料的吸管，把这些都看在眼里。 总感觉，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出她所料，没过几分钟，他们的谈话显然不是很愉快。宋栋远的表情再次严肃起来，而宋时礼那副吊儿郎当听不进去的样子，苏岁柠都替他捏把汗。 “我去上个厕所。”苏岁柠迟疑片刻，找了个借口离开。 “你有本事别姓宋。” “我倒是想。” “你…” 苏岁柠路过就听见这样的对话。 不过宋栋远或许是因为这么多人在场，留面子，都是压低声音说的，比起吵架更像是拌个嘴。 还是苏岁柠听力不错，听见了那几句。 宋时礼没一会儿又不见人影。 苏岁柠东张西望没找到他，给他发消息。 苏岁柠：【人呢？】 隔了几分钟才有回复【有事？】 苏岁柠删删改改，发了句【问问】 这人又不回了。 苏岁柠无奈地把手机揣进兜里，回忆着是在哪个方向最后见到宋时礼的。 她从宴会厅绕出去，绕到某个客厅，这座别墅内部就跟迷宫似的，反正她是绕不明白。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暖橘色台灯。 客厅里的挂钟响了几声，把苏岁柠给吓一跳。 接着就是一声轻笑，要不是苏岁柠认识那个声音，她汗毛都快竖起来了。 宋时礼坐在沙发上，稍有兴致地问她：“你跟过来干什么？”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苏岁柠走过去，没上台阶，“我来关心你来了，感动吗？” 宋时礼懒散地抬着眼帘：“还可以。” 苏岁柠顺势在他旁边坐下，在挎包里摸了一阵，摊开手心：“给你的礼物。” 她热切地眨着眼睛：“我自己做的。” 要送宋时礼什么礼物，苏岁柠考虑了很久。 宋时礼看起来什么都不缺，那就只能从手工入手。 苏岁柠是这么想的，宋时礼能买到很多东西，但他买不到她亲手做的东西。 本着这样的想法，明知道自己手工做得很烂，但她还是网购了材料包，认真地跟着教程做了三天的手工。 手心里安静地躺着两颗橙色的小柿子和一只小猪。 “这又是什么意思？”宋时礼盯着看，“柿子我知道。” “柿柿如意，”苏岁柠很真挚地解释，“还有，猪事顺利。” 宋时礼从苏岁柠摊开的手心里把东西拿过来：“谢了。” 苏岁柠看他心情倒也还行，觉得自己跟过来有些多此一举了，刚好苏宜发消息来问她怎么还不回去，于是她起身：“那我先…” 客厅的旋转楼梯是木质楼梯，由上而下的脚步声尤其明显。 宋时礼抬头望了一眼，干脆利落地关掉台灯，把苏岁柠拽到楼梯底下的角落里。 角落里还有一架钢琴。 苏岁柠一头雾水，但还是乖乖挤在角落。一片昏暗，其他的感官感知都被放大。 她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耳廓的呼吸，淅淅沥沥的雨声，和衣料的摩擦声。 苏岁柠想说话。 宋时礼比了个“嘘”的手势，声音压得很低，凑在她耳边说：“别说话。” 苏岁柠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结结巴巴地小声说：“你不是，你在说。” 等脚步声远去了，苏岁柠依然没有放松。 宋时礼离她的距离可能只有十公分不到，苏岁柠不敢动，只敢动动嘴皮子：“你在你自己家里躲什么？” 宋时礼简单地回答：“避免不必要的解释。会很麻烦，我说的是你。” “那幸好。” 苏岁柠表示理解，毕竟他的生活本来就令她难以想象。她庆幸地说：“如果我们在这里被发现，那就真的解释不清了。” “说得对。”宋时礼笑了笑。 苏岁柠问：“那你要回宴会厅吗？” 宋时礼想了想，挑挑眉：“不回。带你去个地方。”
第23章 春花 ◎尾指◎ 最后没去成。 宋栋远背着手, 他披着西装外套，光是默不作声地往那一站，就足够令人发怵。 宋时礼没有半分犹豫, 伸手把苏岁柠往身后一挡，明显的戒备心很强的姿态。 宋栋远停留在苏岁柠身上的目光算不上多友善, 他不满，但保持体面：“解释一下吗？” 宋时礼不咸不淡地反问：“解释什么？” 宋栋远的语气放缓了，像是暴风雨前短暂的平静, 他的声音沉闷, 无形之中给人隐隐的压力：“我需要再强调一遍，你选不了。” 显然他误会了什么。 苏岁柠祈祷宋时礼赶快解释。 宋时礼面不改色，冷静得像是在商量“今天晚上吃什么”, 他微昂着下巴：“我听不了你的话, 你想要听话的, 养只猫养条狗。” 怎么还不解释？ 苏岁柠急得汗都快冒出来了，她转眸看看宋时礼, 脸上写着“哥你不能为了犟嘴不管我啊”。 宋栋远今儿非得误会, 还以为他们是什么追求自由恋爱，一往情深难舍难分的苦命鸳鸯。 宋栋远压着嗓子, 话锋一转：“她叫什么名字？” 宋时礼瞥了眼身后的苏岁柠, 小姑娘一脸茫然, 瑟缩着想拉他的衣袖, 看起来经过一番纠结，最后作罢。 他收回视线, 和宋栋远对视：“和她半点关系没有, 别为难她。” 今天才刚到二十岁, 还是长个子的年纪。宋时礼比宋栋远高了小半个头, 得低头看他。 宋栋远笑笑：“你知道护短？” 宋时礼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眼里的防备之意更甚：“我说了，和她没关系。” 宋栋远敛起笑，一字一顿：“越来越不像话，你以为你有本事脱离你的姓做什么吗？你妈要是知道了得多失望。” 苏岁柠的心跳加快了一拍。 她太清楚这种感觉了，朝夕相处的亲近的人，知道用哪句话往哪里扎最痛。 这是软肋，是结的痂，是可以捏住情绪的东西。有些人对掌控情绪，欣赏崩溃这件事，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并且乐在其中。 苏宜就是这样。 苏岁柠感同身受。 她几乎没有迟疑，不动声色地拉住宋时礼的尾指，动作幅度很小，小心翼翼的，没有让宋栋远发现。 温度迅速传递，宋时礼一怔。 苏岁柠希望他能读懂自己的眼神：“冷静冷静，别生气，生气气得是自己。” 她就跟揉面团似的，把宋时礼的情绪压下去。 宋时礼克制地调整好呼吸，手上暴起的青筋慢慢恢复原样，他直视着宋栋远的眼睛：“哦然后呢，那你打电话告诉她吧。” 苏岁柠在这种紧张对峙的氛围里听到这里开玩笑的话，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宋栋远没话讲，似乎有些无奈了：“宋时礼，你…” 宋时礼就当没听见，只是又强调一遍，咬字的重音落在最后一个字：“别为难她。” 宋栋远不置可否。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语气淡淡：“说话讲究点到为止，我说到这里，剩下的你自己好好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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