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里心底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 原来陈不周也会难过。 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下一秒,她声音温柔而坚定地 响起,比起冷清,多了几分柔情、坚毅,她拍拍他的背部,似是在安慰他—— “陈不周。” “有我陪着你。” “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 陈不周没有说话。 镜子里的他眉眼紧皱,骨骼线条清晰流畅,端的是一派英俊隐忍。 “——陈Sir!” 季家明双手持木/仓,推开门,声音却戛然而止,视线落在那相拥的一双人身上,默默吞下自己喉咙里的话。 他转身想走。 而陈不周淡淡喊住他:“走什么?” 他恢复的是那样快,仿佛刚才那个隐忍不言的男人并不是他,他只是一位永远冷静永远无畏的警官。 季家明不知为何,欲言又止。 而陈不周已经整顿恢复,他手掌抚过她的脑袋,转身,快走擦过季家明,空气中留下他淡淡的声音: “行动。” 季家明不解:“我们现在去哪?现在在楼下的只有C7组的队员……” 陈不周微微一顿,语气不变:“别问太多。只需要跟着我行动。” “商场炸弹解决了吗?” “爆/炸/物处理科的探员拆掉了一个,另一个没拆,听说是什么联动炸弹,拆弹其中一个另一个就会立刻爆炸,所以不能拆……”季家明已经逐渐多担任一份林嘉助的工作。 “……” 风从玻璃窗呼呼吹来,吹散他蓬松凌乱的发,陈不周半晌才问:“他们选择了谁?” 操牌手留下的两个选项—— 是十余位手无寸铁市民,与功绩不菲的高级警司。 该怎么选? 什么样的选择才是正确的? 就连陈不周也不知道。 如果拆弹的是他,他会怎么选择—— “没选。” 出乎意料的答案。 季家明嗓子一沉,解释:“听说是霍警司……自愿牺牲。” * 城市亮起璀璨灯光,华灯初上随细雨携带尘埃落定,红绿灯前人流络绎不绝,暗夜爬上苍穹。 红港多教堂。 白鸽自暗玫瑰色天穹一掠而过,教堂尖端顶着穹顶,最圣洁那尊纯白圣母像端坐在烛光中仍是那样纯净无双,不动欲念,游离于尘世间一切喧嚣厮杀。 或许人间本就是地狱。 黑暗注定要与光明纠缠一生厮杀,也许人性本恶,纵使上帝也放弃。 教堂外越野车内,后座,陈不周视线从亮起的手机屏幕收回,皱眉,打开车门,下车。 季家明迟疑:“陈Sir,这个定位准确吗?——” “有一定可信度。” 陈不周声音低哑:“一部分人从教堂后方绕路,令一部分人不用进入行动,切记,埋伏在外面。” 常言道,狡兔三窟。 只是不知,这是不是操牌手最后一个躲藏地点。 推开门,风拂过面孔,长长红毯,隐隐滴着新鲜血液,渗入,一直连绵至视野尽头,宛若神像裙摆。 抬头,是精美绝伦穹顶。 而那人就站在纯白圣母像之下,在宏大的背景中,却是极为显眼的那一个。 圣洁教堂里躺着不少流血而亡的尸体,面色苍白吊诡,也许有人死前并不甘心,因此并未合目,死不瞑目。 那圣母像下,女人像是从宴会里走出的财阀夫人,十字架长链在她手中交叠了几圈;她脸上被溅上的斑斑血迹已经被擦干。 而身后的Cr上前一步,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在她“做祷告”的时候,默默替她盖上一件长款风衣外套。 她竟然在祷告! 在手上沾染的鲜血还未擦干的这一刻,她竟手握十字架在祷告—— 她在祷告什么。 她在祈祷什么。 权力、地位、金钱、杀欲…… 还是根本不可能的感情?—— 就连你们的祈祷和祝愿都是罪行。 好似《恶之花》那句经典语录。 只是看似在祷告的那一瞬间,操牌手却没闭起眼,她并不像其他虔诚的信徒,在这种时刻,竟然睁着眼! 操牌手半低下脸,却未合眼。 她只略微低了低下巴,手中握着的十字架轻轻贴近鼻尖唇角,可那目光却似雪锋出刃,正毫不掩饰、不偏不倚地直视向上方那尊纯白圣母像。 不见虔诚,只见狠戾。 她究竟是在拜神,还是在拜自己心中粘稠可怖的恶意、欲望。 而那俯视万物的纯白雕像,此刻斑斑红血——覆于最最纯洁无瑕底稿,惊心动魄到刺目。 或许这就是暴力美学的精髓所在。 陈不周穿过左右两排长长座椅,脚步不紧不慢,单手握着警用手木/仓,黑色漆皮作战靴踩上绵柔红毯。 他的左手胳膊在迷宫里受了伤,目前只取出子弹,做过简单处理。 但这并不影响他的作战能力。 “操牌手,束手就擒吧。” 他手中手木/仓已上膛,声音质地冷静沉稳:“杀了这么多人,还不够吗?” 昆娜抬起脸,唇角微微上扬起一个极小、极优雅的弧度。 她偏过脸,森森看他一眼。 “大警官,来得挺快。” 语气嘲讽。 不知道是在嘲讽谁。 昆娜又看向他身后,慢条斯理问:“她怎么没陪你来?” “她”指的是谁,他们心知肚明。 他当然不可能让盛夏里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他心中有预料,那敏锐到可怕的第六感在告诉他:这可能就是决战。 