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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霜点开照片，整个人惊讶地“啊”了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照片里的廖怡木挽着自己的老公站在柏安大学校门口，旁边还站着杨又琴。 三个人笑得开怀。 卢霜连忙发消息问他们是什么时候到的。 等找到他们之后，三个姑娘互相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久违的想念。 跨越数千公里的距离，友情超越时空。 知道几个人还没吃饭，卢霜找到学校附近的一家餐厅，几个人坐下来边吃边聊。 廖怡木毕业后，也打算像别的毕业生那样去北上广深这些繁华的超一线城市发展。 只过了仅仅一年，她便选择了回家。 回到家乡后，廖怡木在一所小学做数学老师，和男朋友也是在工作上认识的朋友介绍的。 蒋永安家里本本分分做生意的，他们跟上时代潮流，开了网店，线上线下赚的都已经足够花销。 成年人的婚姻，没有那么多的风花雪月，看对眼后，两人结了婚。 蒋永安把一块烤肉剪好后裹满酱汁，喂到廖怡木嘴边。 看得众人直呼被喂了一大把狗粮。 廖怡木鼓着腮帮，爽辣的酱汁激得她“嘶嘶”吸了几口气，还是捧起桌边的冰柠茶喝了一大口后才有所缓解。 她抬手扇了几下风，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卢霜，笑道：“我们霜霜呢？有没有再谈恋爱呀？” 正从沙拉碗里夹起一片生菜的卢霜闻言，筷子尖尖不自然抖了下。 她将沙拉放进碗里，笑答：“没呢，现在很忙。” “啊~”廖怡木兴致恹恹地长叹了声，又去看杨又琴：“又琴你还记得吧？当时陆池琛还来宿舍楼下等霜霜来着。” 杨又琴点点头，双手撑在桌面上，有些遗憾地道：“是啊，但是那会儿霜霜已经出国了嘛。” 她瘪瘪嘴，看向卢霜的目光里有些惋惜：“霜霜，后来你们有再遇见吗？” “没有。”卢霜抿了口茶水，淡淡道。 顺着思绪飘散，时间又好像回到了五年前。 卢霜和陆池琛的分手只有他们两人自己知道，而后卢霜远赴法国进修，同宿舍的姑娘们上完课回来，再见陆池琛时，他正守在宿舍楼下。 男人手指间夹着香烟，袅袅几缕烟雾不断上翻。 利落的侧脸隐在冲锋衣里，眼睫微垂，不辨情绪。 他身边立着一副半人高的画框，上面的玻璃碎出几道深深裂纹。 陆池琛见几人走近，慌忙起身：“请问你们知道卢霜去哪儿了吗？我打她电话没打通。” 几个舍友对视一眼，纷纷在彼此眼中看到同款的纠结。 冬日的寒风冻得人骨缝生疼，枯叶裹挟死气沉沉，在墙角打着旋儿。 杨又琴想了想后，还是道：“她手机被偷了，换了号。” 卢霜走之前特意和她们交代过，这个手机号没有特殊情况，希望她们别告诉别人。 “但是抱歉，我们不能给你。” 杨又琴有些抱歉地看着陆池琛，他的指骨上印着一圈红痕，指尖落着浅浅的伤痕，渗出的血液凝固在上面，变成褐色的疤。 陆池琛点点头，也知道是卢霜性子里会做出来的事。 他重新坐回石阶上，声音苦涩：“那我在这儿等她。” 一口气堵在胸膛里，杨又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置身事外，没有干预别人私生活的权利。 口袋里电话响起，杨又琴接起电话，转身便走。 第二天早上七点，杨又琴和廖怡木准备去上校选修课。 两人从衣架上取下围巾，对着镜子查看妆容有无偏颇，正商量着下课去影城看那部最新上映的电影。 昨晚柏安下了一场雪，现下里四下白茫茫一片，不少学生已然捡起树蓬上落着的皑皑白雪打起雪仗来。 杨又琴和廖怡木撑开伞，互相搀扶着，生怕滑倒。 宿舍楼下的石阶旁男人清瘦倦淡的身影直直闯入眼帘。 廖怡木扯了扯杨又琴的衣袖，往那边示意了下。 杨又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震惊的一瞬忘了言语。 昨晚上的那场雪那样大，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冲锋衣，他竟然在这大雪纷飞的时节，在宿舍楼下等了整整一宿吗？ 察觉到有人过来，陆池琛懒懒掀了下眼皮，见是她的舍友，才又赶紧从地上起身。 “你快回去吧。”廖怡木说。 气温跌破零下，话音才出口，便化作眼前的一团团白雾。 陆池琛摇摇头，眼睛看着宿舍楼里。 意思不言而喻。 瞥见男人的手指被冻得发红，廖怡木叹了口气，还是道：“霜霜答应了去国外进修，前几天就走了。” 她怕陆池琛不信，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她们的舍友群。 