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曼尔,你宁愿卖掉我送你的游艇,也不愿意发挥一下我的作用吗?” 她被连名带姓地叫,顿时有种被班主任点名抓包的紧迫感。 “可我又不是你,也不是沈以葵那种大小姐,平时哪有机会出海玩,放在那也……” “嫌我送的东西没用?” 程曼尔滑跪态度良好,摇头的幅度带出一阵微风。 “那就少提这种我不爱听的鬼主意。”孟昭延的手移至她后颈处,“你不想直接用我的钱,那你就当借我的,也考虑一下朝月的提议,她的外宣团队更专业更成熟,能省你后续不少烦心事。” 程曼尔仰了仰头,定定望入他眼里,“那你会不会借口不要我还?” 他笑意很淡,稍显漫不经心,“不会,拟好合同,我还可以收你利息,或者把那条项链原价卖回给我。” 她忍不住失笑:“孟先生经商多年,就是这么做生意的吗?六千万拍下的项链送给我,又要六千万买回去?亏本亏大了。” “我在你身上,哪次没亏本?还差这一次吗?” 程曼尔渐渐收了笑,神色困惑,话中夹杂着试探:“孟昭延,我上辈子救过你的命吗?” “有可能。”他被她口中的名字讨好到,言辞认真:“除非我也救你一命,不然这恩情还不清了。” 她微微松口气,觉得是自己多虑了。 程曼尔自觉自己并非什么有人格魅力的人,相反,她别扭、倔强、敏感,翻脸比翻书快,是个极难迁就之人,能得到一人从始至终无条件的尊重与爱护,是她从前连想都觉得有罪的事情。 面前这人,相比他外在价值,于她而言更珍稀,且更能赋予她情绪支撑的,是他的内在。 正如周院长所说,她在原生家庭中缺失的东西,正一点点被人弥补、填满。 同时,也只有极优秀的家庭教育,才能养出如此完美端正的人。 她想到他的家庭,还算松快的情绪凝滞了片刻,程曼尔又迅速找到个好玩的话题:“你再给我做一顿饭,就算你还清了,怎么样?” “再?”孟昭延挑出这别有意味的一字,“算了吧,程小姐口味难伺候得很,我何必自己找不痛快?” “我当时不知道是你做的。”程曼尔双手讨好地搭上他的肩,“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可取之处。” 这一点点,被她皱着脸说出来,显得分外勉强。 “不要。”孟昭延逆着她意,话中意有所指:“你的学弟和青梅竹马会就行了,程小姐真这么喜欢厨师,我可以聘请他们,每天都给你做。” “你——” 咚咚咚。 侍应推门进入包厢收拾餐具,两人姿势过于暧昧,程曼尔忙坐直身体。 孟昭延没叫过侍应,想必又是那不让人省心的Abraham搞的小动作,刚巧打断,他正想试出程曼尔对那两位“好朋友”的看法。 既然互知晓对方心意了,他自有立场试探,但他也不是那种干涉她交友圈子不讲道理之人,可每天想到程曼尔身边有个虎视眈眈等着挖他墙角的学弟,就颇为不快。 更别说这个学弟,曾做过她的第一选择,也是真救过她的命。 孟昭延轻手拍了拍程曼尔的腰,伏到她耳边低语:“我送你回房。” 程曼尔听话跟在他身后,电梯里,她藏在身后的手互相绞着,微微垂眼,盯着轿厢门倒映出的两道模糊影子。 “你什么时候走?” “暂定下周三。” 程曼尔算了算:“今天周五,还有……” “五天,但我还要飞一趟日本,回国会先落香港,要在那待半个月。” 香港。 程曼尔想到施安发给她的那则露骨夸张的新闻报道。 她没有问,唇瓣抿紧,低声应了句:“嗯,知道了。” 代表着,明天开始,他们还要分开将近一个月。 梯门开启,米色描金的羊毛地毯将脚步掩得无声无息,正如他们之间意外到来的沉默。 程曼尔一路数着挂在软包墙面上的油画,共有七幅,正想等第八幅出现,身旁男人缓步停驻在一扇门前,望向她。 这是一条很短的走廊,至少她觉得很短。 程曼尔推门走进,又回身接过孟昭延递来的房卡,没有插电。 身后是一片朦胧沉暗的深夜,她再后退一步,仿佛就会消失不见。 她半掩着门,走廊光源聚成一个斜长的几何图形,斜斜拓在地上。 程曼尔一半身体藏于门后,轻声问:“孟先生,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决定来找你吗?” “好奇。” “你让章老先生收我做徒弟,我拒绝后,又想送我去伦敦艺术学院,对吗?” 她眼睫下敛,问话时一直没有看对方。 “对。”孟昭延隐约有猜到她一定知道了些什么,只是瞒她的事那么多,猜不准是哪件。 “梦想要实现了才能价值最大化,但怕你觉得我擅作主张,所以没有告诉你。” “还有呢?” 问到这句话时,程曼尔终于抬睫,眼角略有晶莹湿意,“让章老先生和我结干亲,是为什么?” “为了让那些喜欢指点别人婚姻选择的人闭嘴。” 闻言,程曼尔露出的半个身体也隐在门后,她侧额抵着门扇,鼻音浓重:“孟昭延,你疯掉了吗?” 