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宁枝忽略后果,她主动将自己送入狼口,却未曾预料撩-拨恶狼的代价。 如今,她即将自食其果。 室内气氛漾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妙的属于成年人之间的心照不宣。 奚澜誉低低笑一声,抱着宁枝向外走。 他故意在那办公桌前停留,意味深长看一眼。 宁枝更慌了,她以为奚澜誉是想换个更刺-激-的地方。 她挣扎着要下来,奚澜誉低笑声,掌下不轻不重拍了下,嗓音有点哑,他看向她,眼眸危险,似笑非笑,“枝枝,你该不会以为,我这只有茶室吧。” …… 当然不只有茶室,奚总这里什么都有,甚至还齐全到备着那玩意。 宁枝在他拿出来的那瞬间,便恍然意识到,他们之间,究竟谁才是狩猎的那一个。 一小时后,宁枝看眼皱皱床单,红着脸慢吞吞套裙子,那些绯色记忆未褪,她脸颊在夕阳的映衬下便格外有种娇羞感。 奚澜誉没忍住,又撑着手臂捞过她想亲。 宁枝都有点ptsd了,她赶紧挡住,小脸尚且没什么威慑力地板着,一开口,才发觉自己干得要命,她空咽一下,“……你别,离我远点。” 奚澜誉笑一声,“为什么?” 宁枝瞪他,虽没说话,但那意思明晃晃写着:你还有脸问我。 奚澜誉好像格外喜欢她这炸毛的小模样,唇角稍勾,硬是钳住他的手,要凑过来亲她的脸,他那动作温柔,然而附在宁枝耳侧的话却是丝毫不加遮掩的浪荡,别气了,不就是没听你的,折腾地久一点吗。 宁枝套裙子的手一顿,脸颊红得更透了。然后奚澜誉却还不准备放过她,他看着她那因猛烈过后尚有些红肿的眼眸,笑一声,毫无脸皮地袒露心声,上回你又不肯…… 宁枝紧急回身捂他的嘴。 奚澜誉笑了声,配合闭嘴,只是那眼神却依旧慢条斯理地,像餍足后蛰伏的豹。 宁枝警惕看他一眼,将手放开,手伸到后面去系暗扣,奚澜誉自然而然地俯身接过这项工作。 他做事一向有始有终,谁解谁系,原则到位。 被他指尖拂过的地方微微发着烫。 宁枝抿唇,无意识蜷缩着,攥紧那方才用过的枕头一角,她小声,尚且紧绷,“就这一次,下不为例的。” 奚澜誉不太诚心地“嗯”一声。 有一就有二,下次还敢。 宁枝瞧着他心情似乎确实好上许多,她想了想,还是没忍住,“现在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 比起问张屹,宁枝还是更愿意奚澜誉亲口告诉她。 奚澜誉听了,神情没什么波动,只轻推着宁枝起身,两人一道向外走,待行至停车场,坐进车内,沉默良久的奚澜誉才开口,嗓音有些磁沉,“枝枝,过段时间,我大概得去趟欧洲。” 宁枝搭在膝上的手微微紧了紧,“……为什么?”她顿一下,偏头看向奚澜誉,“这么突然?” 奚澜誉手肘屈起,撑在窗沿,看着有种与车窗外夜色融为一体的缄默。 他拿下眼镜,深深闭眼,揉了下眉心,嗓音淡漠,“奚跃霆给我找了点麻烦。” 宁枝一瞬想说,何必在意他,你又不欠他什么。 可当她从那淡漠的嗓音中听出几分疲惫时,她指间扣了下掌心,又觉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毕竟是一条人命。 毕竟在他年少时,所有人的指责都是朝向他的。 宁枝深深呼出一口气,北城起薄雾,车辆行驶在迷途,窗外风景倒退,她突然觉得看不到方向。 可那看不到方向的又何止她一个。 宁枝伸手去握紧奚澜誉,他指尖覆一层湿润,是方才清洗时尚未蒸发掉的,她俯身亲了亲,索性头一偏,枕在他身上。 那寂静的车内,一瞬飘来的清冽雪松香,让她不由去想,或许他并非不知,只是跨不过……这近乎无解的心结。 - 北城附医旁的咖啡馆,宁枝推开门,环顾四周,找到那大剌剌坐在最显眼位置的卫浮了,她加快脚步朝他走过去,“抱歉,临时有点事,来迟了。” 卫浮了大气摆手,“没事没事,不过嫂子,你今天找我是……” 宁枝两手交叠,搭在桌上,她坐正,认真看向对面的人,语气郑重,“听满满说,你跟奚澜誉是从小就认识的,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些他小时候的事情?” 今天分明是个好天气,卫浮了却不知怎的,莫名望出几分阴霾的意味。 他神情下意识一顿,因为知道宁枝在问什么,所以他的语气才格外沉重。 奚澜誉的沉默寡言是天生,但那冰冷淡漠地不像个正常人,却绝对是后天促就的。 奚跃霆与陈岚因当年将他领回家,予以最严苛的教育,那态度,其实俨然是将他当继承人在培养。 因而虽苦,但奚澜誉脑袋聪明,倒也应付自如。 然而上天总爱开玩笑,在他们二人终于真心在奚澜誉身上投入几分爱护时,陈岚因竟然怀孕了。 半路来的便宜儿子哪里会有亲儿子重要。 再加上两人老来得子,近乎将孩子宠得跟什么似的。 奚澜誉此刻的身份便极度微妙起来,他们在培养他的间隙,不停给他灌输,若他们以后去了,这弟弟便是他的责任的思想。 