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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莱忙不迭给他斟茶，顺便瞪了一眼，做了个“闭嘴”的口型。 姜一南心领神会做了个封口的动作，指了指梁知予，“他从今年上半年回来整个人就不大正常，你躲远点少惹他。” 梁知予头都没抬，“姜一南你声音要不要再小点，我不聋。” 姜莱没忍住噗嗤一笑，随即收敛嘴角。 破防的笑容无意中缓和了桌上的气氛，三个同专业出身的人自然而然聊回到各自领域。 外人看起来三个人有说有笑聊的火热，也只有当事人心知肚明，梁知予抛出的每一个话茬，姜莱都巧妙躲闪不肯接招。 悠悠的叹息，满腹的疑问，梁知予无奈地捏了捏眉心，碍着姜一南在场找不到私下询问的时机。 吃完饭，车行驶到姜莱家楼下。梁知予顺手将钥匙扔到一旁的姜一南身上，人也跟着下了车。 “你不回去？”姜一南放下车窗举着钥匙，一脸茫然。 梁知予挥挥手，“我下午还有点事，你先回去吧。” “你没车啊？你怎么回？” “大不了我租车回去，你别管我了。” 姜一南满面困惑下了车走到驾驶位，临出发前又确认了一遍，“我真走了哦，你确定？” 梁知予懒得再搭理他，“你快走吧。” “我得回去改论文了，耽误一早上时间。”姜一南一脚油门干脆利落。 发动机的声音呼啸而过，姜莱随即转身加快几步想和他拉开距离。 他顾不上行李箱，小跑上前拽住她的小臂，“怎么了？究竟出了什么事？” 姜莱试图挣脱，头依然固执地拗到一旁，“没怎么，我要回家了，你先放开我。” 她没空琢磨有没有和眼前这个人发脾气的立场，也不想用理智分析自己此番行为的合理性。她只知道心里憋的那口积郁正在迅速膨胀，连带着还有这一段时间的纠结忐忑；一并如漏了气的气球在体内横冲直撞上蹿下跳，无处发泄。 梁知予松开手，却上前一步彻底挡住她前进的方向，“那你告诉我你今天为什么生气。” “我没生气啊，我开心着呢。”她扯了个笑容。 “姜莱...”他放软语调。 姜莱低着头欣赏脚趾上新涂的指甲油，又瞄到小腿不知道怎么多了两块青紫，思维随着眼神一并跳跃，抿紧唇死活不肯张口。 气头上的她从来不会好好说话。正话当反话说，表面越风平浪静内心越波涛汹涌。只等对方扔一个火星，将她怒火彻底燃起。 “你是不是...生我气？Carrie….” 话音未落，姜莱噌一下炸毛。 “梁知予，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啊？我所有的情绪都要围着你转是吗？” “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就是路边没人要的流浪猫，没人疼没人爱也没吃过好东西，你指头勾一勾就能引得我凑到跟前对你翻着肚皮卖萌讨好？” “两年前你和我说的很清楚，你说我们不会有结果。我认了，拒绝人么，都是这套说辞。” “但你不能自作多情到觉得我到现在还对你有意思是不是？” 姜莱越说越激动，涨红了脸鼻息咻咻。 他刚开始一言不发只垂头看她，最后不由分说地将她搂紧。 突如其来的拥抱堵住了姜莱的滔滔不绝。 她愣怔在那好几秒，真切的肢体接触唤醒了久违的亲密以及跳跃在身体深处的悸动。 扑通，扑通，分不清是谁的心跳。 心跳声很小，小到需要刻意放慢呼吸才能听见。 心跳声很大，大到完全淹没了姜莱的指责和控诉。 “对不起。”梁知予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姜莱瞬间回神，用力想要推开他，忿忿地，“梁知予你是不是有病。” 拥抱因拉扯变得更紧。 而在拉扯过程中，他的小手臂时不时会磨蹭到她腰腹间嫩肉；细细密密的疼痒，心被抛到高处又骤降的慌张。 “我一直找不到很好的时机和你解释这件事。我的确没有结婚…当初姜爷爷听说的结婚对象是...” “你闭嘴！我现在不想听！”姜莱挣脱不开，怨愤地咬了一口他胳膊。 梁知予吃痛嘶了一声，手臂仍箍着她，“那等你想听了，我再告诉你好吗？”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想听你这些破事？”她的眸色逐渐暗沉下去，睫羽微颤心乱如麻，只能强装镇定。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真的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但是我一个字都不想听。请你放开我。” 梁知予松开她，却不依不饶地想在她视线范围内占有一席之地，“姜莱，能不能再给我个机会。” “？” “一个解释的机会，以及一个和 Kevin 公平竞争的机会。” 他语气认真，眼神坚定。漆黑的瞳孔里完整倒映着姜莱那张写满错愕的面庞，还有她发红的鼻尖和眼眶。 姜莱来不及消化这么多信息，也没有办法回答他这个问题。 梁知予没有继续纠缠，只是又轻轻抱了一下她，小声安抚，“姜莱，别哭了。对不起。” 明明可以被咽下去的泪水在那一瞬间破堤，脑子里突然闪回一副久远的场景。场景里的少女因为被泳池水呛到哭的梨花带雨，旁边的男人僵硬地将她抱住，也说了句，“姜莱，别哭了。对不起。”
