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想为了靳卓岐学。 聂召松开口,牙齿上都沾了靳卓岐的血,她全身还是很疼,像是小孩青春期的生长痛,从骨头的每一寸开始胀,却要比那剧烈千百倍。 她的声调毫无起伏,如同审判:“靳卓岐,你完了。” “嗯。” 靳卓岐只是抱着她,微微闭着眼,彻底妥协似的,声音低哑说:“聂召,如果这次还是你先走,那我再也不会找你了。” *** 从那天开始,聂召很少出门,她暂时放松又压抑着的精神逐渐被放出来,仿佛一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破开了禁锢,开始没日没夜折磨她。 两人就开始默契地睡在一起,很多时间,聂召会在晚上忽然喘不过气,像是假性窒息,她呼吸不过来,靳卓岐就用力吻她。 她会疼到哭醒,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洒干净。 明明以前是个从来不会哭的人,眼睛都已经看不见了,眼泪却一直不停。 靳卓岐不知道要做什么,只是边抱着她,让她咬他的手掌或者胳膊,试图缓解她的疼,于是整个冬天,那双手被咬得不能看。 聂召很抗拒找医生,靳卓岐还是不容置喙地说要找来医生看一下。 她性格本就执拗,坐在沙发上像是生气了似的不再说话,心理医生询问问题时,她倒是都答复了。 毕竟来了一趟,她知道如果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靳卓岐还会找医生来。 医生出了门,语重心长地告诉靳卓岐最好让她住院治疗,在跟她的询问中,她的每个回答都极其致命,她已经严重到撑不住自己的生活了。 靳卓岐送医生出了门,坐在沙发的对面看着聂召。 寂静的客厅里很安静,没有任何声响。 这种沉默把空气都凝滞了,两人没有说话,气氛沉默了很久很久。 “聂召,你想出国治疗吗?” 聂召只是坐在沙发上,穿着一件漂亮的白裙子,肩带绑着漂亮的粉色蝴蝶结,长发散着,除了那双眼,漂亮得像是橱窗里的艺术品。 可艺术品没有生病,也一生被禁锢。 “没用的。” 聂召有些绝望地低着头,自暴自弃说:“我不想去。” 眼泪来得毫无征兆,聂召也并不是不想治病,可她待在医院了一年多,把一个很有耐心的医生都消耗到在背后说应该去送她去精神病院治。 靳卓岐没再吭声,跟她一起吃午餐。 聂召捏着筷子扒拉米饭的时候才倏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抬起头看着靳卓岐的方向,哭红的眼眶再度腾升起雾:“靳卓岐,你疯了吗?” 靳卓岐坐在对面,捏着苹果低头削,把一整个皮都连着顺下来。 听言,停止动作抬头看她: “怎么了?” 聂召深呼吸了一口,像是有些崩溃似的摔了筷子。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你吃了什么?” 靳卓岐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看着聂召忽然发疯,眼神却格外冷静,声线放温和了很多。 “什么?” “别管我。” 聂召用胳膊肘低着餐桌,又用手指抓着长发,很用力,扯着头皮,感觉到很疼,呼吸很重,过了几秒,又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坐下吃饭。 靳卓岐这个傻逼。 她吃多少他跟着吃多少。 他就是故意的。 聂召捏着筷子大口吃着午餐,感觉到胃里在翻滚,也强忍着恶心的感觉,努力想要吞咽下去。 靳卓岐忙的走过去拿走了她那碗米饭,轻轻放在旁边,歪着头看着聂召那张格外苍白的脸。 嘴角沾着好几颗白米饭,眼眶还是红的,模样格外狼狈。 靳卓岐都害怕就算是眼睛有机会恢复,也会在某天被她哭瞎。 聂召没吭声,低着头,强压着反胃,摇了摇头又拿起刚才那碗饭。 “靳卓岐,我会乖乖吃饭的。” “你也好好吃饭。” 他这个人甚至都不吭声,他太了解聂召了,就算说了她也不会听,所以他选择跟她一起承受着。 于是聂召强撑着吃完了半碗米饭,又吃了她最喜欢的番茄炒鸡蛋,吃完饭躺在床上午睡。 她听到靳卓岐接到了一则电话,对面说的英文,聂召太困,没太听清对方说了什么,只是即将陷入梦乡时,听到靳卓岐走进了她的卧室,扒拉开被子跟她说了一声什么。 聂召醒来时已经没看到靳卓岐了,眼前一片黑,周遭静到可怕。 她平躺床上缓了一会儿,感觉到心跳在加速。 睁大眼睛看了天花板呆了好久,才坐起身下了床。 门外有人敲门,聂召坐在沙发上,抬起头对准发出声响的门口,全身都静止了:“谁啊?” “是我,聂召,我知道你住在这里!快点开门!” 门外的人声像是嘶吼出来的,带着盛气凌人的架势,不停用手掌拍打着门。 “Duang”的声音像是要拆楼。 聂召庆幸这一层楼就只有他们一家。 