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不可闻地笑了一下,下巴朝她手机点了点,“说话不行?” 于芽动动嘴,闷声道:“发文字比较正式。” 晴江无奈看着她,嘴角扬起,“好吧,我很高兴你能加入我们。” 于芽也想冲他露出一丝微笑,只是又很不争气地打了个喷嚏。 晴江伸手把她身上的外套往上扯了下,自己的外套很宽大,套在她身上像小孩穿大人衣服,总是往下滑,“披好,别着凉。” 于芽有些晕,半阖着眼皮应了一声。 她有点困了。 “睡吧。”她隐约感到身边人把头上的空调关了,晴江似乎在说话,只是那声音好像越来越远。 在大巴车颠簸的摇晃中,她勉强睡了过去。 晴江余光一直留意着她,发现她真的在睡觉后,才解开锁屏,看着她发来的长长的入会申请书。 他一字字读着,嘴角也一点一点勾起。 于芽回学校的第二天早上,没像往常那样早早起床。她没有早课,睡得很沉,醒来发现自己头还是好晕。 宿舍里空荡荡,秦楚烟就没回来,苏陶陶在上早课。 于芽摸出手机,点开微信准备给苏陶陶发消息,让她中午回来一趟,陪自己去校医院看看。 柏渡和晴江两人正在上课,课上的内容还算简单,柏渡听着觉得挺无聊的,在一旁玩手机。 晴江桌前则摆着一台笔记本,跟柏渡坐在最后一排,一直专心致志码代码。台上的老师都已习惯这两位神仙的行为,也知道他们除了施教授的课,应该都不会怎么听。 晴江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猝不及防打断了他的思路。 他有些不耐烦地拿出手机。 [于芽:陶陶,下课后陪我去趟校医院] 一则消息就这么莫名在通知栏里冒出来,晴江凝神看着前面的称呼,这么明显的发错信息,是故意的还是……然而晴江很快注意到最后三个字,校医院。 晴江叹了口气,心思因为这一句而百转千回,有些泄气。 [BONES:怎么了?] [于芽:好像感冒了] [BONES:你现在在哪] [于芽:寝室,等你下课] [BONES:病糊涂了?] 对面沉默了。 沉默了好几十秒。 [于芽:抱歉,错窗……] [BONES:楼下等你。] 于芽捏着手机,掌心发汗,浑身又冷又热,吓清醒了。 楼下?哪个楼下?寝室楼下? [于芽:猫猫惊吓表情.jpg] [BONES:已经在往你那边走了,三分钟] 于芽没回复,她慌张地穿好衣服,临出门前还忍不住照下镜子,镜子里的她两眼通红,肤色惨白,这种模样能见人吗?于芽瞥了眼桌角落灰的化妆品,瘪瘪嘴,决定戴个棒球帽出门。 一出寝室楼就能看到他靠在树荫下,身上穿着松垮的棒球服,胳膊里夹着笔记本和一本专业书,他居然是翘了课过来的。 在于芽刚出来时晴江就注意到她了,他稍稍往前迈了两步,看着于芽藏在帽子下的小巧脸蛋,“学生卡带了吗?” “带了。” “校医院就在南门,走吧。” “嗯。” 于芽心如火烧。 脸也涨得通红,热度飙升。 晴江眉头一点一点皱起,“你发烧了?” 于芽停住脚,有些茫然开口:“啊……没吧?” “我看看。” 话音刚落,棒球帽被他掀开,微凉的掌腹触到她的额头,她心慌意乱的眼神无处躲藏,只好下意识闭眼,长睫扫过他的小拇指。 晴江轻滚了一下喉咙,手心是挺烫的,也有点痒。他帮于芽把帽子戴好后收回手,放进外衣口袋里,默默搓了搓,煞有介事咳嗽一声,“好像真烧了。” 于芽心想,难怪自己心跳这么快。 体温升高,心跳就快,脸也会红,一切都有了解释。 诊室外,晴江坐在长椅上,背靠着墙壁闲散地跟柏渡聊微信。 [BONES:加张桌子,加个椅子,配个电脑……算了,我来挑吧,你的眼光我有点不放心] [众里寻她:……] [众里寻她:陪小学妹看医生就专心点,跟我聊天做什么?] [BONES:当然是让你知道我们已经凑齐三个人,等你拨经费,等着添机子。] [众里寻她:OK,经费早就有了好吧,只有招到人才能动……你究竟关不关心协会的事情,成天就关心代码,我跟你讲啊,等于芽进来,你可收着点,别把针对我的标准套她身上,别吓着人家了。] [BONES:我对你标准已经很低了。] 对面没再回复,柏渡估计气得不轻。 晴江瞄了眼安静的诊室门,有些心不在焉地想着,他怎么可能会吓到她,何况于芽从没怕过他。 晴江退出跟柏渡的聊天界面,顺手点进了下一个,于芽的头像跟她本人有一种不太符合的气质,是个黑白色小熊,熊眼睛还是一个大大的叉,很叛逆的感觉。 于芽的朋友圈很一目了然,什么都没有。 晴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她屏蔽了,还是她根本就不玩朋友圈。 恬淡寡欲得让他无从了解。 晴江有些无语地退出去,正巧诊室门打开,于芽拎着一袋药,看到他坐在那等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你还在啊。” 