第21章 第三周 （7）第三个夏天 时钟滴滴答答，自上次世博会一别，姜莱和梁知予再见面已是两年之后。 姜莱的世界从来不会无聊到需要悉心留意某个人的动向。她只会在姜一南放假回国躺沙发上抢遥控器时，心生好奇问几句，“你的好朋友梁知予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姜一南给出的理由五花八门 - 暑期实习，跟着教授后面采风，拿到一家小企业的资金支持帮忙整理数据库，或者干脆就是，他懒得回来。 梁知予为人目标明确，入学没多久便坚定不移奔着学术道路而去。可他和其他只知道啃书本的死脑筋不一样，学习不过是他培养出来的泛泛爱好之一，除此之外还有新晋培养的 - 滑雪冲浪攀岩骑马。 “看不出来，知予从小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居然喜欢这些。”姜爷爷无比赞许，若有所思，“多运动也好，你俩多和人家学习，人不容易抑郁。” “大农村无聊，就靠干这些打发时间。不过他干什么都认真，之前有个周末跟我去 Santa Monica 看海，结果人在礁石边一坐一下午，后来选修了一门礁石课。” “这不就是书呆子？”姜莱脱口而出。 姜一南坐起身按下暂停键，弹了一下她光亮的脑门，“梁知予可不会是书呆子”，护短的不行。 姜莱站起身刚要回击，没成想姜一南倾身拿起手机巧妙躲过一劫。 他神色由喜悦到兴奋，“到哪了？不早说！我下楼接你”，挂断电话，兴高采烈解释道，“梁知予回国了，马上到。” 家中两位老人家忙不迭去厨房，又是切水果又是榨果汁，最后干脆赖在厨房和冰箱里的食材较劲。 有节奏的上楼声由远及近。 姜莱抱着单词本，心里默数脚步节奏，听上去和两年前没什么变化。她没急着起身迎接客人，而是倚着沙发一手托腮饶有兴趣静候他出现；防盗铁门被拉开又合上，她昂着下巴目光狡黠，慵懒地挥着长胳膊，“好久不见啊，小梁哥。” 梁知予闻声透过入室走廊的镂空橱柜朝客厅看了一眼，对她颔首微笑，“又见面了，姜莱你好。”语调平缓，音色浑厚，一如既往。 不过两年没见，少女模样已然攀上她眉角。 穿着黑色工字背心的姜莱此刻盘腿坐在沙发上，饱满弹滑的脸颊，颀长洁白的脖颈，以及线条突出的平直锁骨；印象中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突然就变了模样。 梁知予手上提了不少果篮保健品，先去厨房问候姜爷爷姜奶奶，再走到客厅，从双肩包里掏出一本《An Uncommon History of Common Things》，“喏，送你的。” “哟，我也有礼物收。”她笑盈盈接下，顺势翻阅几页。 书如其名，里面都是日常生活中最常见事物的有趣事迹。无论是竹子咖啡杯，还是糖果炸鸡块，再平平无奇随处可见的小玩意都有一段不长不短的“历史简介”，很有意思。 “里面词汇不难，内容也很有意思。背单词枯燥的话可以试试看这个”，他顺势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手上端着姜奶奶刚榨的西瓜汁。 西瓜的清甜和他身上的薄荷气息混在一起，有点好闻。 “你用的什么香水啊？很好闻”，姜莱欣然接过礼物，真心夸赞了一句。 “哈哈，大概是酒店沐浴露的味道。” “你还住酒店？回家为什么还要住酒店？”姜莱不懂。 对方笑了笑，解释道他此次回国主要是跟着未来博导后面参与几个高校讲座。统共二十多天的行程囊括了北上广几大著名高校，中间几天空档便见缝插针回来看看。 “之前家里的房子在装修，我妈在外婆家住，我再过去就有点挤。” 年轻人凑一起从不用担心冷场，两年不见的陌生疏离消散也不过片刻之间。第三次登门的梁知予多了从容自在，少了拘谨局促。 “你黑了！但是看上去更 man 气质更好，比我小叔帅多了。”姜莱夸人一贯简单直接，更不会管姜一南死活。 梁知予笑得舒朗，坦然接受所有夸赞，摆了个绅士的手势表达感谢。 姜莱一边滔滔不绝彩虹屁，一边盯着他格外黝黑的小臂若有所思，趁姜一南去厕所的功夫，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我听姜一南说你游泳很厉害？” 对方毫不谦虚点了点头。 姜莱抱起双拳煞有介事，“求收徒弟。” 假期开始前她给自己定了个暑期目标 - 学会自由泳。转眼一个月过去进展缓慢：高难度的换气精髓没有掌握，必须靠呼吸管帮忙呼吸；而低难度的，比如在泳池自由切换漂浮和站立姿势也始终不得要领。 不是没想过找个专业教练，无奈气不过姜一南那张碎嘴，天天在她身边游来游去臭显摆他无师自通天赋异禀，激的她胜负欲爆棚。 如果找个大神点拨...比如梁知予... 她眼珠子鼓溜溜地转，吃不准笑容满面却翻看手机迟迟不表态的梁知予究竟会不会答应。 “明后天下午你有空吗？我大后天就要去北京了。” 姜莱比了个 OK 的姿势，又对他使了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 两个人的短暂交流在姜一南回来前瞬间结束。 没察觉出异样的局外人询问着梁知予接下来两天的安排，想约他去书店逛逛再组几个老同学叙旧局。一旁的姜莱翻着礼物竖起耳朵玩偷听，当听到梁知予以准备讲座为由不动声色推掉其他邀约只留了一顿晚饭给姜一南时，终于没屏住扑哧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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