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似前几次困兽之斗般的苦涩,这一个吻更温柔,仿佛终于填补了连日来的患得患失。 不管是他,还是她。 “清雾……” “嗯?” 间杂在吻之间的对话,十分破碎,如呓语般的语无伦次。 那样深冷,如涉冰河的心情,仿佛只有在这时候说来,才不觉得苦。 “我以为你不会再来找我……可我似乎也做不了就此与你变回普通世交的准备。我在想,到了约定期限,你还不来找我,我该怎么办……或许这辈子再也不回南城,再也不见你……” 孟弗渊换了一口气,那翳翳的呼吸拂过她的鼻尖,又再度挨近她的唇。 “我又想……或许一开始就应当恪守界限,不要迈出第一步……没有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或许我仍能退回兄长的位置。得到又失去,比从未得到更痛苦……” 陈清雾行将无法呼吸,那种心痛不为自己,“……你对我没有信心吗?” “我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怎么会,你这么好,我又不是傻瓜……” 无人再说话。 所有等待以来的栖栖遑遑,消弭于这个绵长的吻。 很快,便不满足于此。 这样冷的隆冬腊月,陈清雾却觉自己热得似一团困在笼中的火,找不到出口。 而孟弗渊更觉如此,“……绑着我双手做什么?”换气的间隙,他挨在她耳畔沉声问道。 “因为你刚刚凶我。”陈清雾轻笑着,双臂搂住他的脑袋,声音低而甜靡,“……想摸了?” 很难说,是不是正是因为对方是孟弗渊,她才会克制羞涩,变得如此大胆,如此无师自通展露自己的情-欲,而不担心被他看低。 “……”孟弗渊不作声。 “谁让你刚刚不敢的,现在不给了。”陈清雾低头,以吻做武器,慢条斯理地落在他衣领上方露出的每一寸微烫肌肤。 自第一个吻开始,就已分明的某处存在,因她的行为而变得更加昭彰。 她脑袋趴在他肩上,侧着头,观察着他的表情。想看他沦陷,也仿佛想让自己沦陷,于是膝盖一寸一寸地挪了过去。 隔着西装裤布料,挨抵的那一瞬,孟弗渊一下闭住眼睛,按在她身后的手,似乎想要阻止,但因为束缚而不能。 片刻,陈清雾却没再有下一步的行动。 孟弗渊睁眼,撇下目光,看向她。 她脑袋低垂,好似至此已到了她的极限。 灯光幽黄,看不清皮肤细节,但他稍一凑近,便能感知她耳根颈后,烧成一片的蓬蓬热度。 他就贴着她耳朵,低声笑问:“怎么不继续了?” 陈清雾一动不动,好似没有听见他的话。 下一瞬,忽觉一只手贴上了腰际。她立即睁眼,低头望去。 孟弗渊低声说:“下次记得打死结。” 至此,攻守之势陡然互换。 孟弗渊一把搂着她的腰,让她在他膝头坐下,大掌按在她脑后,使她低下头来。仰头几分凶狠地吻住她,另只手毫不犹豫地自毛衣的下方侵入。 无法形容,那笼中之火是找到了出口,还是因为找不到出口,而愈烧愈旺。 蜷缩躯体,仿佛是本能反应,那覆笼的触感,叫她从头到脚,升起一阵颤栗。 “清雾……”孟弗渊声音微颤。 “嗯?” “去我房间?” “……嗯。”陈清雾将脑袋深深埋在他的肩头。她能感觉到孟弗渊的这一句征询里,有刻意修饰过的平淡,好似不想过分暴露他的渴求,从而让她为难。 她话音一落,孟弗渊毫不犹豫地径直将她打横抱起。 难以想象,去年此时,还叫她觉得严肃而不可接近的孟弗渊,竟会这般的热切,连抱着她出去的这几十秒,也不舍停止这个吻。 只在门口,他稍停了一下,腾手打开房门。 卧室就在隔壁。 整个三层静静悄悄,连廊灯都似睁只眼闭只眼地昏睡。 孟弗渊伸手,压了一下卧室门的门把手,门打开了,他抱着她走了进去,反手关上。 “咔哒”一声。 是锁门的声音。 顶灯没开,孟弗渊直接朝床铺走去。 陈清雾闭眼,后背着陆。 长绒棉的床品,分外柔软,有一股新近濯洗过的,洗涤剂的清香。 “……能开灯吗?”孟弗渊低声问。 陈清雾点头。 浅黄台灯光恍似月光,带着流水似的清幽。 孟弗渊坐在床沿上,单手撑在她身侧,侧头打量着她。 没有戴眼镜的缘故,他的视线叫她觉得更有一种锐利的危险,好似这目光是一柄柳叶刀,正在精准解剖她的欲-望。 陈清雾将要承受不住,正欲抬臂挡住脸,孟弗渊俯身。 呼吸落在颈侧,又蜿蜒至锁骨处。 “清雾……”孟弗渊声音极低,“我怕自己会失去理智……到你不能接受的时候,记得推开我。” 陈清雾眼睛乱眨了几下,“……嗯。” 床品和上一回不同,是深夜下大海的蓝色,她因此有种晕船般的眩晕之感。 一霎微凉,是毛衣领口被扯开,露出肩膀。 陈清雾睁眼,微微挪开了挡在眼前的手臂,去观察孟弗渊。 他深黯的目光,正定定地注视。 她知道他在看什么。白色,很常规的款式,带了一点装饰作用的蕾丝,尚且算是打破了沉闷。 