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用担心,但是我已经知道怎么拆。” 他没指出的是,他一直有回收炸/弹碎片拼凑研究的习惯。 那次颈环炸/弹后,他让现场探员收集好炸/弹碎片送到他办公室,那时,他就已经大致摸清了Queena的炸/弹思路。 这个女人虽表面看着平静,似无边神秘汪洋,平静下却是彻底疯狂——只要错一步,就会当场爆/炸。 拆弹警察和人质都会瞬间化为灰烬。 “如果死在同一场爆/炸里,也算殉情吧。你有没有看过那部电影,好像是A导的爱情片,男女主就是双双殉情而死。” 他沉声:“没有什么死不死的。” 陈不周终于发觉人性本就是双标的,他自己的性命倒不是很珍惜,从事再危险的工作也从来没有后悔的一刻。 但换到了她身上。 他一分,甚至一秒都不能忍受她身处危险,更不能听她提及死亡。 “——就算我死了。” 他动手拆下一枚螺丝。 “你也要好好活着。” “其实拆除炸/弹,就和游走在黑白两道的卧底一样,两者都是在黑暗中追求生机,做卧底时,心不能抖,拆除炸/弹时,手不能抖。” “有时候你觉得这个世界很黑暗,就像这块地下还埋藏着很多我们看不见的战期遗留炸/弹,总需要有人去一一清理。” 盛夏里静静地看着他。 有人似风,隔着一层纱,若有似无地拂过人心,也许它要比常人要冷硬些淡漠些,可风轻轻,风摇旌动,原来春天早已到来。 她就这样,看着他的眼睛。 静静听他继续说:“而我之所以做这么多,是为了守护红港及红港市民的安全。不论是再紧急的危险,都有警察来面对。 而Shirley,你要做的,就是站在我们警方身后。” 有朝一日,终有人处理完这尘世间所有炸/弹,所有小怪兽都被消灭殆尽,破晓与黎明接踵而至,从此天光大亮。 痛的地狱也可翻转成天。 盛夏里微微动容,神色闪过一丝不自然:“你说了这么多,都没有我最想听的。这么久没见,那——陈Sir,有没有挂住我,有没有想我。” 令她意外的是,陈不周竟坦然回答。 “——有。” 拆弹已进行到最后一步。 他动作毫不停顿地继续拆弹,声音却与利落冷硬的动作不同,低哑,带着明晰的柔和:“Shirley,这段日子我的确很想你,很挂住你。昨天没能直接带你回来,我很后悔……” 最后,炸/弹成功拆除—— 陈不周轻松拆下形似手铐的颈环,顺势摸了一把她的头发。 他深黑的眼睛就像是海滩上被雪亮海水冲刷的异常干净的黑沉岩石,骨肉均停的修长手指紧握着那已一分为二的颈环,眼瞳却始终紧紧的盯着她: “但我最后悔的是那天和你说分手。” “我说我不钟意你,是我说谎。其实很早很早之前,我就已深深钟意你。” 那天红港满城大雨,道路沾满片片深绿色枝叶,风吹树叶沙沙响。 而他站在警署屋檐下抬起头,下意识想要拽一下领带,发现他那条领带落在了她那里。 可是后来的某一天他才猝然发觉,那时连同着他的西装领带一并落在她那的—— 还有他的心。 她说自己是深海里的鲸鲨。 明明嘴上说自己奉行独善其身主义,不理解什么是牺牲,却比谁都还要珍藏收到的善意,却比谁都要勇敢,都要无畏。 那从深海里拼命游上来的鲸鲨,她有着一双不肯后退的眼睛。 陈不周看着她,说:“Shirley,其实有一句话我一直没跟你讲—— 你很好很好,我很钟意你。” “玻璃鱼缸里受人豢养的红尾金鱼或许更娇柔无害,但我却偏偏中意从深海海底拼命往上游出的、最生而无畏的鲸鲨。” 盛夏里盯着他。 平静开口:“陈不周。” 他看着她,似在等最后宣判。 她看着他英挺出众的眉眼,他眉骨尤其高,山根也高,眼下浅浅卧蚕使他不过于凌厉,线条流畅,太过优越。 有不少人说他好俊,也有人说陈Sir好charming,就连低头时的轻轻叹息,冷脸时眉眼的英俊凌厉,也无一不charming。 而盛夏里在此刻只想到一个词,好适合他。 ——官骨仔仔。 这个词在红港话里的意思,就是英俊帅气气质超然出众之类的意思,专用于顶级大帅哥。 好charming。 少女倏地靠前,双手挂在他脖颈之后,朝他微微一笑:“那你走运了。感谢你梦想成真咯,因为我也很——钟意你!” 话罢,她手掌按在他的手臂上。 脸微微扬,下巴稍抬,贴上他的唇。 在一起这么久,他们接吻次数并不多。 陈不周大概是绷着身份,对她展露的侵略性并不强,每每都发乎情止乎礼,肌肤之亲少之又少。 可是这一次,他无话,一手扣住她的手臂,另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挨着脖颈处,贴着那细腻光滑的肌肤,微冷,却似汉白玉。 单凭一只手,他就可稳住她瘦削身体,去追寻那思念良久的唇,上下牙齿轻轻一咬,咬住她的下唇,微微摩挲,酥麻之感丝丝缕缕侵入身体,撩动神经,拨弄心弦。 或许这是一场尚未被惊醒的梦。 跨越一座繁华都市,越过重重山岗,千山万水,只为寻找这个人。 Shirley……Shirley………… 断断续续,听得并不清晰。 