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郗礼走过来,便吸引不少人的注意。 他顶着黑寸,冷着脸,眉眼漆黑利落携着邪野的痞气,个高腿长,浑身都劲儿劲儿的。 绫苏冉:“靳司屿你俩真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啊,阿车想什么你就送什么。” 靳司屿端着酒杯摇晃着,勾唇。 贺郗礼随手拿起旁边的酒杯,仰头灌下去,喉结一滚一滚的,酒水顺着流畅锋利的下颌线流向突出的喉结,那点黑痣随着滚动,又欲又带劲儿。 坐一块的也都是京北有头有脸的人,旁边一看穿着就知家底丰厚,女生拿着酒杯走到贺郗礼面前,被他痞气的长相吸引得心跳加速。 “有女朋友吗?” 贺郗礼又喝了一杯酒,他眼尾拉长,往上掀,漆黑深邃的眸眼自带深情,被他这么一瞥,她人都软了。 他没回她的话,自顾自喝酒。 女生也不生气,调整好姿态,手刚要搭他肩膀,坐在他腿上,耳边传来贺郗礼冷淡的嗓音:“滚。” “你知道我是谁吗!”女生第一次被当众下面子,气得眼红。 贺郗礼不在意地撩唇:“没搭理你不懂什么意思么。” “老子有主。”他道。 女生愤愤地看他眼,踩着高跟离去。 贺郗礼继续喝,绫苏冉撞了撞靳司屿胳膊,后者夺了他的酒:“阿车,自己不知道过敏是吧。” 在贺家别墅,踹贺岭那一脚撕扯到了贺郗礼肋骨,打拳受的伤随之撕裂的疼。 浑身疼痛,脑袋像是装了无数颗巨石,沉甸甸的,心跳声愈发激烈。 他哑着声:“我自己身体自己知道。” 下一秒,贺郗礼苍白着脸倒地。 “阿车!” …… 温黎仍然没有收到贺郗礼的回复。 凌晨一点多,温黎再次打开手机,发现绫苏冉在几个小时前发了动态。 她点开看了眼,是一则视频。 酒吧里镭射灯来回扫.射着,打扮成熟又火辣的女郎在跳钢管舞,视频画面随着摇摆晃动,屏幕掠过一双手。 无名指戴着蓝绿色叶子男戒,粉色心形胎记在他冷白修长的手格外明显。 温黎抿着唇,心里闷闷的。 原来他在酒吧。 她又给贺郗礼发了条消息,仍然没有回复。 温黎想了很多,心里乱糟糟的如同一团麻线,贺郗礼本就属于京北,朋友也在京北,那个地方是她,是南潭人都无法真正踏入的地方。 他总会走的。 她没有的,绫苏冉有,她不能在京北陪他,可绫苏冉会,即便没有绫苏冉,也会有其他比她更优秀的女生。 温黎在黑暗里盯着天花板,心底莫名涌现出一股冲动,她起身换衣服,穿好羽绒服,抿着唇,鼓起勇气打开与绫苏冉的聊天框: 【你好,我是温黎】 绫苏冉回复的很快:【怎么了小美人?】 温黎把钱装进羽绒服内兜,又拿了充电器跑出门,打车去火车站。 她冲向漆黑的夜,浑身都是热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 温黎坐到车上,给绫苏冉发消息:【贺郗礼没有回我的消息,他现在还好吗?】 她脑海里仍然回荡着贺郗礼在电影院打完电话后的神情,他向她保证过他会给她消息,她相信他,也相信他对她说过的话,她不该去胡思乱想。 过了很久,绫苏冉没回复。 温黎心底一紧:【他出事了吗?】 几分钟后,绫苏冉:【他在医院】 温黎眼皮跳了跳:【可以告诉我哪家医院吗?】 …… 贺郗礼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七点。 他睁眼,天花板是白色的,空气里弥漫着消毒味。 “别看了,你在医院。”靳司屿道,“你怎么回事。” 他嗓子很哑:“什么?” 靳司屿没给他好脸色:“医生说了,你浑身是淤青,肋骨断了四根,胳膊脱臼,你这伤不养个半年根本好不了!” “明知道对酒过敏还喝,你他妈不要命了?” “你在南潭到底干什么了。” 贺郗礼面对靳司屿倒没有说谎,他淡道:“打拳,赚钱。” “兄弟的钱我不能要。”他堵着靳司屿的话。 贺郗礼打拳的原因,他大概猜到几分。 “因为温黎?”靳司屿淡道。 贺郗礼掀起眼皮,没说话,只看着他。 靳司屿:“上次你托我问有关心脏搭桥手术的事。” 靳司屿家在京北开了几家医院,所有主治医生,名医他们都有关系。 贺郗礼一身傲骨,他并不是一个欠人情的人,但他却拜托靳司屿咨询老人做心脏搭桥手术成功的概率,以及提前约国内做心脏搭桥手术的名医亲手持刀做手术。 “她知道你为了赚她奶奶的钱治病钱去打拳么。”靳司屿问。 贺郗礼下颌紧绷,面色因过敏还透着红肿:“别让她知道。” 说得太过用力,再次拉扯到肋骨,他咳了几声,痛感撕心裂肺。 整个病房都回荡着他压抑的咳嗽声。 “咦,小姑娘,你怎么站这儿不进去啊。” 护士的声音传过来,她推开门,走进来。 贺郗礼下意识往门口看 昨天他将人送回南潭的温黎,此时就站在病房门口。 温黎穿着白色羽绒服,双手抱着崭新的保温盒,长发因坐了一晚的火车显得略微凌乱,眼睛通红地看着他。 她听到了。