她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温驯的草食动物,硬充凶猛野兽被拆穿的窘迫。 好在孟弗渊似乎并无所觉,他低下头,那呼吸恍如沸腾水汽拂过她的皮肤。 自杯沿上方跳出时,陈清雾只觉得自己心脏也陡跳了一下。 下一瞬,孟弗渊的动作叫她猝然地咬了一下唇,忍住没有发出“嘶’的一声,也克制住了蜷住身体的冲动。 她别过脑袋,有意的不使目光下移,不敢去看,更不知自己应当抓住一旁的被单,还是,应当去抱住他的脑袋。 雪还在下吗,她不知道。 外头呼呼的风声,有种正在落雨的错觉。 仿佛幽静的山谷之中,雨水正在啮食,那白露的节气之后,残留于树梢的红色棠果。 明明也就只到这个程度,陈清雾却已觉得自己的心脏,恍如一只被吹胀的气球,随时濒临爆裂的边缘。 并不害怕,甚而有些期待,想知道在客观条件不能到最后一步的前提下,孟弗渊究竟,究竟会走到哪一步。 于是一直没有叫停。 孟弗渊沉沉地呼了一口气。 稍撑着身体往上,伸臂,将陈清雾搂入怀中。 心情太过急切,迫使他不得不命令自己暂且停下。 陈清雾顿觉颤栗,因为自己毫无阻隔的皮肤,就这样挨住了他衬衫几分粗粝而微凉的面料。 她分不清楚,此刻正在剧烈的心跳声,是属于他还是她。 孟弗渊平息着呼吸,偏头,轻按住她的下巴,再度吻上去。 陈清雾伸臂,绕过他的肩膀,热烈回应。 手机突然振动起来。 持续好多秒,无法忽视。 陈清雾烦躁地伸手,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 孟祁然的电话。 她直接拒接。 然而,数秒后,那电话再度打来。 陈清雾看向孟弗渊,“……我接一下?” “嗯。” 陈清雾接通,开了免提,将其放到自己枕边。 “雾雾,你回去了?” “没有……随便逛了一下。” “能来后院一下吗,我有事跟你说。” 灯光幽暗,陈清雾抬头去看孟弗渊的脸,十分平淡,并无多余表情。 如果不细看,很难品出那目光里几分想要杀人的气急败坏。 “……什么事?等下说行不行?”无法解释的促狭心,陈清雾抬手,手指沿着孟弗渊衬衫的纽扣,一粒一粒往下数。 孟祁然:“有点着急。不会耽误你多长时间。” “电话里说不行吗?”指尖落在最下一粒纽扣之上,与此同时,陈清雾掀起眼帘,与孟弗渊对视。 他目光深黯,仿佛深海与暗夜。 “电话不是很方便。”孟祁然的语气,有些坚持的意思。 “那……”陈清雾手指继续往下。 孟弗渊立即伸手,打算捉住她的手阻止,然则还是迟了一步。覆握的一瞬,他顿时眯住眼睛。 “等我五……十分钟可以吗?”陈清雾看见孟弗渊喉结滚动,似是咽下了“唔”的一声。 她笑着,无声问他:十分钟够吗? 孟弗渊嘴唇抿成一线,神情绷得更紧。 电话里,孟祁然说:“好。那十分钟后见。” 电话切断。 陈清雾空着的那只手,攀住了孟弗渊的肩膀,脑袋一偏,凑到他耳边。 那轻如呼吸的声音,带着恍如塞壬海妖的歌声一般的笑意:“等我这么久,你辛苦了。奖励你好不好?” 孟弗渊一贯严谨自律。 连想象中,都无法放任自己,唯恐那是一种亵渎。 而那想象中都不曾发生的事,此刻却正在上演。 这是他的房间。 这么多年,书房和卧室,是专属他的绝对领地,只有在这里,他才会放弃一贯的审视与戒备,让疲惫稍稍落地。 他在这里休息、阅读、抽烟……有时候只是纯粹什么也不做的一个人待着。 而此时此刻,在这样专属自己的空间里,他却正捉着陈清雾的手,手把手地教她如何取悦他自己。而他必须极力克制,才能让一切不要结束得太快。 某个瞬间,孟弗渊恍惚觉得自己疯了,因为只有疯了,才会做这样绮靡的、不可思议的梦。 他仿佛是在渎神。 窗外风声呼啸。 一切都白濛濛的。 是盛夏天暴烈的午后下过的一场骤雨,空气里蒸腾的水汽都有热度,混杂着草木的腥气,叫人神思昏沉,不辨是梦是醒。 孟弗渊收拾残局。 浴室洗手台哗哗水声中,他拉过陈清雾的手作清洗,好似防止接触感染的七步洗手法,那样细致,连指缝都不曾放过。 陈清雾一直低着头,仿佛想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她好佩服孟弗渊,状态切换自如,此刻,好似又变回了那个妥帖稳重、细致入微,还会帮狼狈的妹妹洗手的兄长。 她无名指上,还套着那枚银色尾戒。 尺寸不很合衬,稍微大了一点。 孟弗渊执起她的手,在她的无名指上亲了一下,“怎么说你才好。既然不好意思,刚刚又为什么挑事?” “你管我……” 孟弗渊笑了一声。 他抽出纸巾给她擦去手上水渍,又整理她的头发和衣领,“我跟你一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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