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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完电话，昏沉的眼皮无力再抬起。零碎的梦境，单一的场景叠加，整场梦做的毫无故事性。等到了清晨，生物钟提醒她该起床，醉意朦胧的大脑依然耍赖不肯起；几次三番连睁眼都感觉格外费劲。 断断续续的敲门声和呼喊声愈发清晰。 姜莱一开始以为是梦境，等再一听，的确是真实世界传来的声音。她在喉咙里咕隆着，却没意识到细小如蚊子哼的声音传不到遥远的门口。无奈挣扎着起身，脚步晃晃悠悠，走廊传来的音色逐渐清晰。 她皱了皱眉，没好气地开门，“姜一南你疯了吗？大清早猛敲我的门不怕邻居报警？” 姜一南气喘吁吁捂着胸口，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不回短信？” “大概是因为我在睡觉？？？” “那你昨天的微博又是怎么回事？” 什么微博？姜一南为什么还会看她的微博？ 姜莱刚醒来的大脑来不及处理太多信息，只能招呼他先进来，再去房间翻出关机状态的手机。果不其然，信息一条接一条：梁知予的，姜一南的。她迅速瞟一眼落在下方安安静静的家族群，松了口气 - 姜一南还算有点良心，没把篓子捅到家里。 而她昨晚不过发了一条略显神经质的微博 - “生活真他妈可笑，我就那个最傻 X 的小丑（哭）（心碎）”，配了一张空瘪易拉罐的图。 底下有很多粉丝的留言，姜莱迷迷糊糊只用几个大哭的表情统一回复了大家的关心。 就这条微博，让姜一南清晨出发开车一个半小时来她家敲门？至于不至于？ 她假装乖巧地倒了杯凉白开给姜一南降火，甚至亲热地喊了声小叔，“别告诉我爸妈我喝酒的事情啊。”忙不迭拾起地上的易拉罐，明明都 24 了，还是时不时会冒出来担心被家长抓包的心虚。 姜一南一口气喝光整杯水，抱着双臂拧着眉，脸上还有未睡醒的倦意和疲惫。 “不过是偶尔兴致所起多喝了几口，真不至于。”姜莱腆着笑。 “我也觉得真不至于！”姜一南莫名提高音调，又捏了捏眉心。他掏出手机调到通话记录，从昨夜到今日凌晨，一通通电话全是来自梁知予。 姜莱瞪大眼睛不明所以。 姜一南深吸口气有种怨气不该从何发泄的委屈劲。 “梁知予他老人家跟我说给你发信息没回，问我你怎么了。我一想他也没这么煞有其事地关心你行踪啊，担心你是不是真的出事，结果你真的不回我信息。” 姜莱哭笑不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去厨房给姜一南端来一大壶水。 “他老人家今天的飞机回洛杉矶，从清晨四点开始就打电话催我过来看看你怎么了”，姜一南猛搓了把脸好让自己回神，到嘴边的杯子拿起又放下，“来杯咖啡，我好困。” “好嘞！”姜莱迅速翻出柜子里的手磨咖啡机，继续讨好般地笑着，边磨豆子边听他唠叨。 无非就是他被梁知予一通通电话逼得实在没办法，吵得睡不好觉，干脆开车过来看看。言语中更多是对梁知予咬牙切齿的不满。 “所以...他...看了我的微博？”姜莱比较关心这个。 “不知道，他说给你发信息没回，我说我发的也没回。他问我要不要看看你微博有没有动静，我读完也没觉得有什么大问题....你喜欢发神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还好，他应该没看见。 时候尚早，讨伐一通之后姜一南两眼无光，整个人躺倒在沙发上，“我眯一会，勿扰。” 姜莱识相地让出客厅空间，方才有时间细细翻阅梁知予前一晚发来的信息。 “回洛杉矶了？这周课程上的怎么样？” “Carrie 和我提到说聚餐时遇到你，说你有兴趣加入她寒假课程？” “姜莱？” “你还好么？” “姜莱？” 手机扔一旁不想回，也不想深究他此番大张旗鼓的原因。 客厅隐隐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一通闹腾之后姜莱睡意全无，先去微博澄清一下的疯癫 - “昨晚玩太嗨喝多了，发了一条神经兮兮的微博，不好意思！”再浏览一下邮箱里的未读邮件，做好需要跟进的标注。 窸窸窣窣的动静从外面传来，姜一南正在打着电话，嘟嘟囔囔具体说什么听不太清楚。没一会，只听见脚步声走近，轻轻的叩门声响起，“姜莱？” “诶！”姜莱一跃而起，笑的虚假又热情洋溢。 “一起去吃个 brunch？我好饿。”姜一南捂着肚子，满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姜莱倚着门，思索片刻，“想吃什么？中餐西餐？我请客！”她掰着手指历数方圆半小时车程内的店名。 姜一南攥着手机不急着作答，“梁知予说他还有一刻钟到你楼下，你快速洗漱打扮一下，来不来得及？” “？？？”
