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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野睨他，“外公的祖宅。” “那感情好。” 潘霖扔掉喝空的易拉罐，话题扯得生硬，“你一说我想起来吧，两年前路洺外公给他打电话，他在训练，是你接的，你也还答应人外公外婆要照顾他。” 柯野也扔了汽水，听他乱扯。 潘霖：“现在路洺马上要18岁生日了，我也不说什么拿冠军了，毕竟所有队伍都很努力，但是你能回来跟他们一起冲刺，你一直在KD，这就是很好的礼物了不是吗？” 他挠了挠头，他也不适合说些煽情的话，但情绪到了，不吐不快。 “咱们刚才打游戏，我虽然听不懂葡语，但听到他们后来喊Moor了。是认出你来了吧？你看，现在也不会有你当年遇到的打假赛、队友被永禁还背着你高价挂牌的破事，KD再烂你跟我也有钱砸，况且游戏赛道现在很公平，你还年轻，他们也还年少。” 他说得甚至都有点鼻酸。 一个大男人靠着路灯，“电竞多残酷啊，好多小孩那么多年努力到退役都看不到金色雨，你已经有遗憾了，还要给他们留遗憾吗？你太狠心了，柯野，你除了恋爱脑就没事业脑是吧？” 柯野双手插兜，淡淡看着路人门都向揉眼角的潘霖行注目礼。 等对方情绪发泄完，他才道：“路洺没跟你说？” 潘霖抬头：“……说啥？” 柯野：“夏季赛中途我入队，主教练还是孙旭，有需要我随时顶上。” 潘霖一句国粹。 “这小兔崽子啥也没说啊！还害得我在这丢人，那我明天让官博发个声明？” 柯野否掉这个提议，“这两个月不急，我忙点事。” 潘霖不解风情道：“什么急不急的，不就发个声明，还影响你办事了？啥事啊这么大面儿。” 柯野转了转戒指，淡扫来一眼，“陪女朋友。” 潘霖无语，“大爷，人家独立得很，还要你进组陪啊。” 柯野挑眉，“但我不独立，需要她陪。” 潘霖：“……” 这人明明大学被异性搭讪都臭着张脸，现在是怎么用同样一张脸，说出此等没骨气的话。 恋爱脑真可怕。 * 剧组实景拍摄完室内戏，转拍室外戏又拍到了月中，宋知绵常不是在山脚，就是在河沟里，困了就去临时搭的帐篷里睡觉。 山里没信号，拍戏任务又繁重，凌晨收工是常有的事。 和小玫踩过漫过膝盖的野草坡回帐篷时，是宋知绵最累的时候。 工作后大脑短暂的放空，就会让人有一种没来由的落寞。 这里的水清得可以下水去抓，运气好还能看到野兔，晚上夜空繁星遍布。 她拍了好多照片，每次都下意识发给那个黑猫头像，虽然照片都因为信号不好发不出去。 宋知绵感觉这种心情—— 大概真的是柯野口中的“想”吧，战队综艺拍久了，她已经完全习惯了生活里多出来这么一个人。 大中午，宋知绵跟有对手戏的演员在片场休息，对完戏就拆盒饭。 同组演员三两坐着，本来还在闲聊，直到熟悉的字眼飘进她耳边。 “喏，热搜你偶像。” 对方接过她手机，“你手机怎么有信号的？” “这是截屏，我昨天去县里转了转，就顺手拿手机刷了会微博。” 那天在网咖女孩随手一拍，结果火了。 照片里的柯野头戴黑色耳机，单手捏麦，身上还穿着宽松规整的白衬衫。 环境迷离昏暗，只有他的脸被屏幕映亮。 在蓝黑色的灯光下，他拧眉盯着屏幕，长指操控鼠标，整个人身上干净清爽的气质和乖张恣意的作风混杂着，对冲着。 莫名吸引眼球。 因为是张live图，刷到的人自然也听到了几秒钟短促的葡语。 像是语气果断地在指挥谁，音色低沉又冷冽。 【路过，被这张俊脸霸凌了谁懂】 【啊啊啊浅当一秒女友粉吧，我说真的柯野你不混电竞圈要不来娱乐圈，别暴殄天物】 【长相越冷，喷人越狠。给路人科普一下这哥可是朵食人花，单身24年可不是吹的】 【他怎么去京市了？那岂不是跟宋知绵异地了？】 【人俩都不熟CP粉还能脑补成异地恋……服，换我我就猜小情侣在甜蜜网恋】 【友军，我的20米大刀差点没收回来】 “帅吧？” “当然，这毕竟是Moor啊，我都想去京市偶遇他了。” 宋知绵握筷子的手一顿。 循声看去，对方手机屏幕上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下午拍完戏，宋知绵问小玫，“咱们这里是不是山头信号最好？” 小玫想了想，“好像是，但得穿过桥从那片陡坡上爬过去，听说有蛇呢。” 宋知绵：“……” 算了。 不就是一张帅照片吗，她也没那么好奇。 不多时，宋知绵绑着麻花辫，又换了套夹袄出来，脸上还是化妆师特地扑了几层的高原红。幸好不是中午拍冬天的戏，不然她得热中暑。 迈出帐篷，迎面撞上剧组的男一号，是个三十多岁的戏痴。 他端着杯果茶，喜笑颜开路过，“谢谢小宋啊，还费心去县里订奶茶请我们剧组喝，有心了。” 