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珏知道。 从打算进矿山开始他便在谋划,这座矿山,难进,更难的是出。 刑珏手掌缓慢的握成拳,半响后回头看向在寒风里瑟瑟发抖的司瑶:“你脑子有毛病吧!” 司瑶:“你再说。” “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你怎么来的,谁让你来的!你知道这是哪吗?知道这座岛上全是男人吗?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我比你知道。”司瑶裹紧羽绒服,被一阵风吹过,还是没忍住,原地蹲了下来御寒:“我在这里待了一百八十二天,我比谁都知道这是哪,这座岛上有多少个男人。而且这些男人都是什么德行。” 刑珏低头看向蹲下的司瑶。 很小的一点点。 半响后跟着蹲下:“冷吗?” 司瑶掀眼皮看了他一眼,微微挪步,张开身上羽绒服,慢吞吞的罩住刑珏半个身子:“你说呢。” 刑珏:“我会想办法送你回去。” 司瑶没答。 远远的看向旁边在黑夜里张开血盆大口的黑色矿山。 刑珏的船是刑家的,没关灯,要不了多久,那群人就会来了。 司瑶摸索着攥住刑珏的手:“走。” 刑珏:“去哪?” “藏身的地方。” 司瑶拽着刑珏绕开桥头,钻进边角的柏树林里。 进去没多久,远处桥头出现一群举着火把的男人。 司瑶拉着刑珏蹲下轻声道:“这里的船抛去初一全是来送人的,靠岸时间不过一分钟,我们想回去,只能等初一来送粮食那一次。” 刑珏侧脸看向司瑶,“你怎么来的?” “找的刑戴。”司瑶面不改色道:“刑戴不喝无糖黑咖啡,以他的身份,会亲自给买的除了刑阿霓只剩一个你,刑阿霓在青城。” 刑珏挑眉不答。 司瑶接着说:“刑戴是老太太唯一的儿子,有去矿山的权利,你策划失踪找上他,我自然也能找上他。” 说完悄无声息的又掀开羽绒服罩住他:“这里白天常年零下十几度,我们不能久待,等这群人走了,我们就走。” 刑珏:“你在桥头等多久了?” 一个小时。 司瑶:“几分钟。” 刑珏没忍住翘了唇。 骗子。 方圆百十里,他就没看见一艘船。 司瑶解释:“绕过了南海线,比你快不了多少。” 绕过了南海线,快了何止一星半点,那是上百公里的航线。 刑珏没答,在羽绒服里搂住司瑶的肩膀:“冷吗?” 司瑶有些不自在,憋了憋,最后没吱声,再不自在,也比生病了强,这里生病是最要人命的。 司瑶待人走后,拉着刑珏在柏树林狂奔。 跑了不过二十分钟,司瑶腿冻的抬不起来,拉停了刑珏,蹲下一下下的搓着腿,半响后朝刑珏身边挪了挪,摸到里面厚厚的保暖裤放心了。 没等退回去,刑珏在她面前蹲下:“上来。” 司瑶抿唇犹豫了几秒,披着羽绒服爬上了刑珏的背。 感觉刑珏比她聪明,最起码知道来前换身衣服,穿个毛衣穿个棉裤子。 司瑶贴着他的脖颈叹了口气,把羽绒服拉高裹住他的肩膀。 “搂着我脖子,腿进我毛衣里面盘上来。” 司瑶隐约感觉刑珏说话带了些调戏的笑,没忍住揍了他一拳,最后还是搂紧他,低声指路。 快到时,司瑶凝眉:“停下。” 刑珏背着司瑶在暗处蹲下:“怎么了?” “这里为什么有人?”司瑶喃喃。 这个地方在矿山的最北边,寒风最大,没有铁做的挡风墙。 是勉强庇护了她四个月的地界,里面住着一对父子。 她走后求奶奶把他们父子也放出了矿山。 为什么这里会有人? 司瑶心思犹疑不定,已经开始思考除了这,还要去哪里找容身之所。 没等想好,刑珏把她放下,大步走去了亮着灯的破房子。 司瑶小声喊了几句,刑珏回头,手指竖起贴在唇边,“嘘。” 随后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走近直接敲门。 司瑶手探出,摸索着握住一块石头跟上。 没等走出去,门打开了。 司瑶看着似曾相识的高大男孩怔松在地,在刑珏手腕翻转要捅下去时喊出声:“刑珏!” 男孩察觉出不对劲朝后退,刑珏握着匕首直接进屋,砰的一声甩上了门。 司瑶抬脚跑过去,推开门时,季文与已经被扑倒在地,刑珏眉眼冷漠的压在他身上,竖起匕首,正对着他的眼睛,在一寸寸的往下压。 季文与看见出现的司瑶怔松了一瞬,喃喃:“姐姐。” 司瑶毫不犹豫的举高手,石头对着刑珏的脑袋砸了下去。 刑珏脑袋浸出血,手却未动分毫,且距离男孩的眼眶越来越近。 刀尖在触到覆上男孩惊惧收缩的瞳孔之上的手背时顿了顿,侧脸看向司瑶,赤红着眼挤出话:“你他妈在这也能养出个弟弟?” 语调匪夷所思到了极点。 司瑶看他收了力气,毫不犹豫的把他推开。 弯腰想把人扶起来,下一秒,整个人被掀飞,脑袋重重的磕在身后陈旧的板凳上。