第20章 第三周 （5）机会 “我不去。”姜莱转个身躺倒在床，“我头痛，不舒服，还是不去了。” 姜一南走到床边粗鲁地拖拽她起身，“由不得你，小心我告你爸妈。” 姜莱瞬间泄了气，对着起床气迟迟不消的姜一南，她压根没办法把“我现在不想见梁知予”这几个字说的理直气壮。 没什么好打扮的，昨晚犯懒没洗的头今天照样也不想洗。 她推搡着姜一南去客厅坐等，不假思索从衣柜掏出一件 oversized 短袖，卷起下衣摆至肚脐处打个结，套上一条牛仔短裤。棒球帽一戴，走到门口换上一双人字拖，“走吧，我好了。” 姜一南不动声色地打量她几眼，“大农村呆久了越来越接地气了。以前大小姐出门化妆打扮至少 45 分钟起啊。” 姜莱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 他不配。 姜一南顾不上许多，看了眼手机，“走吧，祖宗。另一个祖宗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谁是你祖宗？” “你们俩都是！”缺觉状态下姜一南一如既往的暴躁且不讲道理。 棕榈树下的人一身衬衫西裤的商务打扮，手臂上还搭了一件西服外套；近 35°的高温，他是真的不嫌热。他脚步匆匆，一手推着行李箱径直走到姜莱跟前；连带搅起四周围干燥热浪，一并裹挟着他身上风尘仆仆的气息。 “你...没事吧？”他将她完全罩在自己的影子之中，烈日炎炎，不过一小会的功夫，穿衬衫的人额头和鼻尖已经冒出了汗珠。 姜莱后退一步，压低帽檐拗过头不看他，“我没事。” 轻飘飘三个字，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梁知予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车钥匙出其不意地砸中；一旁的姜一南满脸不耐烦，“给你开，我今天头疼懒得开车。” 梁知予只得暂时咽下要说的话，走到副驾驶前拉开车门，盯着姜莱默默等着。姜一南紧跟其上，心安理得上了车，玩笑道，“哟，今天这么绅士还替我开车门？” 姜莱一脸漠然绕开他站的位置从另一边上了车，挡风玻璃直射而入的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屁股挪一寸再挪一寸，终于在居中的位置停下，一抬眼，视线不偏不倚和后视镜里的眼神对住；再面无波澜地撇头错开。 车内充斥着姜一南的控诉。 梁知予一直没作声专心开车，坦然接受所有批评教育。 姜莱干脆装傻，本来就是他们二人搞出来的一场闹剧，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想的？姜莱多大的人了，几个小时不回信息算什么？” “她就这个脾气，不开心了情绪上来了就爱发点神神叨叨的东西，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 “她如果突然玩消失了，你就由她去；给她安安静静缩壳里呆一小会就能满血复活。从小到大就这个德行，信我的没错。” 姜莱一声不吭，佯装他们讨论的另有其人。发尾在阳光下泛着油光，头顶也闷出一层细汗，她几分嫌弃地闻了闻衣领。 这个位置很不好，她的蹙眉撇嘴，触摸耳垂等不自知的小动作都被他尽数看在眼里。 她一寸寸再挪回到角落，索性将帽檐拉至眉梢好遮挡毒辣的阳光，正好也挡住自己无处安放的烦躁憋闷和其他说不上来的小情绪。 梁知予咳了一声，语气淡悠悠的，“没事就好。前阵子有个学生因学习压力大酗酒倒在厕所，整张脸埋在呕吐物之中差点窒息而死。” “这...”姜一南话风骤变，身子扭成麻花双手扒拉着座椅，“喝酒可以，别喝吐，你毕竟一个人住。” 姜莱比了个 ok 的手势，语气弱了一点，“我只是喝了两罐啤酒而已....” 梁知予忙接过话茬，“现在想想，的确是我小题大做了...但是你....?”他抿紧嘴唇，大概仍在组织语言。 姜莱猜到他要问什么，鼻腔嗤笑一声，阴阳怪气地，“没想到我这么大的人了，还劳您费心。真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梁知予拧着眉，指尖敲打着方向盘，终究没再问下去。 气氛随即冷却，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听上去心事重重。广播音量不知什么时候被调到最小，女主播嗡嗡嗡的英文变成了闭塞空间仅剩的背景噪音。而姜一南毫无顾忌的哈欠声宛如接二连三的问责，搅得另外两名当事人更不知话题该从何而起。 粤式早茶酒楼门口热热闹闹。 桌与桌之间间距很小，一不小心就会碰到隔壁客人的椅背，手推车勉强穿梭其中，阿姨们慵懒地叫嚷着粤语。 桌上有叉烧，肠粉，蒸排骨，还有姜莱最爱的糯米芝麻流心饼。 折腾一早上她早就胃里空空，顾不上说话，直接上手大快朵颐。右手边的人不动声色夹来一个虾饺，眼角余光里的他放下公筷后又继续专注碗里的甜豆花。 姜莱不假思索将虾饺夹起丢进姜一南碗里。 “你不是最爱吃虾饺？”姜一南一口全包，毫不客气。 “现在不爱了，以后也不爱了！” “神经！” 梁知予在一旁闷不做声，将衣袖挽至小臂，几分不耐烦地扯了扯领口，最后干脆再解开一粒扣子。 “穿这么正式，项目聊的怎么样？”姜一南吃了个半饱，心情阴转多云。 “基本上定了，资金和我们预期的数额也差不多。”他语气平淡，面色丝毫看不出拿到巨额投资款项的兴奋和开心。 “恭喜啊，以后是不是要喊你梁老板？”姜一南一拍桌子，满脸兴奋；这年头能拿到真金白银的支持，怎么都不是件容易事。 梁知予应付着嗯了一声，不停舀着碗里稀碎的豆腐花，兴致寥寥。 桌上两个人的低气压多少飘荡到姜一南头顶，他连喝好几杯普洱，摩挲着下巴，“你俩怎么了？” 异口同声的，“没怎么。” “我说你俩真的很奇怪，姜莱小时候吧，天天小梁哥小梁哥，屁颠颠跟着后面跑。长大了看上去反而疏远了，但是吧一点小事你俩又...说不上来，哪不对劲。”姜一南眼神在二人之间打转，试图看破其中的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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