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在就行。” “不无聊吗。” “不无聊。”他声色平宁,“和你在一起,不说话也很幸福。” 她浅浅均匀地呼吸,鼻尖蹭着他,是很幸福,可也想听他的声音。 月色昏晕,星光稀疏,乍春的风拂去冬夜的沉冷,万物归于祥和沉睡。 云岁眼睛眯了会,又睁开,叹声:“二哥,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吧。” “你不困吗。” “我想听你说话。” “那不如给你讲童话。” “童话都是骗小孩的。” “你不也小孩。” 她抗议反驳:“我不小了。” “嗯,确实有料。” “你是说哪儿?” 难为她这会儿反应快,迅速掖上被子将自己埋进去,瞪他一眼,转过身不理他。 柏言诚抬手抱她,低哄,“好了不说了,你想听什么,我都给你讲。” 虽然爱生气,哄也是很好哄的,她脑袋又靠过来,睫羽眨了眨,小脸好奇,“你和家里人关系不好吗?” “不能说不太好。”他说,“应该是,不太熟。” “为什么?” 柏家表面温馨得不像话,没有离婚,家庭和睦,长辈们健在,小辈里也没有过多勾心斗角的,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内里并不真如此。 他自然不同她讲那些污秽的,只谈童年趣事,说那会儿无忧无虑的生活。 周景致那会儿可坏了,总爱恶作剧,跟随长辈会见各国精英元首的宴席,非把自己整成花猫脸,人家一边憋着笑,一边用英语夸很可爱,这“可爱”的背后,周景致回去少不了一顿训。 捣蛋鬼自然不会独自一人干坏事,柏言诚被拉下水几次,幸运的是他父母管不来那些事,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的都是大哥,麻烦惹大了,就得麻烦爷爷奶奶。 柏老爷子和老太太算是少见的恩爱老夫妻,其他老头身边花花草草,老爷子半点不沾身,两人感情从结婚那日起就是极好的。 “奶奶很和蔼,改天带你见见。”柏言诚说。 云岁只笑,这算不算越过父母见长辈呢。 不过柏言诚那样说似乎只是想告诉她奶奶有多和蔼可亲,天大的事于她老人家而言都不算什么,先后她家族人经历过几场战役,除了生死她一切看淡,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帮小辈包庇。 那段被哥哥和老太太庇护的岁月是柏言诚最难忘的,在亲情淡薄的家族里,他身边只留有哥哥的痕迹,细节到辟邪平安的饰品,大到曾经的住处。 柏言诚一年未必能见着父母几次,但每个月保留探望老太太的习惯,再忙也会抽出空陪老人家听戏喝茶,谈笑风生。 云岁额头埋在他跟前,睫羽垂落,眼底情绪不明,呼吸却很长地歇了一段。 他轻拍她的背,“叹什么气,困了?” 她毫无困意。 只是觉得他们的生活大相径庭。 在少爷们坐专机各国遨游的时候,她和妹妹挤在一台破旧的风扇前写作业。 这世间,很多事就是不平等的。 只有爱让众生平等。 “还不困。”她轻声唔着,“你抱我睡。” 她身子纤细,抱起来其实很小的一团,一条胳膊揽得过来,跟只软乎乎的毛绒布偶,往怀里钻着钻着就到心窝里了。 越抱越没困意,她贴他极近,松散的发是淡淡的柑橘香,清冽干净。 “还是睡不着。”云岁喃喃细语,闷声闷气,“可能是没有晚安吻吧。” 又听故事又要抱,现在再来索吻,谁经受得起。 柏言诚本想消停点,隔着朦胧夜色,她双眸漆黑如水墨,眼巴巴等着,他被磨得没脾气,捏起她下巴印上一吻,这一亲愈发不可收拾,撬开牙关,咬着柔软的唇瓣探入。 “够……够了……” 丝毫不知自己在引火自焚的云岁试着挣扎,无济于事,炙热的吻滚到每个角落,她有点害怕,这时候绝对不可以的。 柏言诚没想怎样,拿起她细藕似的手腕,哑声:“岁岁。” 一个眼神就能读懂他的意思,云岁瞬时脸红,磕磕绊绊,“我,我好像困了……” “一次就好。” “可是我真的困了。”她欲哭无泪,“而且你一次要好久。” 她不是不记得之前自己两只手腕都麻木的时候,比接连练习几个小时的大提琴还要累乏。 他这人没什么不好,就是肾太好。 “那岁岁是想看我就这样了吗。”柏言诚捻着她的发丝,声调低沉沙哑,“嗯?” 她承认刚才缠着他是她不好,不应该作死要这要那儿的,可谁有预算先知的能力,如果早知如此的话,她一定比谁都乖巧安静,钻被窝就闭眼睡觉,绝对不折腾。 到底是知道自己的错,她没有推卸责任,犹豫许久后小心翼翼开口:“二哥说话算数,就一回。” 他低低“嗯”了声,拿起她的腕。 上次有过教导,早就不需要教学了,但怕小姑娘羞赧,所以还得手把手教,如果不出声的话还好,一旦教学,云岁耳尖听得发烫,尤其是说到手小拿不住的时候,她忍不住嗔怪:“你别说了。” 他低哼一声,兴致不减,比起被她拿捏,更爱看她气又气不了,羞又羞不住的样子。 腕实在酸,云岁声音细微:“你怎么还没好。” “困了吗。” “嗯……” 看她困得眼睛不太睁得开,柏言诚收了尾,将人摁在怀里亲了好一会儿,哄人的嗓音格外缱绻柔情。 “宝宝辛苦了。” “……” 她气有点喘不上来,羞恼得背过去。 后面柏言诚自个儿去盥洗室冲了个凉,原本只是简单的失眠,现在好了,把她拉过来,失眠加难熬,更让人难以安眠,可甘之如饴,并不觉得乏味。 自己到底是没姑娘家的手来得过瘾,更没有直接折腾她降火快,花洒的凉水放了很久,再出来后云岁已经睡着了。 看来真是累着了。 翌日早,一如既往他永远比她起得早,云岁醒的时候身旁早已空了。 去浴室简单冲了个澡,对镜看到吻痕和自己的手后,她面色不禁发热,那人说得比唱得好听,她也傻到在狼旁边可以安安稳稳地睡觉。 害她睡眠不太足。 打了个哈欠,脑袋昏沉沉出去,没走两步和路过的梁婉碰面。 各自愣了片刻。 梁婉揉揉眼睛,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巴,再三确定自己没看错人,“云老师,你刚才是从我二哥的房间出来的吗?” 云岁心虚地后退两步,“这个,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难道昨天晚上你们一直在一起……” “我们……” “你们两个不会弹一晚上的大提琴吧?” “……”
第25章 晋江 这解释……挺合理。 云岁忍住笑, 轻轻拍梁婉的肩膀,带她一起下楼用餐,巧然岔开话题:“昨晚在这里睡得好吗?” “不好, 想到我妈就烦。” 梁婉倔强嘟嘴,叛逆脾性不改。 早餐有中式西式, 梁婉背着白姨, 挑出三明治中的番茄片和蔬菜,偷摸乐好久, “还好二哥不在,不然又说我。” 看了眼旁边的空位子, “现在七点不到, 二哥这么早就去工作了吗?” 云岁:“他一直起得挺早的。” 回回比她早。 “是吗。”梁婉咦道, 眼神再次怀疑, “小云老师你怎么知道我二哥起得早?” “因为……”云岁一噎,“他看起来很勤勉。” 白天晚上,都很勤勉。 “哦,我还以为你和二哥很熟呢。”梁婉撇嘴, “小云老师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为什么?” 梁婉倒不是劝她好自为之,站在她的角度认真提醒:“因为他不是好人,和他纠缠的女孩子没有好结果。” 梁婉唏嘘,“我记得有个乔姐姐喜欢二哥好多年, 曾经跟他出国一起学设计, 结果二哥照样对人家爱答不理的。” 一起出的国。 几个字钻入耳腔,让人突然没了食欲。 听见门口车鸣声,云岁敛神, “应该是你二哥回来了。” 柏言诚早上招呼没打声就走,连同白姨在内都蛮困惑的, 这会儿赶着去迎接。 云岁正要跟过去,到门口听见梁婉忽然喊道:“那不是二哥的车。” 她不是第一次离家出走,敏锐地察觉出来人,立刻跑过去拉起云岁的手,带她先上楼躲藏。 “梁太太。”白姨在门口迎人,身子替她们挡住客人的一半视野,仍然被来人发现楼梯口匆忙上楼的动静。 “谁在那里,是不是梁婉,给我下来!” 梁太衣着端庄,面部煞气凛然,踩着细高跟咚咚过去,直奔楼梯,务必要将楼上躲着的人揪下来。 躲藏的两人在楼梯拐角,大气不敢出。 云岁看见梁婉眼里的厌烦和惊慌。 她们必然得下去一个,不然梁太上来一捉就捉俩。 “赶紧下来,你以为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吗?” 梁太一声更比一声高。 眼见着人要上来,云岁松开梁婉的手,率先下去。 当她出现在梁太跟前时,梁太比见到自己女儿的表情还要惊诧数倍。 “怎么是你?” 云岁知道昨晚的蹩脚理由骗不过大人,没有斟酌编织理由的打算,只是淡笑了下,“梁太好久不见。” 梁太讶然,“我不是把你辞退了吗,你为什么还和梁婉在一起?” 出于柏言诚不主动沾花惹草的性子,导致她竟然没怀疑他们的关系。 云岁抿唇,“我昨晚碰见了梁婉。” “所以呢,你接近她有什么目的?”梁太怫然,“琴房的老师已经跟我说过了,你在学校的作风很不好,这样的人接近小孩子,会给人造成不良影响。” 受琴房的老师蛊惑,云岁给梁太的印象早已从听话懂事的学生变成滥情滥.交的恶女,此时出现在这里,必然有利可图。 “我们只是昨晚碰巧撞面,我没想接近她。”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 咄咄逼问,无从回答。 门口传来闲然又坚定的嗓音:“是我让她来的。” 柏言诚长腿迈开,不急不慌地朝这边走来,离她们一段距离的时候,他吩咐白姨,让她拿鞋子,给姑妈更换。 让人换鞋子,有降气势之意。 梁太思忖,到底没和侄儿作对,照做更换了,失去高跟鞋的衬托,她个头矮上一截,人没有那般跋扈逼人,目光却仍然死死钉在云岁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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