陈不周没说话。 他抬起枪,谨防这个操牌手还有别的手段。地上已满是鲜血,尸体横陈,只有Cr最终仍站在她的身旁,陪伴着她,面对最后的死战。 操牌手轻轻一笑,优雅至极,神秘至极,而那把冷硬精巧的柯尔特在魔术手中猛然一转—— 在在场所有人微震的瞳孔里,猝然指向黑色鸭舌帽! 她指向她身旁最后一个人。 那个从始至终一直跟随着她,被她视为王牌的Cr,他就站在她身旁,做她最忠诚的一把刀。 这个人…… 在三十秒前,她身上那件风衣外套还是他亲手给她盖上的。 万物俱寂。 最圣洁教堂,最血腥场景,血腥气充斥着每个人的鼻腔,而此刻,他们屏息凝神。 世界安静得可怕、几近吊诡。 而偌大圣洁教堂内只剩下操牌手慢条斯理、不紧不慢的问句:“说吧。为什么背叛我?” 整个教堂安静得似乎可以听见空气流动的声音,以及昆娜不紧不慢的甚至极其平稳优雅的问话。 “你还记得吗?当年你救过我一命,如果不是你,也许操牌手早早就消失于世间。” 他沉默:“……” 一言不发,缓缓抬起头。 那双冷峻眼瞳看向他的主人。 她声音如大提琴般优雅,轻柔,却又低沉:“我这一辈子,手上沾染过几多人的血。弑父弑弟,弑亲弑友,哪怕是流着同样血液的人都不信任。” “……” “我唯一相信过的人就是你。” “……” “我最最无坚不摧的Cr,我指尖翻动的王牌。” “……” “……原来你恨我,很好。” “不说话?嗯?”子弹上膛,她的声音狠劲:“回答我!” 作者有话说: 二五仔一号:我什么都还没干。 二五仔二号:我身在曹营心在汉。 真正的头号二五仔:…………
第101章 On Call ◎“背叛”◎ Chapter 101 背叛。 或许所有人, 包括昆娜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哪怕全世界都背叛她,Cr都不会这么做。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操牌手身旁最忠心耿耿的一条狗。 只有昆娜知道。 她从遇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 他不是可以驯服的猎犬, 而是恶狼。 他会是她最顺手的一把刀。 手中最强势的、有用的一张底牌。 他是她的王牌。 而此刻, 世界安静得褪变成黑白无声电影,只剩下死寂, 而她最最信任的一把刀就站在那, 任凭枪口指着自己最脆弱的地方,一字未说。 他不像任何人, 没有哭喊着求饶,也没有半个字的解释。 真可笑。 昆娜也并不等他的解释,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切,知道他不会说任何一句话, 所以只是自言自语道:“可我独独没有想到过, 连你也会背叛我。” 陈不周站在一旁,并不说话。 他的枪管始终对准着她,谨防她有任何动作。 Cr沉默, 他终于抬起手。 冷硬的木/仓管最终还是对准昆娜,对向此刻笑得优雅而吊诡的女人,她一身深紫色皮衣,肩膀上挂着的那件风衣还是他披上去的。 但他毫无辩解。 昆娜盯着他的木/仓管, 却没半分紧张。 现场三人, 两把木/仓对准她。她视线在他们二人之间逡巡:“你们勾搭在一起多久了。” 自始至终, 他都一言不发。 陈不周看在眼里, 打断她:“够了。别再说了。你收手吧。” “外面已经被包围了, 你今天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了。” “逃?我为什么要逃?” 昆娜说完这句,又慢悠悠问他:“他们许给了你什么?钱?地位?你是不是疯了,他们条子能给你什么?他们能让你住大别墅,开游艇,享受这人间一切美好吗?” 陈不周脸色愈发冷,面沉似水。 他的木/仓管却没有抖,还是那么稳:“你明知道不是闻宗仪,你还要……” “我知道,那又如何?iven心思太活泛,我讨厌一切掌控不住的事物。” 操牌手手中那把柯尔特木/仓口不动,指着曾经最信任的人:“就像现在的你一样。” Cr一声不吭。 哪怕枪口对准他,他也说不出话。好像他今天的说话余额已经花完了,甚至不能再调用明天的说话余额。 其实他猜到了。 从那天她给他一个死亡之吻时,他就猜到了。那不是充满爱、充满喜欢的一个吻。 而是死亡之吻。 对他死亡的一种宣告、预警。 她恨他。 她看穿了他。 她想要他死。 她会拿走他的性命。 陈不周身后终于出现数十位出动的飞虎队与O记同事,他冷静从容得可怕,打断她:“操牌手,我劝你立刻放下武器,停止抵抗。” 唰唰唰唰唰唰——特别行动连终于抵达现场,架木/仓,排开排爆盾。 无数道红外射线落在她身上。 只要她再有什么动作,下一刻,无数子弹将穿透她的胸膛、她的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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