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黎也猜不透贺郗礼到底是怎么想的,但就如岑溪所说,他不喜欢庄娇芫这件事是一定的。 岑溪托下巴,皱眉:“不过我觉得啊贺郗礼喜欢一个人的话,肯定会说出口的吧,他这么搞暧昧还挺不像他风格的。” 她继续说:“也有可能你是因为他才卷入这种恶心人的传言,所以他才把辱骂你的人给揪出来,让他们给你道歉。” 温黎吐了口气,也觉得这是可能性最大的答案。 想了想,她还是给贺郗礼发了条消息:【谢谢。】 十分钟后,贺郗礼回:【又来?】 温黎思来想去,对他说:【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贺郗礼没回她的消息。 - 一直到周六,温黎按部就班地上学,补课,回家。 有关温黎的各种传言也渐渐风平浪静,就连孟真也担心背上处分影响高考,变得老实不少。 唯一不同的是贺郗礼他们二人上周的联系全靠小白梨,现在他回了南潭,小白梨不再需要她的喂食,他们的聊天记录就此停留在那天。 周日,南潭各学校组织该校通过数学联赛初试的学生去省会月城参加复赛。 大巴在统一地点停着。 温黎背着包站在人群张望,有他们一中的,有附中的,也有二中的学生。 她环顾四周,没有看到贺郗礼。 肩膀突然被人碰了下,温黎心一跳,连忙回头:“贺——” 目光在撞上陈树泽在那一秒,温黎的眼眸暗了暗。 “怎么了?见到我好像很失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笑容消失术呢。”陈树泽戏谑的声音落在她头顶,“你刚以为是谁啊?” 温黎脸颊一红:“没谁。” 她人很瘦,看起来小小一只,身上还背着初中生都不背的书包,看上去有种笨拙的可爱。 陈树泽不禁笑了下,伸手将她的包提起,下一刻,一只修长的手率先抢过她的包。 他愣在原地,温黎也怔了下。 贺郗礼单手拎着她的包,一手提着一兜沉甸甸的东西,穿着一身黑,睨着他们。 她抬眸与贺郗礼那双黑眸对上。 他似是笑了下,下颌线条仍硬朗凌厉,眉峰高挑,桀骜的面庞透着冷意,笔直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温黎心虚地睫毛微抖。 第二眼,她发现贺郗礼身上穿的,竟然是那天套在她身上的黑色戴帽卫衣。 温黎不太自在地移走视线,落入他眼里,这副表情就是心虚。 贺郗礼冷下脸,下颌紧绷,声线如刀刃锋利:“过来。” 陈树泽听他语气像是在找事,皱眉:“你是谁啊,凭什么让阿黎过去。” 贺郗礼眯着眼,舌尖抵着这两个字从喉咙里磨出来:“阿黎?” 温黎尴尬到无以复加,好像更心虚了。 “我谁?”他冷呵了声,下巴高抬,指着温黎:“你说。” 平时的贺郗礼对待任何事都是一副散漫又漫不经心的姿态,此时骨子里透着危险与野痞劲儿。 两个人的目光全数聚在她脸上,温黎喉咙发紧。 “这是我在一中交的朋友。”她对陈树泽说,“他叫贺郗礼。” 说完,温黎下意识瞟了眼贺郗礼,发现他的脸好像更黑了。 温黎忐忑不安,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陈树泽笑着说:“你好,我是陈树泽,是阿黎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贺郗礼也不知道被哪个字眼刺激到,脸阴沉得像冰块,一对眼眸深不见底,眉间掠过戾气。 “走了。” 温黎的手腕骤然被贺郗礼抓住,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他往前扯了几步。 陈树泽看着他们紧紧挨在一起的手,眼神晦暗:“你干什么?” 贺郗礼偏头,笑得漫不经心:“上车啊,你附中的就去你们附中的车上待着,毕竟——” 他掀起眼皮,声音冷淡低沉:“毕竟我们两所学校是竞争对手。” 陈树泽也不知道他说的“竞争对手”是表面的还是他想的那样。 陈树泽一直看着他们的背影,在他们临上车时,突然开口:“阿黎,考完试我在门口等你,上次没吃成饭,这次一起。” 温黎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因为攥着她手腕的力气倏地收紧,贺郗礼掌心炙热的体温熨贴得她头皮发麻。 上了大巴,温黎被贺郗礼拉到倒数第二排。 贺郗礼将她的背包放在大巴上方,随后坐在靠窗户的位置,手肘自然搭在膝上,偏头看窗外,侧脸紧绷,神情晦暗不明。 “那个。”温黎用手指轻轻戳了戳贺郗礼的膝盖,“你不高兴的话,我给你讲个笑话好不好?” 她的指尖是软的,声音也是软的,软到到像是在撒娇。 贺郗礼回过头斜她眼,对上她清澄透亮的杏眸,他喉咙痒了下,闭了闭眼,低哑的声音震出来: “服了。” 