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夏黎桐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午餐到几点结束供应?” 孟西岭:“一点。” 夏黎桐一脸天真无邪地看着他:“还有半个小时,我们马上就要饿肚子啦!” 孟西岭一愣,赶忙带着她去了斋堂。 寺内僧人内部专用的斋堂位于后院的东南角,孟西岭和夏黎桐刚走到斋堂门口,就迎面遇到了从门里往外出的延卿小和尚。 看到夏黎桐的那一刻,延卿下意识地想逃跑,但碍于孟西岭的面子,不得不强作镇定,双手合十朝着作了个揖:“孟施主,抄经的房间已经为您布置好了,您用完善后直接去修经阁找我就行。” 孟西岭点头回应:“麻烦小师父了。” “不麻烦、不麻烦。”延卿的话还没说完,脚就已经先迈出去了,“小僧就先告辞了。”然而却逃跑未遂,万分不幸地被夏黎桐点了名:“延卿,你先别走呗。” 延卿浑身一僵。孟西岭也是一愣,当即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夏黎桐笑嘻嘻地说:“别紧张嘛,孟施主刚才已经批评我了,我宽容地接受了批评,并向你表示深厚的歉意。” 孟西岭:“……” 你,宽容地,接受批评? 你有什么好宽容的? 延卿受宠若惊,大惊失色,忙不迭回复:“无妨、无妨,施主不必多想,小僧没有放在心上!” “哦,你没介意就好。”夏黎桐一脸真诚地说,“我还有个问题要请教你。” 延卿的后背已经开始冒冷汗了:“您、您请讲。” 夏黎桐盯着他的光头,很关切地问:“大冬天的,你的脑袋冷么?” 延卿:“……” 孟西岭又被她气急了:“桐桐!” 夏黎桐耸了耸肩:“人家好奇嘛。” 延卿的脾气是真的很好,脑门上都冒出冷汗了,还在耐心回答夏黎桐的问题:“不冷、不冷。” “哦。”夏黎桐终于偃旗息鼓,“我没问题了,你走吧。” 延卿毫不迟疑,撒腿就走,逃命似的,还心有余悸地想:阿弥陀佛,千万别再让他撞见这个难缠施主了…… 望着延卿匆匆离去的背影,孟西岭再度长叹一口气,一脸无奈地看着夏黎桐:“你干嘛总是和他过不去?人家招你惹你了?” 夏黎桐实话实说:“我就是好奇他年纪轻轻的为什么要来当和尚?” 孟西岭:“出家人自有出家的机缘,和你无关!不是……”他真是被气到了,话都说混了,立即自我纠正,“是和其他任何人都无关。” 夏黎桐再度耸了耸肩:“好吧。”心里想的却是:我就是好奇,就是想知道! 他们俩跨进斋堂门槛的时候,供餐的时间已经临近尾声,坐在里面用餐的僧人并不多,随处可见空着的桌椅板凳。 令夏黎桐满意的一点是,这里的空气中没有粘腻的油烟味,空气清爽又干净。 不过因为他们来得晚,打饭的窗口里面也没剩下什么东西了,主食也只剩下了蒸米饭。夏黎桐端了个空餐盘,打了一勺白米饭,一勺白菜炖豆腐、一勺芹菜炒竹笋、一勺炒青菜。 端着盘子去找孟西岭的时候,她还在心里暗搓搓地吐槽:大过年的也不说炒点好菜,这么清汤寡水的一看就没食欲。 然而,在她尝了一口白菜炖豆腐之后,又被啪啪啪地打脸了……还真是有点好吃。 “味道怎么样?”孟西岭坐在她的对面,和她打的是一样的饭菜。 夏黎桐又夹了一根芹菜,尝过之后,才给出了公正的评价:“还行吧,有一点水平。” 这回答真是傲娇极了。 孟西岭忍俊不禁:“看来桐主子对这里的饭菜还算是满意?” 夏黎桐依旧很傲娇,没有回答“满意”,而是回答:“尚可。” 孟西岭不敢反驳,因为他知道,这已经是最高评价了。 用完午饭后,孟西岭准备直接去修经阁抄佛经,本打算先把夏黎桐送回禅房,让她去睡个午觉,谁知夏黎桐竟然说自己不困,并强烈要求他带着她一起去抄经。 “真不困?”站在斋堂门口,孟西岭一脸无奈地看着她,“是谁刚才吃饭的时候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的?”脑袋都快栽进饭盘里面了。 夏黎桐不高兴地瞪着他:“谁说打哈欠就一定是困了?我就喜欢在吃饭的时候打哈欠!”又说,“你不带我去的话我就会生气,你就是伤害到了我!” 孟西岭:“……” 行,认输。 为了不伤到害桐主子,孟西岭只好带着她去抄经书。 静山寺占地面地挺大,修经阁位于东北方向,在一个独立的院子里。 来到修经阁后,他们先去找了延卿。 再度见到夏黎桐,延卿小和尚的内心能有一千八百个不情愿,但,碍于孟施主的面子,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和夏施主相处。 夏黎桐倒是对延卿更好奇了:也不知道这小光头是什么专业毕业的?修行之余的主要任务竟然是在修经阁修复、誊抄经书……啧,有点本事嘛。 但她也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今天不能再继续捉弄这个小和尚了,不然狗急了还能跳墙呢。等明天吧,今天只能先无聊着,明天继续找乐子。 随后,他们俩跟随着延卿小和尚来到了修经阁主阁的二楼。 延卿小和尚推开了一间藏经屋的房门:“誊抄经书所需要的东西已经全部为您准备好了,如有其他需要的东西,您可以来找我,我去准备。” 