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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老子带着他摘茶叶的时候滚下山摔死了。”裴述面无表情的述说着，气氛比先前还要低迷，裴述又说：“我觉着是张叔推的。” 季青不信，宽慰道：“虎毒还不食子呢，不至于。” “难说。”裴述绕开了这个话题，“我记得你屁大点的时候吵着要我陪你上山看日出，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我不答应你就哭鼻子。” 季青心虚的摸了摸鼻尖，还能跟谁，跟镇子上另一个女娃娃呗，季青小时候偶然看见那个小女孩在家门口对着自家亲哥嗷嗷哭，鼻涕眼泪糊一脸，她哥在一旁急得团团转，然后女孩一边说一边哭，她说什么男孩就应什么，于是季青就打算在裴述身上试试。 “你管我跟谁学的有用就行。” 当时的季青觉着这招挺行的，加上她实在没招了才打算试一试，反正最后裴述答应她了，就是脸被掐的有点疼。 裴述余光瞥了她一眼，“在理。” 季青生活了十几年的镇子其实也没多大，总统算下来也就三十几户人家，撑死三条街，不过出了镇子走过中间的那段路，不远的地方有所荒废的学校，季青的小学就是在那读的。 阳光打在两个人身上，从后出了镇子脚下的路开始变窄，坡度也渐渐变高，林间的知了似乎在树上激烈地讨论着穿梭其中的两个外来人，不知是不是季青的错觉，她听见了溪水流淌的声音。 “裴哥，这附近有河吗？”季青问。 裴述想了一下，“好像有，我没见过，听镇子上的人提过。” 季青心下了然。 他们其实也没走多久，很快就看到了木屋的一角，许是很久没人来过了，木屋的周围长了不少杂草，屋前开辟着一块空地，站过去往下看，镇子上的景象尽收眼底。 三三两两的老太太聚在一起聊天，两个老头坐一块喝茶，一群老头围成圈聚在一块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季青视线乱瞟，突然看见黑色瓦片的屋顶上有什么东西在蹿。 季青以为自己眼花了，用力眨了眨眼，发现那抹身影还在屋顶上乱跑，季青下意识的想找人求证，抬手便去拉自己身旁的裴述，“裴哥，你看下面屋顶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裴述依言看去，那抹身影又蹿了几下之后，眨眼间便消失在了某两间矮房中间缝隙的阴影里，裴述心下了然。 “看到了吗？”季青问。 “那是四季豆。” “什么？”季青不明白。 “我救的猫，不知道哪家的母猫在田里生了，我帮人摘豆子的时候路过看到了，五只就活了它一个。”裴述说。 “你这名字取的还挺随意。” “凑活吧。”裴述也不反驳，“那屋子你看不看，不看就下山，我还得买菜做饭。” “当然得看，我再顺便拍点照片，打报告的时候用得上。”季青边拍边问，“张叔还在镇上吗？这地方到时候真打算征用还得联系他们。” “后山不是私有，镇上人同意就行。” 季青笑，“一时没反应过来。” 季青拿着手机简单拍了几张就下山了。 “哟，小青回来啦，什么时候来的？”往回走的路上，白了发的大爷手里拿着扇子坐在家门口悠悠然地晃着，笑眯眯地看着她。 “昨天晚上来的。”季青笑着回。 “哎呦老头子你又忘了，你刚刚问过了。”一旁的阿婆拍了下大爷的肩膀，大爷一脸茫然地看向自己的老伴。 “小青啊你别在意，你大爷他啊就是老糊涂了。” 季青摆了摆手，“没事的婆婆。” 晚上没碰到的，白天基本上都见了一面，很快镇子上所有人都知道季青回来了，而且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身边跟着个裴述。 裴述把一楼楼梯间停着的摩托车拖到了季青面前，当着她面长腿一跨坐了上去，插好钥匙问她，“你是留着还是跟我一块儿？” 季青想都没想，一屁股坐到了裴述身后，犹豫着要不要去环裴述的腰身，最后也只是两手搭在他的肩上，“你悠着点，我怕被你甩下去。” “怂包。”裴述笑，转了一下车钥匙，摩托车发出“隆隆”的声音，扬起尘土迎风而去，迎面扑来的空气中有阳光和泥土的气息，是夏天的味道。 裴述载着季青去了荒废的学校附近，那边有从其它镇子上过来卖菜的居民，条件好的会骑着三轮去各个镇子上跑一趟，裴述和季青显然是错过了那个点。 裴述在停车的时候，季青已经先他一步出发了。 等裴述去找她的时候，他完全寻不到季青的人影，掏出手机才反应过来两个人还没互换联系方式，一阵懊恼过后，裴述有些急躁的向摊贩上的人描述季青的样貌。 裴述最终在一个鱼贩那找到了蹲在地上的季青，彼时她正用手戳着水箱里活蹦乱跳的鱼。 “季青青！”裴述面带怒意的上前去拉季青，季青被裴述这么一拽有些发懵。 “怎么了裴哥？”季青一脸茫然的看着前面这个拉着自己手腕往别处走的男人，直到周围的人稀少许多裴述才停下。 “为什么不等我，非得自己出去乱跑？这地方鱼龙混杂很容易出事的你知不知道！”裴述极力压制着胸腔的怒意，他真想敲开季青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我……我就是好奇，所以没想那么多，你看我这不是……这不是没事嘛。”