温黎轻轻“啊”了声,下一秒,贺郗礼从那一兜塑料袋里掏出来一个又一个零食丢她怀里,而后大喇喇地敞腿,斜在窗户,闭目养神。 有话梅糖,凤梨糖,饼干,虾条,巧克力,酸奶,几颗圆滚滚的橘子。 还有一包晕车药。 沉甸甸地搁在她腿上。 温黎说不清此时的情绪,抱着那一兜零食心悸又觉得眼烫。 “买多了,帮我解决掉。”他淡道。 温黎偏头看贺郗礼,他单手撑着太阳穴,散漫地撩起眼皮看她眼,像是随意说完,又闭上眼。 温黎从小不喜欢吃药,因为很苦,她不喜欢一切苦的东西。 将苦涩的晕车药填进嘴里,她却觉得是甜的。 - 到了月城考点,所有省的考生都聚集在门口,保安在前方有秩序地指挥,所有人进考场进行复赛考试。 温黎拿到试卷简单先后看了眼,发现在她接受的范围内,只有最后一道大题对她来说有点复杂,看完,她静下心,开始做卷子。 这次大题有点难度,温黎刚做完,监考老师便站起来要收卷子。 走出考场,温黎看到贺郗礼双手抄兜靠在栏杆前等她,他本就长得抢眼,周围路过的女生走一步看他一眼。 见她出来,他没说话,长腿支着起身。 陈树泽早已在门口等着,看到贺郗礼,他拧了下眉。 温黎还记得跟陈树泽的约定,她抬头,刚想说话,头顶传来贺郗礼漫不经心的声音:“不是说请我吃饭?” “忘了?”他睨她眼,似笑非笑,“还是小气不想请?” 温黎也想起来前几天她为感谢贺郗礼帮她澄清传言发的消息,可那时,他没回她。 一直到今天,她和贺郗礼的聊天记录都是空白的。 温黎左看看右看看,犹豫片刻,她问:“要不一起?” “......” 很快,温黎后悔她这个决定。 这顿饭吃得她战战兢兢,气氛僵到了极点,也冷到了极点。 她坐在两人中间,为了缓解尴尬,又怕冷落到两个人,她左一句接着右一句。 最后,温黎实在受不了,提前起身去结账。 等她离开,陈树泽问:“你喜欢阿黎?” 贺郗礼撩眼,看着他意味不明地笑:“你猜。” 陈树泽不满他的回答,他道:“阿黎有喜欢的人。” 贺郗礼握筷子的手顿住,脸上的笑容消失,嗓音嘶哑:“谁。” “暗恋了他两年。” 陈树泽看他:“不是我。” “至于是谁,她也没告诉我。”
第19章 等风 坐上回程的大巴, 温黎隐约觉得贺郗礼状态不太对劲。 他一上车就戴着耳机,双手插兜背靠着椅背,看上去有点心不在焉。 大巴过道对面的女生红着脸看过来:“贺郗礼, 你考完试饿不饿啊,我这儿有吃的。” 温黎回程坐的是靠窗户的位置, 她看向车窗外极速退后的风景,睫毛颤了颤。 贺郗礼这种长相,不管在哪里,都是引人瞩目的。 女生没有放弃:“你吃面包吗?” 贺郗礼仰头靠在背椅上,下颌拉扯出冷淡锋利对的线条,目不斜视:“没看我在忙?” “不就是在听歌吗?”女生小声嘟囔。 “我只是想和你分享。”她顿了下,说, “要不,咱俩加个好友,我绝对不会随便给你发消息的, 真的!” 温黎正关注着贺郗礼的反应,头顶传来他漠然的嗓音:“温黎。” 她眼皮一跳,心脏也紧跟着收缩,她结巴地“啊”了声。 他看着她, 问:“想不想听歌。” 温黎心脏跳得更厉害了,她强控制着欢喜不露于表面:“要。” 她刚去拿耳机,右耳忽地被一道温热又粗粝的指腹擦过,耳机塞过来的那一刻,金属重音乐随着灌入耳。 强劲儿的鼓声伴着节奏一下又一下敲击她耳膜。 反应过来的温黎耳廓“腾”地染成粉色。 “听懂没?”贺郗礼忽地凑过来,在她耳边坏笑:“是不是很带劲儿。” 那是一首极黄.暴的英文歌曲, 每一个音节挟着暧昧的性,震得温黎头皮发麻, 心脏也跳得飞快。 温黎点头,淡定地点评道:“是挺带劲儿的。” 贺郗礼睨着她紧张蜷成一团的指尖,憋到通红的脸颊,嗤了下,低低笑出声。 过道的女生看到他们的互动,难过到不行,对朋友说:“原来他有女朋友啊,长这么帅学习又这么好,真是要命,可惜不是我的。” 温黎眸光一动,下意识侧头看向贺郗礼。 贺郗礼懒散地靠在那儿,表情很淡,似是没有听到她们的话。 温黎悄悄回味“原来他有女朋友啊”这句话,像是偷偷抓住了一抹不属于她的幸福。 回南潭路上遇到堵车,大巴在傍晚的夕阳下行驶。 共有一对耳机,两人的肩膀擦着肩膀,挨得极近,鼻尖还萦绕着少年清冽柑橘的气息。 路过隧道,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色。 温黎往后移,悄悄透过车窗,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她嘴角止不住地上翘。 耳机里切换到了一首粤语歌——《1874》,陈奕迅悲伤又孤独的嗓音回响在耳边: “仍然没有遇到那位跟我绝配的恋人 你根本也未有出现,还是已然逝去 怀疑在某一个国度里的某一年 还未带我到世上那天 存在过一位等我爱的某人,夜夜为我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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