第115章 大尾巴狼 混乱以司瑶和刑珏负伤结束。 “疼吗?”季文与一圈圈的给司瑶头上缠纱布,拇指探出,按了按司瑶后脑勺的伤口处两寸。 旁边传来‘咔咔’的声音。 司瑶睨了一眼。 刑珏在旁边蹲着,沉着脸用手中的匕首一下下磕着面前的凳子,瞳孔黝黑,闪着烁烁的寒光。 “疼吗?”季文与又问了一遍。 司瑶回神:“不疼。” 刑珏嗤笑一声。 季文与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刑珏,你是哪个珏?” “关你屁事。” 司瑶抿唇顿了顿,盯着刑珏的臭脸凑近季文与耳语:“爵士的爵。” 没等季文与说话,匕首砸板凳的声响越加的响亮。 司瑶坐好:“你爸呢?” “死了。” 司瑶愣住,喃喃:“怎么死的?” 季文与不答,把她的绷带缠裹好后,走去一边衣柜翻找出一件破旧的军大衣:“再穿个这个。” 司瑶递给蹲着的刑珏。 刑珏挥手打掉。 司瑶看了他一会,捡起来披在了刑珏身上,刑珏脸色还是难看:“你到底养了多少个弟弟。” 季文与睨他一眼,把手里的纱布和浑浊的消毒水放在桌子上进了里面的房间。 司瑶端起朝蹲着的刑珏踢了一脚:“起来。” 刑珏蹲在地上,眉毛皱在一起,看她不回答上句话,阴阳怪气道:“不敢,是您亲口说的,我敢起来,您就弄死我。” 司瑶搬了个凳子在他身边坐下,强硬的按着他转了个身,掀开后面的头发。 感慨俩人伤的还真是一个地,她砸他一下,他推她一把,谁也没占便宜,谁也没吃亏。 没等多看两眼,司瑶的手被刑珏打掉。 司瑶用棉花沾了点消毒水:“我七年前来时,文与才十二。” 刑珏气到紧绷成僵硬的肩膀微微松了。 司瑶一点点的给他擦拭伤口:“他父亲是矿区唯一的医生,我能活着回青城,全仰仗于他们的庇护,他们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刑珏沉默。 司瑶擦拭好后扯开绷带一点点的给他缠裹:“刑珏,你为什么会来这,为什么会带着刀。” 为什么会挥舞着刀想杀人。 这句司瑶不敢问,有点怕。 半响后吐话:“我们在这保命,一直保到初一刑家的船来送粮食,只要说了刑家的家主在这里,用无线电台和老爷子通上信后,我们俩就可以回去。” 刑珏还是没说话。 司瑶给他打了个结,“起来吧。” 刑珏摸摸脑袋:“蝴蝶结吗?” “恩。” 刑珏没说什么,起来了,转身按住她的肩膀:“别动。” 司瑶站定,隐约感觉刑珏拆开了她脑袋的绷带,缠缠裹裹,接着拍拍屁股,掀开帘子,矮身进去。 司瑶摸了摸后脑勺。 蝴蝶结。 司瑶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跟着掀开帘子进去。 接着怔松在地。 青城遍地是遗像,可在这个地方,只有石头。 歪歪斜斜的刻着字。 司瑶看向下面标注的日期,心脏猛得沉了沉,季先生去世那天是她离开这里的第三天。 司瑶嘴巴开合半响,最后沉默,走上前站定,随后跪下,磕了三个头。 看向季文与。 季文与……大了很多。 十九岁的年纪,身高长到了一米八三,和刑珏比只差了一点,有些瘦,但看着很壮硕,丝毫看不见那几个月一直在地窖陪着她的小可爱模样。 司瑶:“你爸是医生,矿山的人不会动他,他怎么没的?” 季文与没吱声,抽了个破被子出来:“地窖现在不能住人,晚上我睡外头,你们俩睡屋里,明天我再给你们收拾。” 刑珏:“咱俩一起睡外头。” 司瑶凝眉,这不是刑珏的风格。 顺着刑珏的视线盯在季文与身上,最后没吱声。 刑珏……信不过季文与。 司瑶裹着刑珏的羽绒服睡,却还是冻得睡不着。 隐约听见破房子外面呼啸而过的冷风,随后门帘微动。 司瑶睁大眼看向黑暗中的刑珏:“是冷吗?” 刑珏:“坐起来。” 司瑶坐起身。 刑珏在床边坐下,昏暗中递给司瑶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司瑶摸了摸,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你的羊毛裤子我穿不上。” “先将就一晚,明天找个针缝缝。” 司瑶摸黑摸上他的腿。 硬邦邦的,有隔着布料渗进来的皮肉烫,刑珏给了她就只剩一条裤子了。 “你……” 话没说完被打断。 “对不起。” 司瑶:“对不起什么?” “脑袋,疼吗?” 从刑珏嘴里听见对不起,是真的稀奇。 司瑶:“你呢,脑袋疼吗?” “疼,但赶不上心里疼,你丫竟然为了个破孩子砸我。”怨气很足。 当时情况紧急,刀尖距离季文与很近,司瑶除了砸他,别的不敢做,有些尴尬的转移话题:“你的刀给我。” 刑珏……很疯。 没在她面前过,但司瑶这些年耳闻了很多,今天终于见到了,心有余悸,本以为刑珏不会给,出乎司瑶的意外,手摊出来,刑珏便给了。 “带着防身。” 司瑶的心脏缓慢的乱了一个节拍,半响后摸索到刑珏的手把匕首重新塞了回去,“刑珏,你是因为我在矿山的事所以才要来这里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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