聂召走到门口,贴着门口,皱着眉问:“你谁?” “我们是蒋听的爸妈,聂召我知道是你,你开门,我们跟你谈谈。” 聂召站在原地没动,有些疲惫地用掌心揉了下额头,转过身背靠着门,身子顺着门往下滑,靠着门蹲坐下来,下巴搁置在膝盖上,听着外面不停的拍门声,心底异常平静。 “你快点给我开门!!!别在里面装死!” “怎么,你现在还想逃避责任是吗?孟家一家都跑了,你别想跑!” 门外的人大概是喊累了,喘着气狠狠踹了一下门。 “你不用藏着,我们迟早还会来的,你害死了我女儿,还在网上放出那些消息,自己却一走了之,不给钱我们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 “你倒是过得很好了,你想得美!!!我们夫妻俩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你要给我女儿偿命你听到没有!!!” “干了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你晚上能睡得着吗!?” …… 聂召的耳畔像是被什么东西蒙着一层,她的思绪放空着,只感觉到一些刺耳的声响变换成了玻璃摩擦的声音,一下一下刺着耳鼓,她听不清,只感觉耳朵痛。 蹲着不知道多久,才缓过神去摸口袋里的手机给靳卓岐打电话。 她迷迷糊糊记得靳卓岐说,他今天有事要出门,晚上七点前回来。 现在已经四点了啊。 给他打过去之后几乎秒接,那边似乎是在酒吧,很吵闹。 他接听着电话一边走到安静的长廊尽头,声音有些酒精润后的磁哑,不太着调:“喂?想我了?” 聂召没立马接话,隔了几秒才说:“靳卓岐,好像停电了,你回来吗?” “回。” 那边又问她:“想吃什么,给你带一份回去,菠萝包还吃吗?” 聂召没胃口吃东西。 “就想你回来。” “半小时。”靳卓岐撂话。 等他从酒吧出来,驱车往回走,还真一分不差地在半个小时的时间到了家。 摁开密码锁推开门时,刚要跨进去,就看到聂召穿着一个很宽大的黑色长袖,下摆盖住大腿根,莹白的腿细长漂亮,正靠坐在地板上。 天气虽然不太冷了,但还没完全转热,地上铺着羊毛毯应该不会太凉,但靳卓岐还是皱了下眉。 他站在玄幻换了拖鞋,把外套放在旁边架子上,看着聂召仰着下颚看他,蹲下身子,手臂从她的腿弯处越过,稳稳抱起。 “你就不怕是别人进来?” 靳卓岐抱着她往卧室走,眼神瞥了一眼她赤/裸着的脚。 聂召勾着他的脖颈,浑身没骨头似的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 “我又不傻,我听得出来你的脚步声,跟别人不一样。” 不知道什么戳中了靳卓岐,他笑了一声,心情都好像很舒畅,散漫开腔问。 “哪不一样。” 聂召无视他的笑意,只是说:“很重,走的频率我也能听出来。” 靳卓岐把她抱上床,掀开被子放进去,又抬头看了一眼正在亮着的灯。 自从他们搬来这里,家里的灯从来没关过。 他没说现在不是有电?也没问刚才是否停电了。 抱她上了床之后,坐在床边瞅着她说:“给你买了个东西。” 聂召眨了下眼睛,问:“什么?” “一个脚绳,跟你给我买的那个红色的差不多。” 聂召扬眉:“你的那个呢?你没带了。” “扔了。”靳卓岐又掀开被子给她脚上带,一边说。 聂召沉默了两秒,哦了一声。 低着头环着膝盖,感觉到他有些冰凉的手指在她脚踝上触碰着,有些痒。 带好之后,她摸了摸,上面只有一个红绳,以及一个星星形状的饰品,她摸不出来是什么材质,也不知道是什么颜色,但靳卓岐的审美应该也还行。 靳卓岐给她系上之后,就盯着她的脚上看,被光线折射着,银质的星星被反射出磷光似的,坠在脚腕边,很漂亮。 他转过身倏然凑过去吻上了聂召的唇,双手撑在她身体的两侧,吻了几下之后,眼神低垂着盯着她的眼睛。 “眼睛红什么?” 聂召仰着天鹅颈,摇了摇头。 “出来之后我以为你会对我好点儿,就算是愧疚也行,但你一声都不乐意搭理我。” “我一生气就给扔了。” 靳卓岐轻笑,嗓音喑哑:“后悔了。” 没听到聂召说话,他继续在她身上吻,脖颈处落下了一片又一片的草莓印,颜色触目惊心。 俩人的气息都滚烫到了一块。 单薄的边缘被撬开,像是一条会游动的鱼,在狭窄的河水中试探。 聂召呼吸有些不太顺畅,太久没过了,或许是对面前的人过于熟悉,她还是一秒就缴械投降,讨好似的向他展开。 “有这么害怕吗?偷偷哭了没。” 靳卓岐进去,听到她异常的抽气声,那一刻手臂青筋虬结,眉心都在跳,额头也冒一层汗。 不知道给她做了多久缓解,听到“滋滋”混响声,才抱着她不再留情。 聂召咬着唇在那一瞬彻底破防,心跳又开始不正常。 “现在还害怕么?” 因为开着灯,靳卓岐能够清晰看到聂召那双失神的眼,这种没办法集中精力的恍惚模样不知道是因为他,还是因为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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