小玫傻傻看着她，等人走了才问：“绵绵姐，你什么时候订的？” 宋知绵朝餐车那处看了眼，旁边多辆新车，车旁的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口味的奶茶。 夏天在山沟喝到冰饮料已经是一种奢侈。 所以每个拿到的人，哪怕是群演都来喜滋滋，“谢谢绵绵姐！” “谢谢宋老师！” 小玫困惑地拿了两杯，递了一杯过来。 冰凉的触感瞬间驱散了身上的燥热，宋知绵握在手中，环顾四周。 大家都在忙碌。 忙碌的人群里，看久了，好像是有那么一瞬她好像看到了柯野的背影。 再定睛一看，却只是组里那几个忙碌的道具师傅。 ……她真是热昏头了。 奶茶在天彻底黑之前发完了。 宋知绵已经开始拍一场冲突戏，她坐在灶台前的板凳上，抓起脚边的干草扎往灶孔塞，小脸被白烟熏得通红，男演员过来抓她手，她跳起来同对方争吵。 她跳起来时，布鞋踩过灰垛溅起灰尘，“凭什么要我放弃大学名额，凭什么女孩子就得赚钱养家养弟弟！” “啪！”男演员一巴掌朝她扇过来，“白眼狼！” “情绪不错，来，保一条。” 温哲捏着对讲机，示意场记再次打板。 再拍了一条。 “小宋，脸疼吗？” “还好不疼，您是卸了力地，就刮了下。” 宋知绵悬着身，手背过去摸椅子，重新坐下休息。 厚厚的冬袄把女孩裹得像一只企鹅，她坐不直，只能将腿撒开，避开灶灰仰头透气。 脸已经分不清是妆还是热得发红，黑色麻花辫，素面朝天的脸上被烟熏得黑一块白一块，左半边脸还被扇红了，漂亮中还带着可怜与娇憨。 小玫将事先准备好的冰袋给她捂。 “心疼了？” 温哲走到不远处，朝旁边站着的男人道。 柯野拳起手抵在唇边，定定看向那处，“嗯，倒也认真得可爱。” 温哲笑了笑，“你都来我剧组兼职场务了，真不上去打个招呼？” 说话间，宋知绵似有所觉地朝这处草垛看过来几眼。 她离得远地势还高，人又被刚才的灶烟熏得眼酸，眯起眼寻觅半天，但什么也没看清。 奇怪，这两天她怎么总有种被人在暗处注视的感觉。 难道是她的站姐也会上树了？
第65章 绵野65 被人注视的感觉持续了近一周。 但大概隔得远, 时有时无，没有让宋知绵觉得被冒犯到。 她让小玫把帐篷里的冰矿泉水发给几个站姐，小玫回来说站姐都蹲在地上阴凉处, 没有上树的。 宋知绵只好当自己想象力过剩了。 随着拍摄地温度不断攀升, 树上也待不了人。 岂止是树。 收工回来想坐下休息, 折叠椅都发烫，鞋底像踩在一块巨大的蒸锅上, 站久了都烧得慌。饶是她不要命地抹防晒, 也感觉皮肤有黑一个度的趋势。 终于拍到了最后一场反季节落水的戏。 刚过中午最晒的时候, 宋知绵跟摄影灯光配合去桥上走戏，定好了码位，剧本里长姐已经被父母强行嫁人, 而她饰演的二姐苏英, 则想要逃出这个吃人的家。 跳水假死，于角色而言就是一种涅槃。 河水虽然浅且清，但桥有一定高度, 低头看着河水也有些渗人。 宋知绵站在桥心, 热风吹起她额上的碎发, 露出白净额头, 夹袄也掩盖不住她单薄的腰身，人于宽河来说只有一渺。 小玫都在心里捏了把汗。 自家艺人却神色如常, 镇定地抬手比了个“OK。” “一场第一镜, action！” 打板声响。 宋知绵和对手演员迅速进入状态, 对方伸出手狠狠将她推下，决绝的姿态让旁观人群心跟着一紧。 情绪到位, 那道倩影从镜头往河心坠落。 威亚吊在半空中，将宋知绵拉了回来, “卡！保一条。” 温哲提点道：“可以，不过还稍微低头，动作配合表情再虚弱一点，再来一条。” 宋知绵点头。 她刚从村里被人追着逃过来，人确实应该脱力了。可实在是太热，太阳虽然降了，但扶栏余温还在，倒过去时，她后背被灼得整个人无比清醒。 又试了三次。 到最后一回时，她感觉有些站不住了，虚弱的状态算是不演自合，被吊上来时腿都发软。 “好好好，这条好！咱们再拍一条水面扑腾的特写，落水戏就算过了，天气恶劣，大家都再坚持一下！”桥上传来温哲的喊声。 “虽然是浅水河，但你还是热个身，安全第一。”对手演员柔声提醒她。 做完热身，宋知绵吊着威亚和摇臂摄像机一同下移，接触到河水的那刻，她被浸入衣物的冰凉湿意激得颤了下，视野空茫茫一片。 她下意识朝桥上看。 那是出于本能的求生反应。 什么都看不清。 岸上桥边许多双紧盯她的目光里，她好像又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睛。 狭长沉敛，和柯野特别像。 夕照如虹，她逆着光不适地眯眼，但也只是像吧，他人不是还在京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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