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妈吵架了。”梁婉说,“我烦死她了。” 一脸离家出走的决然。 柏言诚在小孩子里的名声不错,不爱多管闲事,但不代表都不会管,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还是酒吧这种混杂地方,很容易出事。 车上还有人等,他不想啰嗦时间,淡声警告:“现在回家,我当没看见。” “不回,二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是什么人。”梁婉嘟囔,“柏家的家教那么严格,干嘛要管到我,我一点自由都没有。” 她知道自己看似无拘无束的大小姐生活,早在出生时就埋下伏笔。 家族每个人都一样。可她想要自由。 柏言诚:“那你今晚住哪儿?” 梁婉哼唧:“睡大街我也不想回家。” “姑妈很担心。” “她要是担心的话就不会骂我了。” 梁婉铁了心不回去。 正处于叛逆年头,谁说都不好使,柏言诚给姑妈拨了个报平安的电话。 梁婉耳朵竖起来,愣是没听出母亲关心自己的话语,只说麻烦柏言诚照顾了。 “去我那儿住一晚。”柏言诚半妥协,“明天你该干嘛干嘛去。” “二哥不是不喜欢被人打扰住处吗。” “例外一次。” 也不知是不是这恩典,梁婉叛逆的性子退减几分,跟他的后面走,拧后座车门的时候被柏言诚撵到前面坐着。 梁婉才看见后座有人。 女朋友的念头浮现,再细看,面孔十分熟悉。 “云,云老师?”梁婉大吃一惊。 云岁默默地退让到一旁,本想避开,没想到人直接被请上车了,她看了看柏言诚,他没有替她解释的意思,她只好说:“嗯,挺巧的。” “你怎么在我二哥的车里?” “我……只是路过,顺便被他捎一程。” “哦。”梁婉疑问,“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老师了,去年你课程没给我教完就走了,连声招呼都没打。” “我……”云岁抿唇,指尖抚着衣角,“去年有点事,没和你说声,不好意思了。” “没事。” 反正她学不学都无所谓,梁婉耸肩,“那你现在是回学校吗?为什么车子不往A音开。” 柏言诚:“回家。” “回家?去二哥那儿?”梁婉意外,“云老师也去吗?” “嗯。” “她去干嘛?不会是教二哥弹大提琴的吧。” “对,教我弹琴。”柏言诚兴致盎然。 云岁不禁瞪他,正要反驳,话到嘴边咽下去。 不是弹琴,她还能怎么解释。 说她是给他抱着睡觉的?
第24章 梁婉脑袋从前方凑来。 两只眼睛半信半疑地眨两下, 真把她当小孩子了,这么假的谎言谁会信? “总感觉你们怪怪的。” “你二哥说他最近失眠。”云岁顺势编下去,“所以请我给他弹几首安眠曲。” 云老师说的话比柏言诚要可信得多。 梁婉小脸困惑, 虽然怀疑他们两个的关系不正常,但柏言诚一直以来从未交往过女朋友, 更不会将女孩子带回家, 他不喜欢别人去他住处打扰,无缘无故让云老师过去, 兴许真是弹琴的? “二哥又失眠了吗?”梁婉关切问,“舅舅是不是找你麻烦了。” “他能找我什么麻烦。” “他和我妈一样, 不是都特别喜欢管人吗。”梁婉坐回去, 哼了声, “小到我穿的衣服, 大到以后婚姻,都在他们掌控之中。” 云岁目光看向窗外斑驳流过的夜景,心思飘离,他们表兄妹的话她插不上, 但听到耳朵里的,总让人不适应。 握紧的双手不知何时被旁边人的手给握住,温热的掌心将她尽数包裹,她一怔, 柏言诚虽和表妹说着话, 眼睛和思绪却是向着她的。 梁婉晚饭没吃,到公馆后乐颠颠让白姨给她做饭。 她在外小太妹,在家对熟悉的人黏人闹腾, 缠得白姨直乐:“好久没看到大小姐,又长高不少。” “光长高吗, 白姨难道不觉得我变漂亮了?” “漂亮,漂亮,你最漂亮。” “嘻嘻。”梁婉拿了个纸杯蛋糕垫垫肚子,不忘递一块给柏言诚。 他向来不吃甜食,接过来后顺然送到云岁的嘴边,她后知后觉地接来,乖巧道:“谢谢二哥。” 戏还是要做足的。 “云老师也很漂亮。”梁婉小嘴叭叭,“在学校里应该很多男同学追你吧。” “没有。” “怎么可能呢,老师你不会还没谈过恋爱吧。” 云岁有点噎着,端起杯子抿水,含糊摇了摇头。 “那多可惜啊。”梁婉兴致勃勃凑来,“我们学校新来一个单身男老师,又年轻又帅气,一点架子没有,还和我们开玩笑,让我们介绍女朋友给他,我觉得云老师你……” 纸杯蛋糕突然从天而降,直接堵住梁婉的嘴。 柏言诚指间又拈起两个,尽数送到她跟前,“吃东西的时候别说话。” 梁婉嘴里塞了一个,手里抱了两个,像只腮帮子满满的仓鼠呆呆站在原地,别说说话,动一下都怕把东西弄掉,支支吾吾的时候,柏言诚已经上楼。 