孟西岭含首致谢:“多谢小师父,麻烦您了。” 延卿:“应该的、应该的,不麻烦、不麻烦。” 夏黎桐发现,这小和尚特别喜欢说叠句,比如:无妨、无妨;应该的、应该的。 延卿离开后,他们俩走进了屋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套大气的红木桌椅,宽阔的桌面上整洁地放置着笔墨纸砚。在书桌前方,摆放着三台木质大书架,方向与桌面垂直,架子上面整齐有序地堆满了坲经卷轴。 寺里面没有暖气,屋子里面的温度十分低冷,但环境倒是干净,窗明几净地上无尘,说明是仔细打扫过了。 整间屋子内只有一张椅子,不过靠窗的那个角落里面倒是堆着几张藤编蒲团。 孟西岭轻叹口气,看向了夏黎桐:“你看你现在怎么办?” 言外之意:让你回去睡觉你不回,现在想睡都没地方睡。 夏黎桐向来是冥顽不灵的主,眉毛一横,下巴一扬:“美女的事情你少管!” “……” 行,我不管。 我现在也管不了你。 孟西岭感觉自己像是个被嫌弃了的老年人一样,心累地朝着书桌走了过去,落座之后,展开了一副崭新的誊抄卷轴,随后拿起了墨块,一手撩着大衣的袖口,一手缓缓研墨。 骨节分明的玉手搭配着漆黑的墨块,颇有画面感。 夏黎桐盯着孟西岭那只因研墨而悬空的修长手腕看了好大一会儿,才转身关上了双开的雕花木门,还扣上了插销,然后背着双手,百无聊赖地在屋里子走了一圈,还从其中一个架子上抽出来了一卷佛经看了看,结果却一句话都没看懂,又悻悻地放了回去。 屋子本来就不大,佛经她还看不懂,转完一圈之后,她又没事干了,于是就去骚扰孟西岭了,但并没有立即骚扰,而是采用了一种循序渐进的骚扰模式:首先,先靠近书桌,站在孟西岭对面;然后,将趴在了桌面上,手肘抵着桌面,双手拖着腮帮;最后,假作认真地盯着他正在誊抄的那幅卷轴,安静地欣赏了一会儿:“哇,孟施主,你的字可真是好看呀!” 虽然落进她眼里面的字体是倒着的,虽然她确实是在没事找事,但这夸奖的话也并不完全是假的,孟西岭的字迹是真的好看。 誊抄经书时,他用的是瘦金体,用笔细劲,结体疏朗,极具风骨。 孟西岭心里清楚,她现在就是闲着没事干了,正想方设法地缠磨他呢。他的笔尖顿了一顿,抬眸,哭笑不得地看着夏黎桐:“需不需要给你找点事做?” 夏黎桐的脸颊在手心里点了点:“好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孟西岭:“研墨吧。” 虽然是份无聊的工作,但好歹也是份工作,这年头找份工作也不容易……夏黎桐立即应了下来,绕到了他身边,开始研墨。 手里有了事情干之后,她的嘴巴就闭上了,书房内再度恢复了静谧,空气中仅剩下了研墨的沙沙声。 孟西岭是坐着的,夏黎桐站在他的右手侧,从她这个角度看去,孟西岭的短发十分乌黑浓密,耳廓的形状如玉雕出来的似的,挺立有型,白皙分明;下颚线清晰立体,带着天生的出众感,优雅又贵气。 誊抄经书的时候,他的神色十分专注,清隽的眉宇间不沾任何凡尘俗气,看起来干净极了。 夏黎桐心想:即便是真神仙,也大抵不过如此了。 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他就如同那平湖烟雨中的船,如同山巅之上的千秋白雪,看似平常亲近,却又令人可望而不可及,伸手抓不到。 最起码,对她来说是这样的,他太干净了,和她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但她这人啊,就是坏,骨子里的逆反,她不爱仰望高台,不屑追慕神明,更不稀罕去维护清白,她就是喜欢看高台坍塌,看神明陨落,看一身清白被玷污。 她总是一边怡然自得欣赏着孟西岭的干净与清白,又一边混蛋地设想着:要是把他拉下神坛,让他跌落泥潭,亲手在他的清白眉宇间染上肮脏的红尘气息,又会是怎样一幅画面? 一定,很爽吧? 她心痒难耐,但是,她喜欢孟西岭啊,所以一直对他很宽容。 只要他能够乖乖的,不试图去激怒她,她就会一直对他好,对他网开一面。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这和谐静谧的氛围,夏黎桐不高兴地蹙起了眉头,感觉这打电话的人真是讨厌,不知趣,不合时宜! 响的是孟西岭的手机,他不得不刚放下了手中的笔。 他的手机就放在书桌上,在他拿起手机之前,夏黎桐抢先用目光扫了一眼来电显示,结果竟然是一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不过号码的归属地是东辅。 孟西岭接通了电话,把手机举到了耳畔:“喂,你好。” 夏黎桐屏住了呼吸,把耳朵竖得高高的,隐约听到手机中传来了对方的回复:“你好,请问一下,您是孟西岭么?” 孟西岭:“是我。” 对方开始了自我介绍:“孟哥好,我是常昭贺的表弟,周燃。我们现在已经到了静山寺的前门,怎么过去找您?” 孟西岭:“开车么?导航到后门吧,我去后门接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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