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这么想,他下一刻搁置仅吃了两口的面包,找同桌问:“暖宝宝还有吗?借两片。” 同桌一边给他拿,一边说:“有还才有借,给你得了。” 付嘉言绕半个教室,走到谢蔻那儿,把暖宝宝丢到她桌上,硬邦邦地说:“给我早上砸你那下赔礼道歉。” 说完就走了。 谢蔻觉得他这人很是无厘头,又喜欢捉弄人,又要在事后弥补。 早知如此,干吗非得犯那一下贱? 付嘉言回到位置,同桌说:“原来你帮谢蔻要的啊,我还说呢,你这么不怕冷的,居然还用暖宝宝。” 谢蔻低头,拆开一包,对折,揣到口袋里,焐着左手,右手则握笔写字。 付嘉言收回视线,继续啃面包,回答他:“我一向以德报怨,哪怕她对我恶言相向,我也始终秉持关心同学的原则。” 同桌调侃:“这么冠冕堂皇的,也没见你对其他女同学这么关心啊,喜欢谢蔻啊?” 这是第二次有人说这话。 付嘉言却愣了一瞬,没有像冯睿那次,第一时间反驳。
第17章 喜欢 同桌只是开玩笑, 但凡和付嘉言认识久一点,就知道他满脑子只有学习和篮球。 但十六七岁的男女生, 青春萌动, 谁谁喜欢谁,成了茶余饭后的八卦谈资,大多不带恶意, 也许其中还隐藏着羡慕向往。 真正的喜欢,大多时候,反而不会宣之于口。 当然, 同桌也有试探的意思, 毕竟付嘉言对谢蔻的态度,的确值得揣摩。 付嘉言是个直来直去的人, 跟班上女生插科打诨时, 还有避忌的意思, 不会过多接触来往。 他对所有女生一视同仁, 唯独谢蔻不一样。 没有女生挑衅他, 没有女生冷嘲热讽,更没有女生叫板“干掉付嘉言”, 这么与众不同的谢蔻,得到付嘉言的青睐,没什么奇怪的吧? 男生嘛,被女生勾起征服欲,转而喜欢上她, 大有可能。 再一看付嘉言沉默的神情, 同桌心里也有了点了然。 他说:“你既然喜欢谢……” 付嘉言打断道:“你问唐宸晨他们, 谁不知道我们俩纯纯竞争对手,在学校是, 在补课班也是,她不待见我,我也不喜欢她。” 他说得斩钉截铁:“没有的事,别胡说八道。” 同桌不置可否地撇撇嘴,“行吧,你说是就是。” 付嘉言强调,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事实如此。” “好好好,”他带点妥协、哄人的语气,“你不喜欢,你谁都不喜欢。” 这场天气预报也不曾预料到的雪,只下到下午。 甚至没能在路面积雪,唯在树冠留下点点白色痕迹,昭告世界它曾来过这一趟。 谢蔻想起前几年,还住在爷爷家时,那年的冬天,有一场持续了两天两夜的暴雪。 甫出门,松软的积雪直接没到了小腿,拔足的艰难,却无法减少她内心的激动。 远远传来笑声。 一个小男孩戴着手工编织的毛线手套,挥舞把铲子,以他为首,吆喝几个小伙伴,试图堆一个与他同等高度的雪人。 他仿佛古代带兵打仗胜利的君王,底下是臣服于他的子民。 谢蔻已经记不清他的样貌和名字,只对当时抗拒的心情记忆犹新。 他热情邀请她一块儿来,她摇摇头,自己到一旁玩雪。 而在他们辛辛苦苦堆完一个雪人,回家吃饭后,她悄然过去,拔掉充当雪人鼻子的胡萝卜,使劲掰开,倒插在头上。 是为了报复他。 她做贼心虚,左右看看,无人得见她的“罪行”,赶紧溜之大吉。 现在回忆起来,也觉得当时的自己果然是小孩子思维,幼稚天真得可笑。 雪停了,大家反而隐隐兴奋起来。 马上就要放寒假了,即便不足一个月,也是高中以来,第一个长假。 看,今天老天多善解人意,以雪为他们庆祝。 书太多,没法全部带回家。 谢蔻挑挑捡捡,除了必做的试卷,还有几本自己购买的习题册、教辅资料,也满满当当塞了一书包。 笔不小心被带到地上,她弓低身去捡,忽而觉得脖间异常,伸手去摸,空荡荡的。 她心里一颤,失了分寸,忘了可能遗失的时间地点,四下去翻找。早上出门还挂着,她一整天去过的地方甚少,大概率留在教室。 “你在找什么,需要帮忙吗?” 闻言,谢蔻抬起头,对秦沛礼貌地笑了笑,轻声拒绝:“不用了。” 秦沛磨蹭到最后,其实就为了跟她说一句话。 他扶着眼镜,仿佛为了更好地观察她的面部表情,抿了抿唇,鼓足勇气,说:“谢蔻,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年后见。” 奈何谢蔻的心神完全没在这上面,草草敷衍:“你也是,年后见。” 桌洞、文具袋,自己,包括周围人的座位底下,所有可能的地方一一看过了,甚至连书包都倒空了,没有。 谢蔻有些着慌,站在原地,无头苍蝇一般,没了方向。 “谢蔻,要熄灯了,你还不走吗?” 付嘉言站在门口,今天做值日的是他同桌,临时有事被叫走,拜托付嘉言帮忙关灯关门。 