第35章 等风 靳司屿意外地看着温黎, 似是没料到她会从南潭来京北。再看贺郗礼,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眼里竟然会染上一抹慌乱。 温黎站在病房门前一动也不动, 靳司屿和贺郗礼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她想起贺郗礼为了保护她跟秦奎打野球,浑身是刀片划过的血痕。 而现在, 贺郗礼住院都是因为她,因为想要给她的奶奶赚手术费。 浑身淤青,肋骨断了四根,胳膊脱臼。 贺郗礼躺在病床上,他脸色苍白,嘴唇没有半丝血色,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温黎咬着唇, 抱着保温盒的指尖用力至泛白,她久久眨了下眼睫,眼眶里的酸涩如潮水般涌出来, 心脏像是被无数把刀狠狠地戳剜,疼得她浑身颤抖。 靳司屿留给两人空间,走出病房:“你们聊。” 温黎提着保温盒走进来放在病床旁边的柜子上,无视贺郗礼笔直的目光, 垂睫,轻声说:“你答应过我,要保护好自己的。” “阿黎,我是昨晚喝酒过敏…..”贺郗礼在温黎转身的那一刻看到她眼睫的泪光,心一顿,想起身, 肋骨撕扯得四肢百骸都是疼的。 温黎刚走几步,就听到身后的动静, 她还是没忍住回了头,贺郗礼已经下床朝她走来。 他表情看起来很不好,额头浸了薄薄一层汗,眉头皱起,整个身躯像是直不起来,冰冷的掌心用力攥着她的手腕,他嗓音很哑:“别走。” 温黎也不知道怎么,眼泪跟不受控制似的,夺眶而出,一滴一滴地往下砸。 “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别哭啊,真是过敏。” “要真受那么严重的伤,老子能拖着这身体跟你去月城看电影啊。”贺郗礼另一手环着她的腰,粗粝的指腹在她脸颊轻轻擦拭,低声说,“真没事,不信?我现在给你做一百个俯卧撑给你看。” 她手背随意擦掉眼泪,抬眼,泪光模糊中也能看到贺郗礼就要在病房里给她做俯卧撑,温黎连忙拉住他:“还做什么啊,你再不躺床上我真走了。” 贺郗礼这才停下动作,他揉了揉她后脑勺,嘴角勾着恣意散漫的笑:“躺,我女朋友说什么就是什么。” 温黎没好气地瞪他,贺郗礼不当回事地拉住她,生怕她离开。 她坐在病床旁,将保温盒掀开,里面是五六点去小吃店买来的大米粥,鸡蛋和炒青菜。 “吃饭。” 还是热的。 贺郗礼喉结滚了滚,低哑的嗓音从喉咙里磨出来:“什么时候过来的。” 温黎看着他的脖颈还有着过敏泛红的症状,她闷闷道:“凌晨一两点。” 去火车站路上,温黎找了家24小时营业的商店买了保温盒,再三碾转来到京北医院已经是早上六点多,她去附近卖早餐的地方买完早餐便来找的贺郗礼。 握着她手的力度逐渐变大,贺郗礼眼眸落在她身上:“胆子真大,不怕被人给卖了。” 温黎没做声。 从绫苏冉那里知道他住院的消息,她脑子里除了他,什么都装不下了。 吃过早饭,温黎抿着唇:“衣服掀开我看看。” 贺郗礼又恢复到一副浪荡公子哥模样,漫不经心道:“不好吧,我可是病人。” 温黎直接上手,贺郗礼轻而易举地攥着她双手,他眉梢轻佻:“干嘛啊女朋友。” 她努力想挣开,却没想到贺郗礼即便受着伤,力气也大到惊人。 “我就看一眼。”温黎见他不动,“不让看那我现在就回南潭。” 说完,对上贺郗礼幽深漆黑的眼眸,他好整以暇地嗤了声,最终低声道:“真服了,你就在老子面前横吧。” “看了别哭。” 温黎掀开贺郗礼的上衣,被眼前的一幕看得眼圈再次泛红。 少年浑身没有半点能看的,原本的肌肤颜色已被青紫色的淤青掩盖,肋骨处被砸到充血,像一条条红色的网烙印在体内。 温黎指尖颤抖着不敢上前,更不敢触摸,她咬着唇,眼眶逐渐变得模糊,眼泪再次流下来,她带着哭腔:“你是傻子吗,你不要命了?你又不会打拳,你要是出了事该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你明明受着伤,肋骨都断了,为什么还要带我去月城看电影,你到底知不知道怎么心疼自己的身体啊。” 贺郗礼低头看她哭得鼻尖都是红的,有点想笑,他指尖蹭了下她眼角,很轻地将她眼泪擦掉:“跟你比,这伤算不了什么。” “再说。”贺郗礼撩起嘴角,笑得勾人,“老子有女朋友疼。” 温黎对上他深邃的眼眸,她眼还是红的,整颗心像是被他揉成一团。 她看着他,突然倾身,指尖搭在贺郗礼的胳膊,轻轻抓着,仰头亲上去。 贺郗礼一僵,眼前的人闭着眼,纤长的睫毛颤抖,脸颊泛着红晕,她在亲他。 “以后别再去打拳了好不好,我奶奶不需要你的钱,我更不需要,我已经存很多了,很快就可以给奶奶手术,贺郗礼,你别再让自己受伤了,不然我不会原谅你的。”温黎第一次主动,眼睑下垂不敢看他,被他灼热的目光盯着浑身又热又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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