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什么意思,她竟似调侃似自嘲的呢喃了一句“真是越来越年轻了”。 郗雾没听太清。 因为女人出了门,走到她的身前,那双眼睛仍旧探出打量的神色盯着她,让人不自觉联想到夜晚的猫头鹰。 “可以借下打火机吗?”她问郗雾。 郗雾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薄阔腿裤子,因为是很薄的面料,所以口袋里打火机的形状很明显。 她顿了顿,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质的打火机,递给她。 女人接过,手略粗糙。 她打开盖子,手摸上打火机的滑轮,呲拉一声,一簇蓝色的火苗窜出来,在沉闷多云的午后稍显苍白。 她慢吞吞的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略显潮湿的细烟,点燃,火星子燃红。 烟雾缭绕间,她抬起眸子,看向郗雾,深深的一眼。 郗雾不知怎么,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苍白的无奈与深渊的绝望。 不自觉的,她的语气放的平缓:“……你好,我想找一下廖广涛。” 女人却笑了声,似是而非的说了句:“这么多年了,你是唯一一个借我打火机的女人。” 郗雾没懂这句话。 “进去吧,他在客厅,我去买菜,你想吃点什么?”顿了顿,女人又补一句,“他喝了点酒,脾气不太好,害怕的话就去厨房。” “为什么?” “那里有刀。”
第97章 失眠宇宙_02 “我在各个不同的公共厅堂里转悠, 下面灯光明亮,上面光线暗淡,因为欲望的外表总是阴暗的。” ——《洛丽塔》 / 啪塔一声,郗雾关上了门。 整个别墅都拉上了窗帘, 阴恻恻、黑洞洞的。 沙发上有震天的鼾声。 郗雾慢悠悠踱步过去, 她抄着兜, 眉心从进门开始就一直拧着。 房子里又酸又臭,全是酒精二氧化碳没及时排风后发酵的酸腐气。 她沉了口气,忍住想呕的冲动,走到沙发前,看到一个睡得不省人事的肥腻男人。 郗雾沉了口气, 握着拳坐到沙发对面看着他, 端住文明社会最后的礼貌等着他醒过来。 一个小时后,她抬起脚,踢了踢沙发上的男人:“喂!醒醒!” 他翻了个身, 没醒。 继续睡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刚刚出去买菜的中年女人还没有回来。 郗雾彻底失去耐心了。 抬脚, 狠狠踹了脚沙发。 “喂!起来!” 沙发上的人吓了一跳, 猛得坐起来,抬眼看到郗雾,顿了顿。 郗雾沉了口气,往后退。 “你就是廖广涛?” 廖广涛手撑了下沙发, 踉跄了一下站起来。 视线始终在郗雾的身上打转。 他惺忪而油腻的视线让郗雾没来由涌起一股恶心,不自觉联系到日本电影《千与千寻》中变成恶心猪头的女主爸妈。 鸡皮疙瘩一层层在手臂与后背的表皮细密泛起。 没来由一个寒颤。 “你是梦吗?”他轻轻张了下嘴巴, 露出齿缝间令人作呕的黄色烟垢。 郗雾下意识后退一步, 皱了皱眉:“不是,蒋益暮喊我来找你。” 他向她走近一步, 一股浓郁的酸腥酒气朝她扑撒过来:“蒋益暮?” 他细细咀嚼了下这三个字,似乎在用混沌的大脑思考这句话的潜台词。 他往前走,她又下意识往后退一步。 “你是郗文容的女儿吧?” “是。” 廖广涛仍旧朝她走近,郗雾仍旧往后退着。 中央空调的冷气一簇簇坠下。 “我妈出事了。” “知道,车祸嘛。” 郗雾眉头越皱越深:“蒋益暮说我妈和你出轨了,有这事吗?” “有啊。”他这么答,笑容越来越深。 / 谈颂捂着耳朵躺在病房的床上,她嘴角破了道口子,头发凌乱。 冷漠又带着敌意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 “你养的好女儿!”穿着西装的男人把手机猛得扔在冰冷的瓷砖上,“她才多大?才多大就和男人开房上床?!” “怪我?!”女人嘶吼着一脚踹翻了凳子,“你他妈就没责任了?!” 女人冲到病床边,一把扯起床上女孩的头发,“谈颂你给我起来!你他么做什么了?啊!我平时是这么教你的?!你才几岁就和男生上床!” “我成年了!我毕业了!”她突然发了疯一样的拔掉手上的输液管。 扎针扣突然一道青紫。 她光着脚下床,穿着病号服拿起VIP病房里所有能砸的东西通通砸到地上:“现在知道管我了?!现在总算他妈知道管我了?!” 砰! 她拿起一张椅子直接砸碎了病房的玻璃窗。 “你们怎么不去死啊!天天吵吵吵!吵吵吵!你们能不能早点死啊!” 她的眼睛血丝明显。 男人明显被她吓到了,嘴唇颤了颤:“颂颂……” “滚!”一把椅子朝他直直砸过去:“去找王蔷那个贱人啊!滚啊!继续和她滚床单啊!不是你教我的吗?门都不关!门都不关!去生你的继承人啊!去啊!爸爸!