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河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确实对洋洋不太了解,平时除了给钱,兄弟两人根本没有什么沟通,自己连他会做饭的事都不知道。 趁着他愣神的时候,袁秋柏从医药箱里拿出棉签和药膏,轻轻拉过他的手,仔细看了看,然后抬起头问:“还疼吗?” 李易河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脸,还有那双微微下垂的漂亮眼睛,等他看出袁秋柏眼眸深处的担忧以后,李易河忍不住咧出一个不值钱的灿烂笑容,欢喜地说:“不疼了,你一看就不疼了。” 袁秋柏无奈地捏了下他指尖,没说话,涂完药膏以后拿着他的手轻轻吹了一下。 手上一阵凉意,那股莫名的感觉好像沿着血液一路蔓延到心头上,李易河盯着袁秋柏头顶的发旋,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来一句:“秋柏……我娶你好不好?” 袁秋柏动作一顿,抬头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罕见地流露出几分茫然:“为什么……你爱我吗?” 李易河被“爱”这个字眼冲击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也有些理不清思路了,想要一直和她呆在一起,这就是“爱”吗……? 袁秋柏其实并不觉得顶着“夫妻”名义的亲密关系有多么重要,她在未成年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这个世界上起码有一半以上的夫妻根本不了解对方。 三观思想都不相同的人,在一起只能算是搭伙过日子。这种生活态度并没有什么错误,只是袁秋柏觉得有些可悲。 她未等李易河回答,便扯开了话题,“去看看李易洋做了什么菜吧。” 李易洋看上去虽然并不是很靠谱,但是厨艺却是出人意料的不错,一个小时之内烧了四个菜,还有一个汤,虽然备菜、食材之类的都是李易河提前让阿姨处理好的,但是袁秋柏和李易河依然对李易洋的手艺颇感惊讶,尤其是在饭菜味道真的不错的情况下。 听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称赞声,李易洋嘴角翘了翘,却又强压下去,装作不怎么在意地轻哼了一声,仿佛一个一直不被重视的孩子,突然有一天被人夸了一句,然后有点不知所措地想好好表现自己。 每一个做家务的人都会期待被肯定,但是大多数时候他们的付出都被当成理所当然的事。 袁秋柏跟李易河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达成了一个共识,于是在李易洋飘飘然的时候,做饭的工作就莫名其妙地安排在了他身上。 春节彻底结束之后,李易河被袁秋柏催着每天按时上班,尽管李易河并不想离开,但是在袁秋柏安静的注视下,他每一次还是会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家门。 李易洋看得一头黑线,有好几次怀疑哥哥出去工作就是为了让袁秋柏目送他出门。 李易河不在家的时候,李易洋就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给袁秋柏做饭,虽然脸上总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但是一到饭点,李易洋就自觉地往厨房里走。 两人凑活着吃了几天中午饭,一开始紧张的关系也慢慢缓和下来,李易洋虽然仍然不会主动跟袁秋柏说话,但是偶尔做饭的时候却会问问她想吃什么。 袁秋柏把碗筷用洗碗机洗干净以后回到客厅,看到李易洋今天居然少见地没有把自己憋在卧室里。 他随意地撑着脑袋,一双长腿交叠抵在地上,闲闲地盯着屏幕上的体育频道看。 袁秋柏在沙发另一边坐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李易洋。乔高峯最近几年对于李易洋的教育确实更偏向放养一些,看得出来他对李易洋没什么太高的要求,只要李易洋不瞎喊着去创业,不去追女主播,不干不保本的理财,不赌博,不违法,其他的事乔高峯都是由着他去,这才惯出了李易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袁秋柏冷不丁地开口:“李易洋,乔高峯知道你打架的理由吗?” 李易洋警惕起来,迟疑地问:“这是不都过去了吗?他不知道……不对,你让人查我了?” 袁秋柏垂眸点点头,又问:“你喜欢那个女生?” “只是同学而已,”李易洋不爽道,“非得跟喜欢扯上关系吗?我就是看不惯赵飞掣那副仗势欺人的样子不行吗?” 袁秋柏长久地看着他,好似透过李易洋又看见了很多年前那个年轻气盛的李易河,半晌,她微微勾唇笑了一下,“当然可以。” 她的笑容很浅,几乎看不出来,但是李易洋还是有点不自在,莫名觉得心里一跳。 “对不起,”袁秋柏声音很平缓地对李易洋说:“在乔家餐厅里的时候,我对你有很深的偏见,但是在跟赵家的这件事上,你做得没错。” 不管出自什么样的原因,赵飞掣霸/凌别人是既定的事实,反倒是李易洋为人出头的事让袁秋柏觉得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李易洋见鬼了似的扭头看向她,想不到这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袁秋柏外貌上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柔弱天真,像是未经世事的小女孩,但是那双眼睛里冷静笃定的状态又让人捉摸不定。 