简而言之,就是这孩子太金贵,以后也不用会什么,横竖有奚澜誉这个样样出色的大哥挡在前面。 没人知道奚澜誉心里究竟乐不乐意,但在外人看来,他虽成日冷脸,但对那弟弟却是真没话说。 可上天再一次开玩笑,意外发生,这微妙的平衡也被彻底打破了。 陈岚因接受不了打击,一腔悲恸转为愤怒,尚在读初中的奚澜誉便理所应当成为她发怒的承受者。 谁让他倒霉,谁让在场的只有他。 这件事不知从谁的嘴里传出,甚至连学校里都闹得人尽皆知。 人性之恶,向来不分年龄。 甚至因年纪小,成熟三观尚未形成,那恶意来得反而更猛烈些。 奚澜誉被孤立,被针对,被人背后嚼舌根,说他是杀人凶手。 卫浮了抿一口咖啡,语气是难得的正经严肃,“那时候我跟他关系还不大好,虽然我们俩是同桌吧,但你知道,他这人根本不稀的搭理我,要不是为抄他点作业,我也不高兴天天跟他后面。” “后来我有一次吧,看见人间往他抽屉里塞那些恶心的玩意,就没什么毒,但乍一摸到真的慎得慌,我特瞧不上这些下作手段,当即扔了书,跟人干了一架。” “后来我俩一起被孤立,但奚澜誉这人吧,虽然冷冰冰的,但他其实什么都懂,从那之后,这小子就开始主动借我抄作业了,我俩关系从那就开始好起来了,毕竟难兄难弟嘛。” 在那之后,奚澜誉也跟人打过一架。 他这人动手狠,专挑那不见伤的地方下手。 估计是压抑太久,将人打得一个月都没敢来上学。 其实老师懂得这些,陈岚因也懂得,但在那人的家长跑来学校要个说法时,他们还是照旧将矛头对准了奚澜誉。 只字不提那人之前做的,只抓着奚澜誉的错。 雪花落下的时候,每一片雪都不无辜。 因为他向来不屑替自己申冤,所以不会哭的孩子当然没奶吃,奚澜誉被陈岚因扔到山里一个多月,美名其曰管教他,实则是为什么,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她无法恨自己,所以只能恨这个被她带回的外来人。 宁枝指尖发颤,“是哪里的山?” 卫浮了:“就郊区,那鬼地方,我还去过一次,除了风景不错,真是鸟不拉屎,我在那住了一晚,差点没给我吓出个好歹来,我都不知道奚澜誉是怎么熬过来的。” 宁枝忽然意识到,为什么他们上次过去,她临走时发现不远处有个房子,想过去,却被奚澜誉三言两语挑开了。 宁枝深深吸气,他分明让她拥抱他的灵魂,却从不愿袒露他自己的伤口。 宁枝有些艰涩地问,“……之后呢?” 她太想知道,奚澜誉避重就轻,不肯告诉她的那些年少岁月,他都发生了什么。 “之后……”卫浮了看了眼外面那天,却仿佛回到多年前那个下雨的夜晚,他这样好脾气的人陷入回忆,也难得现出几分薄怒,“之后,陈阿姨去世,其实这事大概也就我一个外人知道了。那天真是机缘巧合,我当时大概猜到一点他家里的情况,但我又不好说什么,再说,我一个男的成天缠着另一个男的,也挺怪的。” “不过偶遇就不算了,那时候我正好在医院拔牙,忽然见到奚澜誉出现在走廊,我想去跟他打个招呼来着,结果他走太快,我到的时候他已经进了病房,我寻思他大概是去看陈阿姨吧,毕竟听说她生病还挺严重的,结果才靠近,我就从门缝里看到……” 卫浮了有点说不下去,他呼出一口气,“我看到陈阿姨揪着他的衣领,她那时候特别瘦,最后那表情看着恐怖得要命,我觉得都不能用狰狞来形容,她那眼神怨毒地我回去都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宁枝嗓音很轻,像那雨天起的雾,“……还有吗?” 卫浮了说:“没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但是后来我才知道,那天陈阿姨去世。而她去世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不停地问奚澜誉,为什么当初死的不是他……” “我当时就不明白,她怎么能这样,她自己难道不清楚那真的是场意外吗,早就定过性的啊……” 卫浮了说完,深深劝说自己,死者为大,死者为大…… 宁枝却突然觉得呼吸不过来了,她耳膜嗡嗡响,心里,嗓子眼堵得不行。 回去的路上,她脑海中不停盘旋着卫浮了后来说的话。 “奚澜誉这人其实特有责任感,你看他现在对北辰就知道,他当年只是没说,但这不代表他不自责啊,陈阿姨怎么能……她怎么能说那种话呢……” “她那是要逼死他啊……” “要是别人,在这种压力下,恐怕早就已经承受不住自杀了吧。” …… 信息量有点大,太多太多宁枝不知道的事情。 她整个人都好像麻木,连那推门的动作都是机械的。 进去后,她怔怔的,连背后的门都忘了关。 客厅里开着灯,有地暖,但宁枝似乎感觉不到,她沐浴在那光里,只觉得黑,觉得冷,眼前发晕,牙关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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