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被她随性的性子给簇拥,他透过镜子看着自己头发待剪的样子,即高兴又无奈。 等到结束,效果他只能说无功有过,却还是在她期盼的眼神下,违心说了句‘嗯,很好’。 “真好还是假好?你别为了哄我故意这样说的?” “真好。” “那我下次还帮你剪?” “......嗯。” 半夜趁她熟熟睡去,敲开新伯的门,方钟离在外等候。 也是那次,新伯顶着一张老脸,戴着老花镜,一愁莫展,手里拿着工具,看着这跟狗啃的发型没什么两样的头发,迟迟不知如何下手。 新伯摇头苦笑:“即要修正,又要看不出来修的痕迹,陈生,你这次是真的难为已经一大把年纪的新伯我了啊。” 他微微抱歉,想着家里熟睡的那个,嘴角也淡淡噙笑:“麻烦你了,新伯。” 逢夕宁收回在窗外捕风的手,看着马路上的车水马龙。 星光映在车窗上,缀成点点浪漫。 到了餐厅,布局高雅,光影错落,色调温暖。 早早就有人在门口等着。 不是服务生,反而是经理。 “陈生,逢小姐,里边请,欢迎两位!” 经理躬身引路。 餐厅花团锦簇,座位早就满当,然而为了给客人营造放松的餐饮空间,桌数其实也不多。 她脱下大衣,陈裕景绅士帮她拿下,一并递给等候的服务生。 经理礼貌客气:“这是我们的菜单,还请二位过目。” 坐下的这桌,位子极好,视野也极佳。 起初她还以为自己打电话过来订的时候没有位置,然而一报名字,电话那端的人连连说:“有,有的,逢小姐,您放心,您随时来,我们都有固定的位置给到您。” 她冲着陈裕景笑:“今晚你随便点,点你想吃的就行。” 陈裕景看着手中的菜单:“那在下,就不客气了?” “不用客气。” 她心情突然没由来的好。 这是她一笔一笔挣来的钱。 不是逢家给的,也不是刷得他的卡。 是她熬了日日夜夜,奔波换来的财富。 她心中底气大增,又有些莫名的满足。 陈裕景依言,问:“要点酒吗?” 逢夕宁笑脸吟吟:“要。当然要啊。”是她请客,她就不能吝啬。 今夜就算要上最贵的菜,最好的酒,她也能付得起,潇洒地把卡一刷,再累都值了。 陈裕景合上菜单,递给经理,轻声道:“就上这些吧。” 经理点头,冲着两位分别致言:“好的,陈生,逢小姐,请稍等片刻。” 他闲适地靠坐,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放在腿上,另一只手放在桌面上,手指在轻轻、有节奏的点。 陈裕景的手,在有节奏的点了几下后,他扶了扶被渡上一层细碎金光的眼镜,“看着我不说话,这又是为何?” 逢夕宁眨眨眼,问出今晚的目的:“你说谈谈,想要我们谈什么。总不该说吃顿饭,然后各回各家,就这么简单吧?现在既然已经心平气和的坐下,那就说说。” 陈裕景说:“我想要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逢夕宁说:“解释什么?” 美食上的很快,餐厅也不敢让二位尊客多等。 陈裕景看着点好的食物上桌,对着她做了个请的姿势,“夕宁,边吃边聊吧。” 她拿起刀叉,也没拒绝,“好。” 他素来吃的不多,此刻也一样,没怎么动过面前的食物,只缓慢优雅地浅浅品酒。 陈裕景仔细观察着她的脸色,没有不满,没有埋怨,是不在乎吗?还是,事情过了那么久,她早已不放至心上? 他重新开了口,垂下眼眸说道:“你知,我同你在一起时,并没有和别人做过逾越的事情。” 逢夕宁吃饭的动作一顿,她抬头看他:“你是想说,洪曦凝的事?” 陈裕景晃了晃酒杯:“正是。” 她叉了一小块全熟的牛排进嘴里,细嚼慢咽。等咽下去了,她突然好笑地抬起嘴角:“你,心虚呀?” 陈裕景一顿,目光柔和:“倒也不是心虚。只是,我实在不知,具体她对你讲了些什么,但那是发生在我们还交往之间的事情。她同厉昀打电话时,我也在场。听其语气,总归不是利我的话。所以” 他抬起酒杯,轻轻对着她一敬酒示意,“我想,我有责任向你解释清楚。那日留你在家去喝酒,是我不对,我同你现在事后道歉。但也同你保证,我从未做过一丝对不起你的事情。” 他现在的样子,像极了平日里出去应酬的丈夫,归家后对着自家妻子忏悔。 可逢夕宁,已不是几个月前的逢夕宁。 说她脱胎换骨,说她破茧重生,也不为过。 她说:“你们男人要应酬,我不会拦你。出去逢场作戏,不破底线,你翻了天,我也不该插手。当时不会,现在想来,也更不会。难道我要像个闺中怨妇一般,来个人同我讲,今日陈生与我怎么样,然后我再与你吃醋吗?” 逢夕宁望向他,眼底坚定:“陈裕景,我不是小孩儿了。”不会再做那些一戳就破的梦幻泡泡梦了,也不会再干那种胡天作地的事了。 她如今,也有想保护的人,也有想为别人遮风挡雨的本事。 让自己快速成长,才是最妥帖的做法。 她学着大度,体贴,去试着理解身份尊贵、日理万机的他。 洪曦凝说的那番话,事后经过她仔细回想,其实经不起任何细节推敲,也没有可以让她生气的理由。 陈裕景心一沉。 