谢蔻心浮气躁,揉了揉头发,有气无力地说:“你先走吧,待会儿我来关。” 付嘉言听出她声音的虚浮,走过来,“怎么了?” “我找点东西。” “很重要吗?” “嗯。”谢蔻点头,“我找到之后再走。” 我帮你吧。 付嘉言连忙打消这个念头,干吗要当这个滥好人,最终也不过就是得她一句“谢谢,不用了”罢了。 他漫不经心地说:“行吧,那你慢慢找。” 走出教室,才发觉天色已经这么慢了。 风愈发的大了,厉声呼啸着,似夜里的狼嚎,黑暗中的树影震颤得厉害,像是也被这仅仅零上几度的气温冻得打哆嗦。 路灯本是暖黄色调,寒冬的夜,光亦冷了几分。 付嘉言告诉自己:多管闲事多吃屁,少管闲事少拉稀,谢蔻对他什么态度,他还要热脸去贴冷屁股,不是自找没趣吗? 才走出几十米,脚步猛地顿住,一咬牙,还是扭头回去了。 本来就冷,天还黑了,教室里没空调,她一个人要找到什么时候? 不管找不找得到,总得先把人劝回家去。 灯亮着,人却不见了。 付嘉言扬声喊:“谢蔻,你人呢?” 谢蔻蹲着身,在地面一寸寸搜寻着,冷不丁的听到自己名字,起身着急,“嘭”的一声,猛地撞到桌沿,痛得她眼前一花。 “嗤。” 付嘉言笑出了声。 “你怎么又回来了?” 谢蔻捂着头站起来,长时间蹲身的缘故,大脑有些缺氧,险些没站稳,晃了晃,幸亏付嘉言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我负责关灯的,交给你我不放心。”他一副不信赖的神情。 因为疼痛,她的眼角沁出几滴泪珠,眼睛也覆着一层盈盈的水光,仿似产自深海的海螺珍珠,泛着润泽。 付嘉言心中隐隐恻然,嘴上却道:“保护好自己的脑袋啊,小心撞坏了,年级第一被我抢回来。” 谢蔻说:“放心吧,撞不坏。” “你丢了什么?”他转移话题,“具体形容一下。” 她默了默,似在权衡,最终开口道:“一枚玉佛,翠绿色,比指甲盖大点,用一根红绳串起来。” “费这么大力气找,很值钱?” 谢蔻摇头,“不怎么值钱,但那是我奶奶送的,说能给我消灾解难,我从小戴在脖子上,没怎么取下来过。” 贴身陪伴她许多年,习惯了它的存在,感情意义高于实际价值,因此她觉得她的幸运色是绿色。 “老人家送的,那是挺重要。”他的目光搜寻着,“确定在教室里吗?” “我今天只去过食堂、厕所,除非掉在路上了。” “我去食堂,你去厕所。” 付嘉言分完工,搁下书包,闯进雾霭沉沉的夜色里,连一句话的功夫都不留给谢蔻。 谢蔻顿了顿,她并不对此抱有太大希望,人来人往,早该被人拾去,或者踢到再也找不到的地方了。 果然,一无所获。 过了好一会儿,付嘉言还是没回来。 食堂早就锁门了,那一片黑灯瞎火的,谢蔻想打电话告诉他算了,费时费力在没有意义的事上,白白遭这一番罪。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付嘉言的声音清朗,如流星赶月,穿破愈发粘稠的夜传来:“谢蔻,真有奇迹发生。” 谢蔻心头一跳,急急冲过去,“找到了?” 付嘉言单手叉着腰喘气,随着一呼一吸,空中凝结出一团团白雾,似清晨的山野,大雾弥漫,几乎隐去他的面孔。 他一只手拿着手机,电筒没关,打在地面,伸出另只手,摊开,掌心里赫然躺着…… “你猜我发现了什么?”语气得意洋洋,“嘿,摘了一只菠萝。” 一只翠绿色的,草编的,菠萝。 期待过高,失望降临的时候,打击也就会更大——如果付嘉言用这个理论来戏耍她,那他的目的达到了。 惊喜如潮水般退却,留下火焰的余烬。 谢蔻缓缓抬起头,面色如水地盯着他,“你编的啊?” 付嘉言一下就尴尬了,捏了捏菠萝,牛头不对马嘴地告诉她:“这个叫麦冬草,食堂旁边的草丛里长了一大丛,我小时候专门跟我爸学过。” 行吧,看他这样子,也不是故意耍她。 谢蔻拈走,有了对比,到她手心就显得大,却很精致。 她又问:“送我的?” 付嘉言说:“随手编的小玩意儿,逗你玩儿的,喜欢就拿去吧。” “很好看,谢谢你。” “你那个玉佛,我找了一大圈没找着。”付嘉言又说,“遗失的东西,以后说不定会以另一种形式回到你身边,别难过了,你奶奶不会怪你的。” 付嘉言是真怕到时找不到,谢蔻会当着他的面红了眼,掉金豆子,才想了这么个法子。 她的反应,或者干脆说,她整个人,就不是他算计得准的。 “她是不会怪我,她可能还会再给我买一个,我就是……舍不得。” 谢蔻念旧,尤其是自童年起就在,渐渐融入生活的人和物,一但失去,便像带走了她本身的一部分,要怅然若失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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