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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女人一头利落的短发，他平复心情，将昨晚发生的事回味了一番，接着由衷感慨…… 那句“先当女朋友再甩了他”，属实是曲线救国了。
第87章 唯有杜康（3） 接到杜唯康打来的电话, 温轻雪其实并不意外。 打从得知欧阳芳带着杜唯康一起回了老家，她就觉得，这事儿肯定不简单。 果不其然, 杜唯康在电话中哭诉自己被欧阳芳睡了的第二天就被她甩了, 连露水情缘恐怕都比这时间长, 知道的明白他们有赌约在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某方面一睡见分晓、直接被PASS掉了呢…… 不带这么玩儿的。 听着杜唯康时不时用纸巾擤鼻涕的声音, 温轻雪狠狠皱眉，颇为嫌弃地将手机举到距离耳朵更远一点的地方。 但某人嘴硬，非说虽然自己委屈归委屈、难过归难过, 但并没有哭，只是因为昨晚在江边吹风得了小感冒而已：“我的逐日计划才刚刚取得阶段性胜利就彻底宣告BE了啊, 我现在仿佛都能感觉的到，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你们能理解这种感受吗？” 透过天棚缝隙瞥了眼空中的炎炎烈日，温轻雪如实回答：“……不太能。” 坐在她对面翻看博物杂志的商执忍不住轻笑出声, 笑够了, 才清了清嗓子，接着免提给出一个中肯的建议：“再追回来就是。” 杜唯康在电话那头认命地叹了口气：“这还用说？当然得追回来！我就是怕我们那个老板会逼欧阳解约……见面的时间少了, 再续前缘的难度就增加了……” 这个道理商执自然懂。 那时候追温轻雪, 他也是想方设法创造机会和人家见面。正想鼓励饱受恋爱之苦的杜唯康几句，耳边却忽而响起温大小姐的吐槽：“……你追不到欧阳, 真的和见面时长没有关系。” 商执：“……” 这话杜唯康没听见, 依然吸着鼻子在说公司近况。 思考片刻，温轻雪给他支了个招：“在你们老板炒掉欧阳之前, 或许，你可以先把你们老板炒了？” ＊ 不得不说, 温大小姐的脑回路就是清奇。 而某种程度上来说和她“臭味相投”的杜家少爷，也是个听劝的。 他花了短短一周时间，从“小杜”晋升为了“杜总”，为了衬得上这个身份，他还特意跑到商执家死皮赖脸顺走了一套茶具和几罐茶叶。 当杜唯康将自己的私人物品从员工工位搬进总经理室的时候，莲雾文化所有员工都瞪大了眼睛－－知道他是富二代，却不知道他原来这么富，随随便便就能把老板给炒了。 剪视频间隙瞥一眼办公室里装模作样喝茶的杜唯康，欧阳芳更想解约了。 进入下班前的放空时间，装了一天的“杜总”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将员工·欧阳芳叫进办公室谈话。 关门，拉下百叶窗。 生怕人跑了似的。 自从老家回来后，两人的关系直接陷入了无解的僵局，杜唯康几度在上下班途中堵人想找她谈谈，结果都被欧阳芳使用蛮力突破了。 他也不敢来硬的－－门牙隐隐作痛，无时不刻提醒着他，不能和这个可怕的女人硬碰硬。 颇有老板派头地给欧阳芳倒了杯功夫茶，杜唯康起了范儿：“账号永远都是你自己的，以后想发什么就发什么，不用考虑数据的事。” 欧阳芳愣了愣：“这样不太好吧，毕竟，我也是莲雾文化的员工。” 确实不太好。 这么做，无疑是把“偏爱”两个字甩到了她的脸上，对其他需要考核KPI的同事们来说，实在不公平。 杜唯康没想到睡过一觉的女人还能和自己这么客气，微微拧了下眉：“那你要不要转管理岗？” “哈？我能管什么？” “管我就行。” “给你当保安啊？” 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但欧阳芳揣着明白装糊涂。 杜唯康也是个能说会道的：“保安也可以，但得是每天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的那种。” 玩笑话里有带着几分认真。 他歪头看着她。 欧阳芳没有回答，而是在难得的慌乱中，转移了话题：“……我最近写了几个短视频脚本，回头发你看看，我以前发的Cosplay变装视频数据都还不错，我想把动漫元素加进去，尝试着做一系列搞笑短剧，如果能爆，就找漫展主办方和游戏公司聊聊，接一些线下商务。” 杜唯康说了句“好”。 可能是爱屋及乌，他没事就喜欢刷一刷欧阳芳拍的短视频，一边为她被越来越多的粉丝喜欢而欣喜，一边又为评论区里那些喊她“老公”或者“老婆”的男男女女而苦恼。 某次饭局，杜唯康还把这事儿拿出来和商执说过。 本想让对方开导自己几句，谁料，商执对这种事比他更在意：“轻轻有时候会被插画培训机构邀请直播授课，也有很多人留言喊她‘太太’，可她明明就只能是‘商太太’。” 杜唯康并不想笑话不了解网络用语的商家继承人。 因为他也很想冲到欧阳芳的评论区冲那些粉丝大喊：她明明就只能是我老婆。 羡慕那些手里拿着结婚证、有恃无恐的男人…… 欧阳芳低头喝茶。 喝到第四杯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开了腔：“你花了多少钱？” 