门外久久沉默。 其实让章洪给她背书,身份也够不到孟家这种权贵世家,可想必已经是权衡过的最好选择了。 多难啊,荆棘丛生,毫无希望的一条路。 他居然这么早就开始打算了。 “好啦,我没怪过你,而且……我很意外。”程曼尔并不是今夜就要听到他心里话,她只是很想确定他当初决定这么做时的出发点,毕竟,她连猜都不敢往那个方向猜。 “我想休息了,晚安。” “晚安。” 程曼尔呼出一口气,缓缓推门,将地上拓出的光影渐渐挤压成一条线,将要合上时,门缝泄出的光如丝线般摇晃。 砰—— 重重一声,她蓦然顿住,感受到门上传来一股和她相互作用的力。 那一丝微薄脆弱的光,像连在他和她手上的线,风一吹就断了。 可也是这股力,让它就这样生生停在原地,连通他与她的世界。
第46章 孟昭延真的很喜欢咬她, 又不会把她咬得很痛。 镜中,白净纤瘦的肩头上还有消得只剩一点点的淡粉色印记,像垂丝海棠的花瓣落在身上, 中间的水粉色呈渐变向四周晕开。不止肩膀, 唇上的咬痕触感似乎还残留其中。 视线往下, 肘弯上的纱布包扎得有些别扭, 似乎是匆匆忙忙绑的结。 昨夜,她被压在墙上透不过气,挣扎时撞到伤口吃痛,孟昭延要来纱布和碘酒重新帮她处理。 她嫌疼,闹着往他身上爬, 最后演变成的结果是, 她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以碰不到伤口的姿势,抵在墙上继续被打断的缠绵深吻。 这块松垮得没眼看的纱布, 不停提醒她昨夜的荒唐与意乱,要不是身体有实在无法继续下去的理由…… 程曼尔伏到梳妆台前, 对着桌板磕了磕额头。 “再撞就不聪明了。” 门口传来的男声似笑非笑,她蓦然直起身子, 眼神一交叠就错开,不知往哪儿放。 程曼尔忘了, 送完早餐的侍应问她孟先生一会就来,需不需要关门, 她说的不需要。 “早安。”她低喃出一句就扭正身子,对准镜子里耳梢染的薄粉和肩膀上的咬痕一个色泽的自己, 暗骂不争气。 孟昭延走进房间,将手中的白瓷小汤碗抵到她唇边, “喝了吧,已经不烫了。” 白碗衬得汤汁颜色更深更浓,一股苦甘的清香直冲鼻腔,有点像薄荷,又没有薄荷好闻,这是一碗从视觉到嗅觉都不太讨喜的中草药药汤。 程曼尔觉得新鲜,诧异抬眼:“你怎么在巴西找到中药的?” 昨晚孟昭延很晚才离开她房间,安顿她睡下后不放心,在套房客厅的卫生间洗完澡,忍不住进卧室再看一眼,却发现程曼尔正跪在行李箱前找止痛药。 后来,漫漫前半夜,因疼痛她睡得极浅,可每次睡醒,都能看见他坐在另一侧床头,黑暗中,微弱的手机蓝光映亮他深邃眉眼。 程曼尔蜷着被子挪过去,大方地拍了拍床,说不介意分一半给他,孟昭延像摸小猫一样抚过她的发与脸颊,让她继续睡。 她隐约记得,他的手有点冷,像刚冲完冷水澡停在肌肤表层的干冷。 早晨六点,孟昭延已经离开了,再见时,他捧了碗中药回来。 对于程曼尔的问题,他话中揉了笑:“还没找你的难度大。” 程曼尔双手捧过汤碗,拧着眉全数喝下肚,微苦,她还尝出了里头姜的呛辣感,一路抵达胃里,散出融融暖意。 喝完,桌子上多出两部手机,其中一部是她被黑人小孩抢走的那部,屏幕已经碎成密集的蜘蛛纹。 “你手机刚好在司机手里,新的这台,已经换上你原先的卡了。”孟昭延气定神闲,“还有,我问过警方,你的钱已经流出去,追不回来的。” 悲喜交加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程曼尔早预料到这个结果,但手机回来的一瞬,她又燃起希望的火苗来,再迅速被无情扑灭。 “手机能拿回来已经很好了。”她深吸口气,平复好心情,唇边还勉力挂着笑:“走吧,该去机场了。” 程曼尔的行李早早被人送下楼,孟昭延和那个美国人中午就要离开圣保罗前往哥伦比亚,她不好意思再过多耽误他工作。 头顶光线温和黯然,渗入走廊油画中,画布从里至外透出淡薄的黄光,稀释了饱和度高的浓艳色彩。 程曼尔一路数着,还是七幅。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孟昭延:“你回国后会很忙吗?乔姃说,你挑的人都不太合心意。” 两人停在电梯口前,程曼尔迟疑了下,说:“不忙啊,视频账号的事我不着急,你之前和我讲过的,品牌理念和文化一定要从最开始就传达清楚,后面应该会重新找人,最好是做过宠物相关题材的团队吧,而且现在已经有商务广告找我了,团队有会做品控的人也很重要。” 进电梯时,孟昭延牵过她的手,食指在她掌心中轻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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