季青回答的磕磕绊绊，越解释裴述身上的气压好像就越低。 “你能不能带点脑子？！真出了事儿来得及吗？”裴述恨铁不成钢道。 “消消气裴哥，对不起我错了，我之后肯定乖乖跟在你身边，我发誓！”季青装模作样的立起三根手指，一脸诚恳。老天爷，裴哥发起火来真吓人，我感觉下一秒他那沙包大的拳头就要往我脸上砸了。 裴述冷哼一声，“想吃什么。”转身走进人流，又不放心的叮嘱，语气生硬，“跟紧。” 季青一脸殷切的跟了上去，点了道红烧鲈鱼，“行吗？”她一脸殷切。 “能做。”裴述回。 裴述带着季青在各个摊位上流连，有几次裴述打算去下一个摊位，季青没跟上，裴述就会去拉她的手腕。 这里的人中年人占大多数，季青的这一身装扮实在惹眼，频频有视线看过来，也就季青自个儿心大，浑然不觉。 一圈走下来，季青两手空空，东西全在裴述手上。 两个人坐着摩托车回到了镇上。 回家之后，裴述换了鞋就直奔厨房，嘴里说着：“冰箱里有饮料，要喝就直接拿。” “要我帮忙吗？”季青冲着裴述背影问。 “不用。”裴述拒绝的干脆。 季青也不客气，换了鞋就去拉开冰箱门，里面只有几瓶碳酸饮料，和大号的牛奶。 季青拿了罐可乐出来。 外面是和阳台一体的厨房，裴述站在灶台前拉开了窗，水龙头放水的声音传来，淘好米，再是刀锋和砧板相撞的声音，平缓富有节奏，在静谧的环境中只觉得和谐，吹来的风抚起窗边灰色的长帘，季青站在床尾看着裴述的背影，手里拿着那罐已经拉开拉环的可乐。 季青突然生出了一种错觉，之后的日子好像就该这么过下去。 拉回思绪，季青打开电脑坐在沙发上开始处理线上工作，期间陪同同事的名单和照片发到了她手机上，一男一女，季青看着屏幕上陌生的名字和面庞陷入了沉思，然后切出了页面给自己老板拨了个电话。 那头直接把电话挂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季青不肯罢休，转头给老板发私信：你不接电话我就去嫂嫂那告你黑状。 周扒皮：…… 而后季青就接到了备注“老毕登”的电话，季青一开口就使出了洪荒之力，“周扒皮你要死啊，我出来实地考察一个月你都不放过，还给老娘派新人带，难怪要我先走，你那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了。” 季青在这头义愤填膺，骂骂咧咧，那头的老板听她骂完直接掐断了通话。 季青看着挂断电话后的手机屏幕气得牙痒痒，万恶的资本家！她把手一垂，头一仰，整个人直接瘫在了沙发上，心中哀嚎，被压榨是我的命运，我理解。 再直起身时就看见裴述站在餐桌前，皱着眉，动作缓慢地将手里那盘刚出锅的菜放下，然后走回了厨房。 季青有些奇怪，但也没放心上，认命的翻出同行同事的联系电话，两部手机两手同时操作，一部私用，一部公用，照着私用上的信息拿公用的那部拨了电话。 对面很快就接通了，“季总监。”一道明艳的女声，应该是个活泼好动的性格。 季青看了眼另一部手机，确认了名字，“是夏烟吧？” “是的总监。”夏烟应声，明明吐露的全是生硬的字眼，声音却依旧欢脱，甚至带着些俏皮。 “你们到的时候就给这个号码打电话，我去接你们。” “好的总监，麻烦了。” “小事。”季青顿了顿，“可以的话就别叫总监了，毕竟不是在公司。”
第4章 还有我 裴述把菜都上齐了，还帮她盛好了饭，季青不得已停下手里的工作，拿起筷子就对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下手，第一道就是她钦点的红烧鲈鱼。 入口咀嚼，眼睛一亮朝裴述竖起了大拇指，“好手艺，不错。”夸赞的毫不吝啬。 “嗯知道。”裴述抛了个话题出来，“工作不顺心？” 季青夹菜的动作顿了一瞬，裴述显然是听到了季青的那通电话，“没有啊都挺好的，发疯还能骂老板。”不过发疯的根本原因就是因为老板压榨，周扒皮早习惯了。 “你老板还挺惯着你。” 季青一脸便秘的看向裴述，“你说这话怎么感觉怪怪的，他才不惯着我，他要是惯着我我这会儿应该在办公室吹空调吃西瓜，他恨不得我每天二十四小时连轴转，这次实地考察的名额还是我去老板娘那说老板坏话换来的。” “不行就换。”裴述直接了当。 “那也不至于。”季青笑着解释，“我跟老板老板娘是同校的，除了工作忙点我能实现骂人自由啊，再说了，我能来这老板也是有意让我休息才松的口。”其实还是因为枕边风吹的好，老板娘心疼她。 裴述神情专注的看着她，她脸上表露的情感不掺一丝假意，也称不上是苦中作乐，大概真的只是想发发牢骚，找个地方发泄罢了，“随你。”裴述出声回应。 “你下午去接人的时候我带你去。”裴述说。 “不用吧，来的里面有男生，我帮另一个女生分担一下行李带下路就好了，总不能老麻烦你。”季青说着连夹了好几次那道红烧鲈鱼，看得出来真的很好吃。 “走着去？”裴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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