晴江站起身,垂眸无语道:“什么叫我还在?” 于芽摸了摸鼻子,“我刚不是让你回去嘛……没发烧,吃点药就能好。” 她撒谎了,其实是有点发烧,医生让她挂水,她不想挂,因为以前佟瑛也不让她吊水,说喝点水扛过去,以后都会好得快。 “没发烧,那你脸红什么?”晴江若有所思看着她。 于芽心猛跳了一下,理由脱口而出:“是太热。” 晴江勾起唇,看她脸色比刚刚红润许多,也不想再逗她,“苏陶陶说给你带午饭回去,你好好休息,至于协会的事,等你好了再说。” “……” “嗯?”晴江察觉到她还想说什么。 于芽想了一会,出声询问:“明天我可以去协会实验室吗?” 晴江挑眉,“等你好了再说。” “我明天就会好。” “你是超人?” “超人又不生病。”于芽声音越来越小,自己的心思好像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看透了一般,低下头,“我妈妈想知道……你行不行。” “……” 晴江无语,竟一时接不上任何话。 她真没发烧? 瞧瞧这说的什么话。 于芽没注意到自己的措辞有什么问题,继续磕磕绊绊地把佟瑛想让她去校企合作的实验室解释了一遍,隐去周今屿这个名字,只解释了佟瑛的担心和不信任。 晴江算是搞明白了,于芽原来是这种加个协会还得跟妈妈报备的乖学生,难得心情有些复杂,“你妈妈懂吗?” “不懂,但她很会判断。” “判断?” “就是……判断。”于芽不太想多说关于佟瑛的话,也不想让晴江觉得自己是不相信他,更不想让他因为这事为难自己,左右权衡,最后叹道:“算了……没事,我到时候去找一下施教授……” “我们协会刚建,项目还不成熟,乍一看其实不如吴教授那几个研究生的项目。”晴江打断她,也没再提她妈妈的事,他多少感觉到她不想聊这个话题,“但我们是计院最优秀的学生,施教授也是业界泰斗,我们的方向十分前沿并具有商业化落地的可能,在未来的十年,绝对有可以改变世界的力量。” 他们并肩走出校医院,早午的阳光带着热度洒在于芽身上,她低头盯着地面他略显修长的影子,听到他说改变世界时,她心念微动。 晴江却一改刚刚的正经,懒散地拖腔带调笑道:“以上,是柏渡在写简介时画的大饼,换我说的话——” 晴江稍顿,看向于芽的脸。 她的眼神清澈无比,看来刚刚柏渡的大饼她很受用。 晴江喉结滚动,盯着她笑了一会,才缓慢又清晰地说:“这个项目,除了我们之外,没有人能做成功。” 于芽发现,晴江自信起来,还真挺有说服力的。 下午,晴江拎着电脑推开实验室的门,见柏渡在他位置上翘着二郎腿坐着,表情有几分掩不住的戏谑,似乎在翘首期盼着他的到来。 “怎么,”晴江把笔记本放在桌上,顺手把旁边放的汽水拿起拧开,“想要谋权篡位?” “我才是协会会长好吧,施教授钦定的。”柏渡摁亮手机屏,朝晴江展示,“我说,你去当护花使者,为什么于芽要加我的微信?” 晴江觉得柏渡绝对是想多了,“你自恋吧,她想明天就来实验室。” “对对,我自恋,”柏渡顺手点进她的朋友圈,“可怜的人啊,到现在被屏蔽都不自知,我说怎么没看你点赞呢。” 晴江一顿,眼神扫到他的手机界面。 停留在于芽昨天发的海边风景照上。 他居然,真的,被屏蔽了。 柏渡拍拍他的肩膀,两分宽慰八分幸灾乐祸道:“你昨晚还跟我说她没有世俗的爱好,结果呢,人家是没给你看。” 柏渡说完绷不住了,侧过脸偷偷笑。 晴江面无表情,一如既往的懒散语气:“你乱点鸳鸯谱的时候,问过月老意见吗?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对她感兴趣了?” “恨我只有两只眼睛,不然浑身长满眼睛都能看出来。” “滚。”
第20章 快到熄灯时间, 球场内黑漆漆的,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几个大二生靠着球场栏杆抽烟聊天,时不时看向还在球场里唯一还在运球的晴江。 其中一人弹了弹烟灰, 纳闷道:“他怎么了, 谁惹他了?” “不知道。”对方耸耸肩。 “砰——”一声巨响,篮球撞在篮球架上, 落地回弹, 晴江走过去捡起, 接着扔还给队友。 队友接过篮球, 略带关心地问:“今天遇到麻烦了?火气这么大。” 晴江仰头喝水, 喉结滚了滚,他拧上瓶盖, 把长椅上的手机揣回兜里,沉默着没回答,朝他们一扬手, 离开球场。 晴江边走边看手机,他随手点开浏览器,搜索着:女生屏蔽你朋友圈是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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