云岁跟着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没有接触。 梁婉却愈发狐疑,边吃饭边向白姨打探消息,“姨姨,那位云老师是不是经常来二哥这里,你好像对她一点都不陌生。” 白姨毕竟做几十年管家保姆,何等敏锐,慈祥温和笑笑,“毕竟是二少爷带的人,我见一次就能记住了。” “他们是什么关系?” “这我不清楚,二少爷没和你说吗?” “他说是叫她来这里弹琴听的。” “那应该是了。”白姨附和,“上次晚上我确实听见琴房有声音。” 竟然是真的。 梁婉上楼睡觉时,果真听见琴房的动静,靠过去听了会,终于信以为真。 云岁坐在琴凳上,古老名贵的大提琴音色纯净空灵,本来为了演戏,慢慢地沉浸其中,勃拉姆斯所作的《Lerchengesang》练习数次比不上今晚这般流畅, 脚下的拖鞋不知何时被踢开了。 赤脚踩在蜡色地板上,很有艺术家的风范,一旁的柏言诚闲情逸致,赏曲悦人,暖橙的光照得人糅合几分温柔感,他待人接物总漫不经心带点玩味,情绪从不显山露水,最大的戾气不过那晚似要将人扔海里喂鲨鱼的时候。 可云岁隐约发现,每次弹奏时,他有在抑制最深处的心绪。 是什么呢,因为惦念大哥的死吗。可生老病死奈常态,人去那么多年,他能十年如一日地祭奠吗。 难道说,大哥的去世另有隐情。 不然,为何隐姓埋名。 她知道柏家是个复杂的家族,不然当初也不会把柏居送出北城,而她之所以知道柏居,是因为她和柏居要守护的大小姐,当年是同桌,耳濡目染了解过柏家。 “在想什么?” 不知何时他已经走到她跟前,颀长高大的身影挡住大片灯光,阴影将人尽数罩落,她低头抚了抚琴身,“二哥为什么这么敏锐,我一出神就被你发现了。” “我一直在看你。” 她咬了咬唇,“没想什么,就是怕梁婉发现我们的关系。” “发现又怎样。” 她说不出来。 只觉得被发现的话会很麻烦。 “难道。”他勾起她一缕碎发,“岁岁从一开始,就想和我只发展地下恋情。” “没有。” “分明是有。” 刚开始甚至不愿意舍友认识他。 她给他的地址也不是家里的,避嫌选择了快递站。 “好好好,有,我就是想和你地下。”云岁干脆用他的方式耍赖,“那你能拿我怎么办。” “能耐了。”他谈不上恼,“知道我现在弄不了你。” 她眉眼上扬,稍显得意,眼前的光全被盖住,柏言诚俯下来,捏起她的下巴,低头覆住那片柔软的唇,温热的气息滚下来,她惊得抓紧他衣角,呜呜咽咽。 男人的掌心自背后将人抱住,不忘挪开她手间的大提琴,一手撑着琴凳一手将人摁在怀里亲,连绵细密的吻尽数落下,有条不紊从眉角到下颚,再锁骨,再下。 他咬牙齿磨了她一下。 “二哥……” 云岁头皮发麻,禁不住退缩。 “刚才不是问我,拿你怎么办。”柏言诚深邃的眸地映着笑意,“你说呢,我能拿你怎么办?” “别咬,我,我不说了。” 她抱住胸口,仓促地起身逃蹿。 兴许是怕来亲戚期间出事,溜的速度极快。 柏言诚看了眼地上忘记拿走的拖鞋,拧起眉间,怎么这么久了,对他一点信任感没有。 许是刚才吃过蛋糕的缘故,她身上带有淡淡的奶香,吻起来甜丝丝的,他不喜欢甜食,但她的例外。 柏言诚站在门外,先敲两声。 门并没被反锁。 云岁有些紧张,“怎么了?” “鞋不要了?” 她犹豫一番,给开门,柏言诚手里提着她的拖鞋,理所当然走进来后没有出去的意思。 “真的不行……”云岁小声道。 “我知道。”他蹲下来,抬起她的脚,慢条斯理给穿上鞋,“我没那么禽兽。” “那你也不是好人。” 给穿好了鞋,他也没起来,抬首兴致浓厚,眯了眯眸:“之前是谁说来着,非要认我是好人,我几次推让都不成。” “不一样。” 她的意思是,其他时候他是个好人,床上不是。 云岁已经洗过澡,由于刚才没鞋子,现在又重新去冲了下脚,回来后双脚湿漉漉的,不习惯用浴巾擦脚所以横在床侧晾干。 白皙柔滑,似瓷似玉,晃眼得很。 柏言诚摸上那脚腕,“上次送你的铃铛呢?” “走路不方便,取下放包里了。”她一顿,“你不会要我现在戴吧。” 她知道他喜欢听铃铛晃动的声音。 与其说是听铃铛,更像是听她腿脚摆动。 “不用。”他随手拿起一件衬衫,替她把脚擦干净,“早点睡吧。” 云岁眨眼,他的衣服件件贵到离谱,就这样随意地帮她擦脚吗。 柏言诚最近失眠严重,这话不假,入夜困意稀少,愈发清醒,让她陪着不是方便入眠,而是多一种安宁感。 客房床铺小,他把她抱去主卧休息,两人难得地躺靠一起,什么事都不做。 云岁侧身,主动去抱他的手臂,“你要是睡不着,我可以陪你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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