去啊!” 女人的胸口剧烈抖动,脾气也被激了上来:“死丫头!你再给我吼一句试试!我还治不了你了是吗?!” 公司连日来的财务危机和公关危机本就让她处于崩溃边缘,现在自己的亲生女儿还要这么闹,她已经完全处于精神衰弱和暴走的边缘。 她一个箭步上前,不由分说直接甩了她一巴掌,“够了没?闹够了没有?!你再发个脾气我看看!” 门口的护士和医生已经联系了保安。 谈颂笑了。 可笑极了。 明明她在维护她啊、明明她在维护自己的母亲啊、明明犯错的是父亲啊! 为什么自己的母亲到现在还在维护自己出轨的丈夫? 为什么到现在还要和出轨的丈夫一起同仇敌忾对付自己的亲生女儿? 谈颂一下子更疯了,她笑起来,大笑起来,女人进一步,她就迎一步,把脸凑过去:“来,打啊!从小打到大的!又不是第一次!打啊!打死我啊!掐死我啊!我死了我自由了你们也自由了!来啊!弄死我!结束你们两个十几年前的错误!” 男人有些无力:“颂颂……” “不是吗?!”她猛得一把推开眼前的女人,“我的人生就是个错误!我就不该出生!不该!生我干嘛?证明以前的你们有多相爱如今有多可笑吗?!笑话!都他妈的笑话!” 她说完猛得推门而出。 “颂颂!” 她光着脚,不管不顾地跑出病房,拨开狭窄走廊里所有的病人、医护,很快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砰一声,在楼梯的拐角撞上一个人。 对方扶了她一把,清冷又温润的声音:“你没事吧?” 谈颂抬头,眼睛一亮,猛得抓住他的手,眼泪咻地冒出来:“臧彧!臧彧!求求你!能不能帮帮我?” 臧彧一顿,慢吞吞地熄灭了手里的烟:“你认识我?” 谈颂这时才发现他是来这无人的楼梯间抽烟的。 多奇怪啊? 好学生抽烟。 只是他的姿势过于青涩,以至于让人一眼就看出他是个新手。 发生什么了呢? 不知道。 谈颂现在也没空多想。 身后的寻人声越来越近,她心口的恐慌也越来越近,她只想逃,逃开、避开她那让人恶心又窒息的家庭和父母。 “我是世音的学生。”她顿了顿,咽了一下口水,咬了咬牙,又抬头,泪眼模糊间,她扯了抹苦笑。 “我和郗雾一届。” / 郗雾猛得把一个古董花瓶推倒:“你他妈放屁!我妈不是那样的人!” 廖广涛酒稍醒了些,摊了摊手,又吹了记流氓哨:“重要吗?” 郗雾不想再和他继续僵持了,这人明显就是打算耍无赖到底。 郗文容现在还是植物人状态,无从对证,还不是他说什么是什么? 她就不该受蒋益暮的怂恿来这浪费时间。 她扭头就走。 但是廖广涛可不乐意她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诶,别走啊。” 郗雾像触电一般,猛得甩开,同时从脚底蔓延起一股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恶心感。 “你干什么?!” “小雾啊,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他的视线从她细腻的脖颈往下滑,停留在她胡克绿的小吊带上,最后落在她那截细瘦的腰部。 郗雾眉心一拧,下意识往后退,猛得转身就朝大门口冲。 却还是没有来得及。 廖广涛脚步更快更猛,朝着她离开的背影猛得扑上去。 那瞬间,就像一坨巨大的五花肉,压上了一朵纤细的青色兰花…… / 六月的风还算温文尔雅的吹拂,高考的铃声在考场打响,最后一门科目的考卷收上讲台,考场里的考生满面轻松的鱼贯而出。 作为早半个月毕业的国际部学生,司洛林和褚颜午各抱着一束花等在东校区的考场外,顺利接到了一脸疲惫的温优度。 司洛林接过她的包,温优度抱过两束花,褚颜午的手指捏上她的肩膀,贱兮兮的:“优总你高考辛苦了,小的给您捏捏肩。” 温优度一记眼刀飞过去,带着疲惫却又洋溢的笑意。 准备高考的这一周,她一直没看手机,完全隔绝了外界的纷纷扰扰,往司洛林周身看了看,随口问了句:“郗雾呢?” 她这么一问,司洛林淡淡答:“不理我了。” 褚颜午胳膊肘戳他一下:“为什么?” 司洛林看了他一眼:“我给她点了外卖。” 温优度剥口香糖,顺嘴一问:“什么外卖?” “蔬菜。” 褚颜午不解:“很正常啊。” 司洛林:“我给她点了一个星期。” 褚颜午噗嗤一声笑出来,温优度无语的抿直了唇线。 三人约着去聚一下。 司洛林立刻拿出手机要给郗雾去电话。 电话没打通,冷漠的机械女声让他皱了眉。 温优度率先注意到:“怎么了?画痴又死画室里不出来了?” 司洛林摇摇头:“可能在睡觉,没接,她这几天总熬夜,说了也不听,管不了,一点办法也没有,一说就不理人……” 温优度立刻捂住了耳朵,“噫噫噫,我才不要听你们秀恩爱,腻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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