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微怔, 趁着林峻豪呆愣的当口顺势挣脱开来, 后退两步。 三人形成闭环,陈景尧斜睨过来, 他们俩回望过去。 可眼下向晚和林峻豪站在一起,像是盘踞一方阵营的同伙。这样的画面令陈景尧心里莫名冉起几分躁意。 向晚将发丝夹到耳后,提着包转身就走。 林峻豪没跟上来,直到她上车, 他仍旧站在原地,眸底泛红, 一副挫败的模样看着他们。 车子启动, 缓缓驶离街区。车窗玻璃扬起,将视线彻底隔绝。 陈景尧掐灭烟头, 语调漫不经心道:“看够了么?” 向晚跟着一震, 侧过身笑了笑, “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呢。” 车厢里氛围微妙, 司机目不斜视, 不敢乱看。他察觉出两人之间火光冲天的碰撞, 不自觉连呼吸都放轻。 陈景尧的声音空寂,“若我没来, 你打算怎么样?” 向晚听出他语气里的阴阳怪气,手指微蜷,轻声道:“没来我就坐地铁啊,还能怎么样。” “我当你是有第二选择。” 向晚笑,“彼此彼此。” 陈景尧没接话,偏过头来深深看她一眼。须臾,他还是伸手握住她的手。 刚在风口站了会儿,向晚的手还有些凉,此刻被他温热的手掌包裹住,暖意流淌开来。 两人没说话,却也别扭。 陈景尧甚至一句也没问她和林峻豪说了什么,只阴阳怪气地指摘两句,算是给她个警告。 向晚想他大抵是不在意的。 她心里头悬着的疑问也借势放下,那句彼此彼此更是一种试探,如期没有得到回应。 他们之间果然不是讨论这些的关系。 没必要,太矫情了。 车子一路往二环开,最终停在狭小的胡同口。胡同一路挂着红黄交映的纸糊灯笼。与京市的四海升平截然不同,这里透着股寂寥的沉闷感。胡同幽深,只余两盏烛灯孤零零地在风中飘摇。 四和院的如意门推开,里头的景象不似门外萧条。琴声婉转,虚晃的烛火摇曳,厢房里摆着几道家常菜。 陈景尧带向晚进屋,替她把围巾从脖子上绕下来。 她脖颈处有昨晚留下的印记,不算明显,但因为她太白了,反而很刺眼。陈景尧指腹不动声色地在上面摩挲两下。 向晚脱下外套落座,就他们两个人,菜色也是提前就定好的。 陈景尧依旧体贴,替她夹菜,询问她菜色是否合口味。他游刃有余的熨贴,变相成了一道门坎。 向晚忍不住在想,就算陈景尧再生气,亦或是觉得无趣,他也依旧有教养愿屈尊,永远懂得怎么不叫人难堪。 “动什么脑筋呢?”陈景尧问。 向晚回神,“没有,只是在想你一直都是这么会照顾人吗?” 陈景尧笑笑,“向小姐这话,是在给我挖坑呢。” 向晚正襟危坐,“不想回答也没事,随便问问的。” 她这话具体来说没什么毛病。可陈景尧脸上的笑却是淡了几分。 就在这时,桌上的手机陡然响起。是陈景尧的电话,商晔打来的。 他没放筷子,接通按了免提。“什么事?” “在哪儿呢?这微博上什么情况啊?你什么时候跟个戏子扯上关系了?” 戏子这两个字不好听。 但对于他们这样的门户,这类古板的用词再合适不过。那是一种轻慢和藐视,是对陈景尧和师文姗的名字并排出现在一起的嗤之以鼻。 向晚不知道旁人怎么想,更不知道他们这个圈子里的层级划分。 但她这个时候忽然想到了方龄。 她悲戚的想,方龄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同谢二公子交往的?是否在某一个不为人知的瞬间,也被这样称谓过。 向晚默默喝汤,更加坚定了心里不问不打听的原则。 陈景尧将盛好的汤放在向晚手边,沉声道:“没什么情况,警告过了。” 商晔:“我就想不至于啊,向晚妹妹没朝你发脾气吧?” 说着那边笑起来,听起来不止他一个人,也是开的免提。 陈景尧看了眼身旁默不作声的姑娘,浅浅勾着的唇角缓缓放平。 不等他开口,商晔接着又道:“哈哈,悠着点儿,你说你一把年纪了知道怎么哄小姑娘么?兄弟给你指条明路,SKP再晚点可就要下班了,还不让人清场啊?” 调侃的话惹的那头哄堂大笑。 陈景尧神情淡漠,哂笑一声,抬手挂断电话。 向晚放下勺子,有些食之无味了。 陈景尧同样放下筷子,他动作优雅,拿过一旁的湿巾,慢条斯理擦手。眼皮轻撩,看到向晚睫毛半敛,坐那儿安静的喝水。 今晚这种不受控制的情绪发生太多次,令他开始思忖。 陈景尧自诩是个自控能力极强的人,从小跟着老爷子耳濡目染,旁的没学会,一身不动声色叫人瞧不出丁点情绪的本事练就的炉火纯青。 诚然眼下也是如此。他神情依旧平静。 商晔一通电话明面上插科打诨,倒像是按下了的开关,照亮两人这点不合逻辑的关系。 陈景尧看她,从烟盒里敲烟出来,啪嗒一声点上,“晚晚,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向晚忽然被点,放下水杯,摇摇头,“没有啊,怎么?” 陈景尧却是笑了声,“没事。