李易洋惊讶地发现,她那张写满颓态的脸,笑起来偏偏很迷人。 只看了一眼袁秋柏沉静又轻挑的侧脸,他就匆匆转过头,只留给袁秋柏一个后脑勺,半晌,他闷闷的声音传过来:“……无所谓。” 在袁秋柏看来,像李易洋这种出生于上层阶级的孩子,比较实际的人生规划是去成年以后先去顶级金融公司历练几年,出来后去做私募、风投之类的。 或者更简单一点直接去自家分公司当管理,积累上一段时间的经验和成绩后慢慢进入公司核心层。 李易洋的家世几乎已经到顶了,当然不需要再费尽心思地往上爬,也不需要努力工作,像他们这种阶级的人要做的就是享受生活,顺便给家里传宗接代。 但是这样没有目标的生活往往会导致两种结果,要么出哲人,要么就出混世魔王。 平心而论,袁秋柏觉得李易洋是个可爱的孩子,目前来看还有培养价值,理论上来讲,把未长成的果子放进模具里,就会得到相应的形状,在袁秋柏看来,人也是一样。
第20章 当天下午, 李易河回来得稍晚了一些。 他在玄关处换下沾满泥土的皮鞋,但是裤腿上干涸的泥点就没办法了,只能到卧室把裤子换掉。 袁秋柏和李易洋默默盯着他,等李易河从卧室里出来后, 李易洋锁着眉头迟疑地问:“哥, 你干嘛去了?” “我去市北的分公司了, ”李易河说起来还挺骄傲,挑了下单边眉梢, 俊美的脸上带着意气风发的笑意,“前几天对面的兴恒科技拿石头砸我们项目部的鱼苗, 今天我带实习生去把对面地里种的草莓偷了。” 袁秋柏露出点笑模样,“尹文林和管理层没拦着你?” “拦了,所以这不才带着实习生去偷吗?”李易河爽朗大笑, 坐在袁秋柏身边仔细看了看她今天的状态, 然后才放心下来。 李易洋撇撇嘴,嘟囔一句:“真幼稚。” 李易河哼了一声, 拖长语调不服气地强调道:“这是商战, 你们小孩子不懂的。” 袁秋柏单手撑着脸颊, 翻着手里的资料, 懒散地笑。 第二天袁秋柏起得有些晚, 李易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 她睁眼的时候床边堆了一圈枕头,大概是李易河从别的房间搬来的,在床上筑了一个简单的巢。 外面下雨了, 隔着玻璃都能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 袁秋柏木然地在床上坐了会儿,才从梦里阴沉的情绪里挣扎出来。 她面无表情地走下床, 拿着药走到客厅,还没来得及用水送服,就被因为听见她的动静,刚走出卧室的李易洋看到了。 他眼眸明亮,犹如鹰隼一般锐利,李易洋扫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皱着眉头问:“你生病了?” “嗯,”被他一打断,袁秋柏干脆把手里的药放了下来,她不动声色地把药名转向自己这边,“但也不是什么大病,不用担心。” “谁……谁担心你?!我就是问问!”李易洋像炸了毛的猫一样,见她没什么异样,冷哼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冲向自己房间。 袁秋柏心里觉得好笑,也没了喝药的打算,不开灯的室内稍显昏暗,她把玩了一会儿打火机后就回自己房间里睡回笼觉。 也许今天真的不是个适合睡觉的日子,在梦里,她又见到了已经离开这个世界的袁春燕。 等醒来时,袁秋柏已经不记得那个梦究竟是什么了,只是醒来的时候,感觉胸口异常堵闷。 她思绪恍惚地上了楼顶,在天台上拿出烟,手用不上力气,袁秋柏颤抖着摁了好几次开关都没有顺利将烟点燃。 怎么也点燃不了的烟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袁秋柏的情绪忽然开始分崩离析,她扔下了手里的烟,垂下头痴痴地望着天台正下方的水泥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袁秋柏不知不觉探出小半个身子的时候,余光里却忽然闯进一抹艳丽的亮色,她看见了李易河的身影——他手里牵着一个幼稚的红色气球,惹得路过的的人频频扭头看他。 浅水湾是个高档小区,能住进来的人非富即贵,像李易河这样长相矜贵迷人,手里却牵着一个廉价红气球的人着实不多见。 李易河步伐匆匆地往前走,裁剪得优雅得体的衣摆被凌冽冬风吹得翻飞,他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兴冲冲地往家走。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袁秋柏都可以看到他明亮的眼睛。 袁秋柏忽然就冷静下来,她慢慢滑坐在栏杆前面,从烟盒里重新取出一只烟,这次火光一闪而过,袁秋柏顺利点燃了那只女士细烟,她在升腾的淡蓝色尼古丁味道中将烟递到嘴边,身边好像又响起了袁春燕沙哑、漫不经心的声音。 袁秋柏慢慢地抽完了烟,然后又吹了一会儿风,才在李易河找上来时抬头看向他。 李易河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心和后怕,在听到李易洋说袁秋柏一个人上了天台以后他心里就隐隐不安,现在见到她没事,李易河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他什么也没问,只是把自己身上宽松的外套脱下来,披到袁秋柏身上,拢了拢,用尚带着身体余热的衣物包裹住她,然后牵着她的手往楼下走。 回到客厅以后,袁秋柏看着漂浮在屋子里的红气球有些无奈,“这是哪来的气球?” “商场里买东西送的,我想拿回来给你看看。”李易河看上去很高兴,“还是夜光的,晚上能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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