他平静道,语气中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可我,宁当你永远是小孩儿。不需要这般吃苦。” 她有条有理的反驳:“那当不吃苦的小孩儿,有好处吗?你同我道歉,不还是把我当一个无知无识的人来对待吗?觉得我头脑简单,被人一教唆,就是那种会仗着你的宠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人。你说我不相信你,实则是打心底里,你不相信我。这话,你承不承认?” 他默了良久,没否认,最后才郑重其事地道:“我只是想把最好的给你。” 逢夕宁明白他的好意:“那我谢谢你。” 陈裕景说:“谢我什么?” 逢夕宁讲:“谢谢你愿意渡我。” 陈裕景摇摇头:“不要说渡这个词。你同别人不一样。我们是平等的关系,我也自始至终把你当我的伴侣去对待。从前是,现在也是。如果你愿意,我更想说,这是分享。把我过去三十年的累积拿出来,令你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她错开他的目光,拿起酒杯仰头又喝了一口。 杯子放在桌面上,磕出一声清脆的玻璃音。 她似无可奈何:“陈裕景,你到底还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明白?” 陈裕景见她杯子空了,一直站在旁边合适距离处,随时等着服务的经理见状,上来正准备为她倒酒。 陈裕景抬手制止,自己亲自为她添上。 他边倒酒,边说:“恕在下愚昧,实在不明白为何你一再远离我。” 陈裕景刚把红酒瓶放下,逢夕宁那张平日里伶牙俐齿的嘴,就迫不及待的举杯又喝了下去。 咕噜一声灌下,好清晰的吞咽声,她现在纯粹是把红酒当啤酒喝。 逢夕宁喝完,壮胆道:“听说你竞选委员成功了?报上在大肆宣扬,怕是陈宅的家门口都要被恭贺的人踏烂了吧。” 他点头:“嗯。但家里的门槛依旧完好无损。你不喜外人多来打扰,陈宅已经很久不对外迎客了。” 若非十分亲近之人,有其余宾客来访,他也是让宗扬提前预定好包厢,邀请着人去外面相聚。 她突然看向他,“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已经不在那里住了?” 陈裕景说:“不仅没忘,我还在数。数着这家里的女主人,已经离家出走了多少日。” 逢夕宁咧嘴,不欲再与他纠缠这个问题,于是说:“那恭喜你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陈大委员。” 他说:“夕宁,你知我要的不是你的惊喜。我要的,是我能够同你分享这份喜悦。” 逢夕宁心酸涌上心头。 喝了酒她嫌热。 如今自己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腰,她随手一挽,挽出一个慵懒但温柔的发髻。 零碎散发落在他从前能一掌握住的脖子上,徒增几分氤氲的迷离。 陈裕景见喝了酒的她,白皙的皮肤渐渐成了嫩粉色。 他呼吸重了下,不着痕迹的把二郎腿翘得更高,为了转移注意力,也开始举杯喝酒。 经理在一旁,戴着白色手套,两手垂在身前,总是止不住偷看琢磨。 这两人贵客,怎么聊着聊着,就开始莫名其妙的比赛,谁能比谁更能喝似的。 逢夕宁把柔软的手肘搭上桌,两手撑住额头,盯着桌面,她说:“小时候我不懂我明明比家姐小那么多岁,为什么爸爸还安排我们上同一节课。她能流畅说法语的时候,我还要垫着脚去问老师中文怎么读。她能跳出美丽的舞步时,我还被老师压腿疼哭。下了课,爸爸问家姐累不累,给她喂水,给她扇风。我站在一旁,汗水涔涔,手足无措。后来我问兰姨,为什么要这样。兰姨告诉我,你平日里那么黏你姐姐,老爷只是想让你同姐姐多些相处时间。” “再后来,我才明白,兰姨骗了我,那是她为了维护我可怜的自尊心编出来的善意谎言。爸爸在挑,在选。如果我明明更小,却能赢过姐姐,那说明我更有潜力。可惜我输了。逢家不养无用之人,我成了被弃的那个人。” “那种被抛弃的滋味你懂吗?我看着家姐越发被重视,赞美和鲜花不要钱似的都流向了她。我像个站在阴暗里嫉妒的坏小孩,抠着门框,渴望别人也能看看我。” 她话峰一转,“陈裕景,我很努力,很努力在追赶你的脚步了。”她抽了抽鼻子,搭在额前的手往后拢碎发,接着抬头看他。 逢夕宁眼睛开始发红,凝着对面正襟危坐的男人,已经有了盈盈泪花在眼底闪烁。 她对着姜珊说的那番话,对天发誓,不掺假。 可是好像自己怎么追,也追不上。 “我们的距离在拉大。我害怕,自己容颜变老之时,若再有类似洪曦凝这种角色出现的时候,我会真的歇斯底里,抓狂的同你大吵大闹。”哪怕一点小事,都能引发她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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