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杜唯康不紧不慢地回答：“没多少，莲雾文化这个招牌本来就不怎么赚钱，姓俞的早就想卖了－－你不用觉得欠了我的，我在公司待了这么多年，早就想给自己升个职了，不光是为了你。” 曾经恭恭敬敬叫人家“俞总”“BOSS”“老大”，现在叫人家“姓俞的”。 果然，天下苦老板已久矣。 富二代也不例外。 欧阳芳啧了一声，对他的做法表示质疑：“你家里支持你做这个行业？” 杜唯康耸耸肩，一番话说的坦然：“只要遵纪守法，我爸妈怎么会反对？公司能正常运营、不亏钱就行，好歹我也在这待了这么长时间，对公司发展有很多自己的想法，说不定，捣鼓捣鼓，还能把它盘活呢。” 听完这番话，欧阳芳内心那种“害他花了那么多钱”的亏欠确实少了些许。 她点点头：“看出来了，你家是真的不缺钱。” 杜唯康认真接话：“不过，和执哥那种老钱不能比，我家顶多算是暴发户，我爸妈对我没多少要求，就希望我安安稳稳找点事做，然后嫁……不是，然后娶个媳妇。” 能够想象出那是一个富足、幸福的家庭，欧阳芳由衷感慨：“真羡慕。” 杜唯康趁热打铁：“羡慕的话，有空来我家做客－－我爸妈肯定很欢迎你。” 欧阳芳无声地笑了笑，仿佛是在嘲笑对方的提议不切实际：“我最近刚接了个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广子，可不缺生活用品。” 压了口茶，杜唯康倒是严肃：“就非得演？” 不等欧阳芳反驳，他搁了杯子，原形毕露般蹭地站起来，扬了分贝：“……就不用我女朋友的身份去见家长？” 两人身高差不多。 就算是站起来，也没增加多少气势。 欧阳芳的视线只抬了一点点，很淡定地说：“不能。” 杜唯康一腔热血付之东流，傻愣愣杵在那里。 她又接着道：“不是分了吗？” 提到这个就来气。 那天早上，见欧阳芳睡得香，杜唯康起床把自己拾掇了一番，特意去宾馆楼下给她买了生煎包和豆浆，生怕凉了，还揣在怀里一路小跑回来…… 进屋没来得及把气理顺，就看见那个盘膝坐在床上抽烟的女人眼皮一抬，和他提分手，说既然过了瘾，以后就别再提追她这茬了－－他们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没必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和温轻雪在一起玩久了，欧阳芳很清楚人与人之间、家庭与家庭之间那种微妙的差距。 可以做梦、可以开玩笑、可以和杜唯康做朋友…… 但正儿八经谈恋爱，不可以。 他们那种人的婚姻都是博弈的筹码，只可能和门当户对的人有结局－－这也是她始终不肯松口的原因之一。 说完，欧阳芳便头也不回地走了，根本没留给被分手对象反应的时间。 杜唯康还记得，她抽的是前一晚自己随手丢在桌上的那包烟。 最后一支。 以至于郁闷到无处排解时，他还得跑去昨晚买安全套的便利店买烟。 昨晚上夜班店员还没走，认出他来，笑嘻嘻地八卦，问和他一起的小哥哥怎么没有来。 杜唯康郁闷地答，那是小姐姐。 店员小姑娘很尴尬，连忙说对不起，又夸，你女朋友可真帅啊。 他更郁闷，直言已经是前女友了。 店员小姑娘也更尴尬，想了想，索性塞了一个正在促销的泡泡糖给杜唯康，安慰眼前那个连夜买套打分手炮的可怜男人。 还曲线救国呢…… 曲线个屁。 他的国，亡了啊。 听到欧阳芳旧事重提，杜家少爷炸了毛，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凭什么你说分就分，你有征求过我的意见吗？你根本没打算和我商量，你就是通知我一声！你就在欺骗我的感情，你就是想看我被甩了以后哭……” 意识到自己似乎不小心透露了心声，杜唯康及时止住话。 移开目光，倔强道：“……我没哭。” 默了三秒，又补充道：“你不要听温轻雪瞎说。” 知道了。 不仅哭了，还被温轻雪发现了。 欧阳芳勾了下唇：下一次508聚会，又有新话题了。 杜唯康不依不饶，端详着欧阳芳的表情，又把话题绕回来：“真的没可能吗？” 她没有急于给出答案：“早晚都要分，长痛不如短痛。” 杜唯康急了：“谁说早晚都要分？我都想着要领你见父母了，就是奔着结婚来追你的！但我知道你肯定不急，没事，我等得起！” 这话像是一颗威力不小的子弹。 轰得欧阳芳内心直呼招架不住，只得坦言：“杜……咳，杜总，你爸妈能接受我这样的儿媳妇吗？” 说着，她伸出手指，从头到尾将自己点了一遍：为了多点女人味才刚染成烟粉色的短发，乱七八糟的饰品，男士运动T恤，破洞牛仔裤，以及，和杜唯康码数一样的球鞋。 谁料杜唯康几乎没有犹豫：“能接受啊。” 她“呵”了一声，满脸质疑。 杜唯康却放缓了语调，一边给她斟茶，一边又说道：“我和我爸妈说过了，认识你之前，我喜欢男人－－所以，他们是真的很欢迎你来家里做客。” 欧阳芳：“……” 缺心眼的真诚，最为致命。 正想说点什么活跃一下气氛，办公室大门忽然被人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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