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彻底沉默,进了厨房。 方秀英挺高兴的,买了不少菜。临要做虾时发现料酒不够,便喊向晚出去买。 小区里就有小店,向晚进去和老板娘打了声招呼,说要买袋黄酒。 老板娘睇她,笑道:“晚晚回来了啊,好久没见了。” “嗯,刚回来。” “你说这在京市到底不一样,人也漂亮洋气了。听你爸妈说你男朋友是京市本地人,那不得了了呀,京市一套房子得值多少钱啦?你们家要发财了呀。” 向晚敛眸问,“多少钱?” “哦两块五。”老板娘回。 她扫码付款,动作很快,临走前没再打招呼。 回到家,方秀英手脚快,不到六点就开饭了。 一家四口坐在靠近厨房门口狭隘的角落,不算太大的餐桌上吃饭。 向国忠照例开了瓶黄酒,自顾自喝起来。方秀英捻了只虾,放到向晚碗里。 “你小时候最爱吃虾了,多吃点。我瞧着你好像瘦了。” 向阳不同意这话,“姐是在京市,帝都欸,又不是在什么穷乡僻壤,我看她天天吃的比我们都好才对。” “你懂什么。”方秀英让他闭嘴。 向晚看着饭上面那只基围虾,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撇了撇。 说起京市,向国忠不免又想起林峻豪来。每每想到这,他心里就怄的很。不知道向晚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 “你弟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宜市没什么好的大学,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把他也弄到京市去。姐弟俩在一起,也好有个人照应。” 向晚拿筷子的手一抖。 怎么也没想到,向国忠会对她提这种要求。 她正色道:“高考这么重要的事,别人寒窗苦读多少年就为了这一刻出人头地,他凭什么?成绩那么差,你们还是想想办法给他找个好点的大专院校比较好,选对专业以后就业……” 向晚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向国忠砰一声,酒杯重重落下来。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一个男孩子大专文凭怎么够?你没办法就去求求小豪,总归情分一场,不好不帮忙的。” 向国忠说的理所应当。 他觉得向晚死脑筋,不知道变通,借着这事儿也能给两人递个台阶,缓和缓和,指不定一来一去就冰释前嫌了。 “我再跟你们说一次,我跟林峻豪已经分手,而且不会和好的。就算我们没分手,不要说向阳成绩差,就算他成绩好这事也不可能。你们如果是打这个主意,就趁早放弃吧。” 方秀英见向国忠脸色越来越差,出声缓和:“好好的吃饭说这些做什么,来晚晚,多吃点。” 向晚味同嚼蜡,她咽口白饭,只觉得嗓子口发疼。她放下碗筷,“我不太饿,你们吃吧,我进去躺会儿。” 说完她就进了房间。 外头怎么样屋里又怎么会听不见,总共这点地方。 向国忠那两嗓子吼的,恨不得整栋楼都跟着颤了颤,随即是不堪入耳的怒骂声。 譬如赔钱货,生女儿没用,白眼狼,白白培养了,到头来什么好处都捞不到。 说真的向晚都习惯了。只是再习惯,她也不过是个俗人,二十出头的年纪,旁人或许还在父母身边承欢膝下,她却已经能够独当一面。 哪怕知道这个家重男轻女,也还是会保留那么一丁点的幻想。算是安慰自己,就算走投无路,自己也总有退路。 她钻进被子,很想告诉方秀英,她最讨厌吃的就是虾。喜欢吃虾的从来都是向阳。 再没管外头的动静,向晚又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的不踏实,梦里出现了许多身影,有林峻豪,有向国忠和方秀英,最后是陈景尧。 向晚梦到陈景尧站在飘渺朦胧的巷口,一盏明灯将他整个人照的光风霁月,而他那双淡漠疏离的双眸一错不错地盯着自己。须臾,只见他唇角轻勾,冲她轻蔑地笑了笑。 她就是被这抹笑惊醒的,从床上直起身,看眼时间,已经快十点了。 屋外恢复平静,只有电视机传来的微弱声音。 向晚重新向后倒,翻了个身。她想不起来梦境的具象,耳边只传来一道急促的铃声。 她懵懂,以为自己还在做梦,直到那道铃声停了又响,她才皱了皱眉,从枕头下面去摸手机。 “喂?”她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电话那头默两秒,“是我。这么早就睡了?” 陡然重新听到陈景尧的声音,向晚一时又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做梦。她将手机从耳边拿开,看了眼备注,终于逐渐转醒。 “没,还没睡。” 两人已经一个月没联络,向晚不知道他突然打电话来是做什么,只愣楞闷声回。 陈景尧声音喑哑,听起来那么远,又仿佛近在眼前。 他笑了笑,沉声道:“晚晚,宜市今晚的月亮很圆,你想出来看吗?”