还要吃点别的吗,让厨房做。” “不用了。” 陈景尧掐灭那根一口都没抽的烟,烟蒂徐徐冒着灰青色的烟熏,被无情丢弃。男人起身拿起大衣,挽在手上,语气平淡:“我出去抽根烟。” 回程的路况不比刚才,等向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时,也不过是半小时后。 她坐了会儿,去阳台收衣服,全部熨好叠好,就听到手机叮的一声。 是个陌生号码,向晚在看清短信内容后,再次无情将这个号码拉入黑名单。 林峻豪的阴魂不散算不得什么,甚至比不上陈景尧的阴晴不定来的折磨人。 回来的路上两人什么也没说,下车时向晚神色自若地同他挥了挥手。 陈景尧偏头,一双眼眸隐匿在车厢的夜色中,深邃幽暗。就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向晚听到他极致淡漠的嗓音,“晚安。” 最后那辆黑色奥迪轰的一声开走,很快连尾灯都看不见了。 * 时间恍然流逝,很快进入十二月底。 临近年底,台里忙的恨不得将一个人掰成几瓣来用。向晚这种哪里有用哪里搬的实习生,更是整个食物链的最底层。 她这边忙,陈景尧那头也很安静。 向晚顾不得别的,过了新年,台里的转正名额就要落定,这个时候不冲一把,指不定年后就要灰溜溜走人。 李禹恂见她这么拼,忍不住说:“你这都熬了两晚了吧?这两天的稿子你全揽了?” 向晚啃了口面包,“也不全是,过会儿要去听同期声。” 李禹恂其实很不理解她,心想她要是有资源的话大可以不用那么拼命。 这事儿要从上个月说起。 陈景尧的车就停在电视台门口的路边,小方拿着自己拍到的照片,跟众人说的绘声绘色。就差指名道姓,说向晚要是能转正靠的都是美色。 李禹恂纵使不关心,也免不了听到两句。 说来说去,还是传向晚背靠大树那点事。 他没多嘴,只对向晚说:“那我先下班了。” “拜拜。”向晚头也没抬,和他打了声招呼继续打字。 日子过的浑浑噩噩,同事们都陆续下班,直到有人路过向晚工位时,忍不住咦了一声。 “小向,还写着呢?今天跨年欸,男朋友没约你出去玩啊?” 向晚看了眼日历,才反应过来今天是跨年。 她干笑了声,“啊,忙完就走。” 那人脚步没停,边走边道:“那我先走啦,不然一会儿该堵车了。” 同事撤了一批又一批,向晚摸了摸后脖颈,朝椅背靠去。 如果要仔细算,陈景尧已经将近快一个月没有联系她了。 默默又直起身打两行字,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向晚索性拿手机准备点外卖。 方龄的电话就是这会儿来的,她那部二番剧前两天刚杀青,今晚正好腾出时间。 “向大美女,今晚有空吗,有人约吗?”她的声音空灵,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向晚:“有空,没人约。” 方龄忍不住哈哈笑两声,还不忘调侃她,“不会吧?还生气呢?” 向晚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说的生气是什么意思。 “没有,不至于。” “行吧,那你等我来接你。我今晚有个跨年活动,出场早,很快就能收工。” 向晚看眼时间,“我也正好加会儿班。” 挂完电话,向晚阖上电脑去听同期声。 三小时后,方龄的电话再次进来,是通知她下楼的。 两人没去外面挤热闹,去的是方龄在三环购置的一套平层。两百平左右,装修奢华,布置温馨浪漫。 “随便坐。” 方龄边走边脱衣服,她从跨年晚会上直接过来的,穿的是吊带短裙,外面一件羊绒大衣。她把大衣丢在沙发上,径直去衣帽间换衣服。 再出来时,身上换了真丝缎面的黑色吊带睡裙,外面是同款同色系的睡袍。 向晚坐在落地窗边,问她:“你这儿是禁燃区吧?” “当然。”方龄从酒柜里拿酒。 “没劲。” 向晚抱着膝盖,缓缓回了一句。 很多年没放过烟花了,自从来到京市,不论大小节日都让人没什么归属感,更没有节日氛围的喜悦感。 大抵就是缺少这种转瞬即逝的热闹吧。 方龄把酒杯递给她,觑她一眼,“我朋友圈翻了个遍,也就你跟我一样无聊没事干了。” “我还有工作,工作使人快乐。” 方龄笑个不停,她喝两口酒,把电视里的节目声音放大些,漫不经心道:“你知道吗?师文姗在圈子里被封杀了。” 向晚划着杯沿的手一顿,“怎么会。” “具体的不清楚,只知道是圈子里收了风,有人执意要整她。圈里从来不缺精明人,各个会审时度势,现在谁也不敢用她,生怕得罪了人项目后期出现问题。” 向晚点头,不置可否。 两人边聊天边喝酒,时间过得快,上头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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