陈不周没说的是。 他刚才是先赶到简讯中的那个地址的,去了才发现,木屋已经被炸毁—— 他看见爆炸痕迹的第一时间。 差点、差点以为她出事了。 他来晚了一步。 那一瞬间,世界也崩塌。 此刻他呼唤着这名字,仿佛是在呼唤最后一剂止痛良药;她不留神,手掌摸到一片湿漉漉的液体,骤然抽身。 “你在流血!你的木/仓伤……” 陈不周往后抽身,不让她再触碰,拉回她的双手;神色淡淡,仿佛受伤的那人并不是他:“没事,别怕,我打电话通知其他人。” 她长睫微扬,声音微颤:“可是陈不周,这里没有信号的。” “往上走。” 陈不周站起身,伸手,将她一把拽起:“别怕,我们往上走,他们很快就会派直升机来接我们的。” “不过要往山顶走,摩托车是不能开了。”陈不周颇为歉意地握住她的手,问她:“多走一段路,你能接受吗?” 她只得跟着他亦步亦趋地走,目光却时刻不离他的后背:“我当然能走。可现在不是我能不能走,是你受伤了,你的伤口一直在流血。” 两人往荒无人烟的山上走,树林高大浓密,不知是否有野兽出没。 陈不周始终拽着她手腕,好耐心地安慰:“别怕,这种痛我都能忍。” “……直升机什么时候能到?” 盛夏里已经微恼:“等不了了,我来给你处理伤口吧。” “我替你取出子弹,可以吗?” 陈不周单手插兜:“当然可以。” 他们也不是没带医药箱,只是伤口在背部,他自己不好处理,而盛夏里完全没有相关经验。 “可我没学过取子弹,”她又缩回手,她连扭伤脚腕、擦破皮都由家庭医生来处理,“我怕弄伤你。” 他摸摸她的长发:“那就别取了。” “放心吧,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肩胛骨现在还有子弹碎片,不也还活得好好的吗。” 盛夏里垂下眼,望着眼前黢黑山路,掩饰眼中一瞬间翻滚的晦暗,问他:“前面的路阴森森,一点光也不见,天是不是要黑了。” “是快黑了。但我会在黑夜来临前把你完完整整带回去。” “天很快会亮。” “天亮了真的就不黑了吗?” 陈不周本想说一句习惯就好。 那是他的条件反射,他也曾经历过很长、很漫长的一段黑暗时光,他是靠熬坚持下去的。 可是她不一样。 于是他说:“我会陪着你的。” 再黑,再痛,他都会陪着她。 I'm always on call—— On Call的意思是在你需要我的每个瞬间,我都会出现在你身旁。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 远方似传来风震动的声音。 “——你听到了吗?” 盛夏里猛地一抬头,支手挡住阳光,往天空望去,在很远的地方望见直升机的踪影,旋即抓住他的手: “是直升机……他们终于来了!” 他看着她侧脸,她好兴奋、好喜悦,连眼睛都在发光,陈不周嗓子里模糊地笑一声,低下脸低声道: “嗯。直升机。” 唰唰唰——唰—— 直升机轰鸣声剧烈,天空逐渐一片漆黑,快要陷入长夜。 世界在下坠。 他没顾及背后的伤口,哪怕子弹嵌入他的血肉,他还是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他们身后是腾飞的直升机,只抬头,就能看见直升机白色机翼,带来的阵阵轰鸣声仿佛在憾动人心。 台风过境般,新绿树叶颤动。 而他们就处于风眼中心。 作者有话说: 夏里:我不怕死。 陈sir:可我害怕。
第95章 On Call ◎“留疤”◎ Chapter 95 医院, 病床。 陈不周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就是六七张脸,门外还有几人将医院病房围得水泄不通。不知的还以为他是做完什么大手术,惊险活下,才有这么多朋友来探望。 以季家明为首的警探们一抬手, 一跺脚, 一个严肃敬礼: “Yes Sir!”“Yes Sir!”“Yes Sir!” 陈不周无奈抬手, 扶额一笑:“不是吧,搞得我好像死里逃脱一样。” 门砰的被人推开, 总警司见他就气得大骂:“你就是死里逃脱啊!你失血过多晕过去你知不知?再晚一点就没命了!” “你个衰仔就这么喜欢在黄泉水里裸泳是吧。” 而陈不周又是个能屈能伸的好警察: “抱歉, 徐Sir,我下次不会了。” 徐Sir虎着一张脸:“没有下次!” 宋太“温和”地打断爱人:“够了, 你吵吵嚷嚷什么,这是医院,阿周都受伤了还要听你这个老头子吵吵嚷嚷。” 徐总警司被念叨得脖子一哽。 扭头走出病房。 宋太为人最是和善温柔,待陈不周如亲子:“阿Chow啊, 你别怪你干爹。他就是这个倔脾气, 说话没一点好听的。知道你出了事,他急得头发都掉了好多。” “是吗?” 他没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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