第25章 向晚出门时明显被室温冻了下。 她穿了件格子羊角扣大衣, 蓝色牛仔裤,脚上是双杏色的雪地靴。头发因为蒙头睡觉有些乱,被她扎成了马尾。 陈景尧的车就停在小区门口的路边上, 打着双闪,如同忽如其来降临的南瓜马车,虚幻又不真切。 他人靠在车子上抽烟,背微微弓着。穿的仍旧单薄, 黑色羊毛大衣半敞, 宽肩窄腰, 周身卷着一股清寂气息,叫人望而却步。 看到他, 向晚忍不住会想,明明应该在京市的人,怎么就突然到宜市来了? 可她脚步不知不觉加快,直到整个人站定在陈景尧面前, 才意识到有些尴尬。 不同以往,亦不会寒暄。 只因两人这个月默契的沉默, 不存在争吵的情绪, 也没有赌气的成分。分明处在金字塔的两端,却有着一拍即合的, 对这段感情报以消极态度的淡漠。 仿佛他出现在这里, 才是最不合时宜的表现。 陈景尧掸了掸烟灰, 笑道:“我当你睡了。” 向晚两手插在大衣兜里, 模样斯文安静。 “你怎么会来?” 陈景尧一根烟抽完, 他一双瞳孔在昏暗的路灯下显得明烈清晰。“你觉得我为什么会来?” 向晚低头, 看着自己被雪地靴包裹住的略显臃肿的脚尖,她摇摇头, “我不跟你玩文字游戏。” 陈景尧睇她,笑了笑,“晚晚,这就没良心了。” 宜市没有机场,从京市过来最方便的出行方式就是高铁。但因为是元旦假期,高铁票早就卖完。陈景尧的助理只好给他订一张到沪市的机票,再从沪市坐高铁补票到宜市。 一共半小时的路程,陈景尧有些滑稽的站在车厢中段,整的他那生活助理不免有些战战兢兢。 说一句风尘仆仆也不为过。 向晚偏头,这一刻心里不断有小小的起泡涌出来,咕噜噜的,冒着热气。她唇角轻勾,想到什么后又缓缓放平。 “陈公子心里想什么,是随便能猜的吗?” 这回换成她反问他。 陈景尧直起身,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双手微伸,就将她整个人拢在了自己的大衣外套里。 感受到他身上的暖意,和里衣顺滑的面料,向晚仰头看他。 陈景尧半垂着眸看她,“晚晚,是你就能。” “是我就能?这是陈公子新学的话术吗?”她决定打破沙锅问到底。 他的出现好似变相的让步,这令向晚不得不重新审视他们的关系。 陈景尧哂笑,“除了你还有谁敢半夜让我白跑一趟?” 这话挺厉害的,向晚从他语气里真听出几分谑意来。 “我以为你不会想再看见我。”向晚咬唇,晶亮的双眸撞上他灼灼的目光。 她不禁有些好奇,“那我可以问,陈公子的新鲜感一般能维持多久吗?” 陈景尧失笑,“从哪里下的判断,依据呢?” “就直觉。再说这又不是写论文,还要论证的吗?” 陈景尧的唇从她额头慢慢往下移,来到她耳侧。她耳垂削薄,泛着层透明的红色。覆上去轻轻一含,湿漉漉的触感,化作无边的躁意。 向晚抖了抖,听到他喑哑的嗓音,就在自己耳边,“晚晚,我不能向你保证什么,也不敢承诺永恒定律。但我能确定的是,只要你跟我一天,我都不会叫你吃亏。” 她不得不承认,陈景尧是个无可挑剔的情人。就连不愿承诺的事,都叫他做的坦诚。 哪怕他今天哄上两句,于他而言不过是嘴皮子动动的事儿,不比现在讨巧?可他偏不,他清冷的将自己从情/欲和世俗里摘出来,又眼睁睁叫她弥足深陷。 分明是无情的话,也能被他说成情话。 陈景尧的唇最终还是霸道又强势地落了下来,带着凛冽的木香。他吻的急切,微凉的指尖扣着她的下巴,一点点撬开城门,再探进去。 唇齿相依,向晚仰着头,两手从兜里掏出去,去触他利落的短发,和宽厚的肩膀。 她红唇微张,每一次亲吻都是任他造次,而她亦沦陷在他既狂热又温柔的攻势之中。 具体表现在,她柔软的指尖缓缓陷入他的发间,还有那一道动情时难耐的嘤咛声。殊不知她愈发求饶,换来的是更为肆意的压制。 直到一口冷气渡进来,向晚忍不住咳两声,陈景尧才缓缓退开。两额相抵,二人面对面喘着气。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笑道:“接个吻就这么受不了了?” 后半句话他没说。 但向晚从他的眸光中分辨出几分兴味和风流,和他平时一贯的形象不符。 “我发现我真是看错你了。“ 陈景尧挑眉,牵着她将她塞进车里。 这外面的冷风真是吹的够够的了,这些年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事。 “又拐着弯骂我呢?” 向晚动手解开围巾,“我一直以为陈公子能忍常人之不能忍的,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他低声一笑,偏头看她,“佛说要断‘贪嗔痴’,可我陈景尧偏要做这俗人。” 说着他将向晚扯到怀里,咬着她的唇哂道:“还要把你也拉下来,一道犯戒才最痛快。” * 上车后陈景尧问向晚,是去酒店还是饭店。 这话多少是拿来揶揄她的,为着她那个忍不忍的歪理。 向晚发现自己永远都是说不过他,论起没皮没脸,陈公子还真是不遑多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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