里面是卢霜发回来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卢霜站在校门口，背着双肩包，乌黑的发垂在肩膀两侧，脸上映着两个恬淡的小梨涡。 眼前的视线倏尔模糊成片，照片上的人影幻化的失真。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有些僵，手指兀自弯曲下，想要触碰却又不敢。 手机上的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廖怡木实在等不及，就是猜也猜到估计两人是吵架了。 谁谈恋爱不吵架，吵架了就认错呗！ 认完错接着哄，能怎么嘛？ 也不知道他在纠结什么。 她收回手机屏幕，在手机通讯里里翻翻，转过手机屏幕对着陆池琛：“这是她新号码。” 雪纷纷落下，沾在他凌厉的发梢上 杨又琴拽了下她的衣袖，想了想后也垂下眼，不再看他：“你别跟她说是我们告诉你的。” “好。” 尔后，她们也再没见过陆池琛，也再没听说过他们之间的事。 知晓他们分手还是某天卢霜和她们聊天时自己说的。 几人心里大概都有了猜测，最后也只惋惜地叹了口气。 - 卢霜往杯子里添了些茶水，从两个女孩的话语间了解到些那年的后续。 她听得入神，不知又想到什么，壶嘴磕在茶杯边缘，水满而溢。 难怪他早就知道她换过手机号，也难怪他宿舍里会放着那幅碎掉的流沙画。 对面的杨又琴和廖怡木对视一眼，而后双双避开眼，只敢试探着叫了她一声：“霜霜？” 卢霜抽出神，桌面上的水渍阴开一滩。 她连忙抓过纸巾盒，从中抽出纸巾擦拭桌面。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来，卢霜快速眨了几下眼睛，对几人道：“抱歉，我下午咨询的患者快来了，可能得先回去一趟。” 她结过账，匆匆忙忙拎着包便离开了餐厅。 毕业好多年，杨又琴和廖怡木纷纷叹气，卢霜这样的表现，她真的放得下吗？ 想想也是，那个叫陆池琛的男人，各方面条件都是一等一的。 卢霜放下或者放不下，难道还真的会有人不知归期的等另一个人许多年吗？ 可幸福是人的主观幸福体验，除了当事人，谁也都没资格评判。 - 下午张雅的预约是两点三十分，卢霜赶回来时，还是有点晚了。 她将车停好后，看到门口停了一张白色的面包车。 很老的车型，现在基本没人开，卢霜这才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时间来不及，她往身上套了件白大褂后连忙进入提前准备好的咨询室。 张雅坐在里面，见她进来，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卢医生。”她站起身来和卢霜打招呼。 卢霜微微点头，束起发丝，坐在她身旁，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交谈，亲切温和：“最近过的怎么样？” 张雅身形晃动两下，差点跌回座位里。 她迟疑片刻，而后缓缓道：“还好。” 卢霜坐在椅子上，不露声色地看了张雅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张雅今天的自我意识非常模糊，理性思考的能力也比较低下。 这样的反常，是在她上次来做咨询时没有出现的情况。 没料想到她的状态反复那么大，卢霜夹板上的问卷显然是用不了的。 她站起身，接了两杯水放到张雅面前，温和地笑笑：“抱歉，我去隔壁取点东西，马上回来。” 张雅避开她的视线，手指紧紧攥着裙边，指甲嵌进肉里她也像是毫无痛觉：“好。” 加湿器的水雾“滋滋”往外冒，卢霜走过她身边时扫见她手上的几道血痕，不悦地皱了下眉。 卢霜回来的很快，手上的几张心理问卷张雅完成的很快。 她靠在椅背上喘着粗气，像是刚刚结束一场拷问那样。 卢霜扫过她做好的题目，心下的不安越发浓重起来。 与她的猜测大致相同，张雅在两性关系中的自我意识和理性思考能力几近丧失，对她的男友有着几乎割舍不断的重度依赖。 心里问卷的纸张上，落下几个仓促墨点，答案勾选后又被更改痕迹。 最让卢霜担心的是，张雅在几道自我伤害和毁灭的题目上，已经出现了较为明显的极端情绪和自残倾向。 “好奇—探索—着迷—摧毁—情感虐待，是PUA最常见的五步陷阱。” “通过日积月累的心理控制，潜移默化让情感相方情感崩溃，继而失去理智，伤害自己的生命。” 卢霜重新将两份问卷平铺到张雅面前，面色凝重：“PUA行为严重侵犯了位处情感中女性的人格尊严，人身自由和财产权等。” 她拿起手机，张雅只一眼便不顾一切地冲过来摁住她的手指。 卢霜没料到她那么大的力气，手机脱手，滑到桌子的斜对角，屏幕上只有110三个数字。 她的手背整个被砸到桌面上，突如其来的撞击痛得卢霜眼眶里都闪出泪花。 张雅语气颤抖：“卢医生，求求你，求你别报警。” 说到最后，已是恳求。 “我…我和他和好不容易的。”张雅落下泪来，整个人像是飘荡在风中的破碎娃娃。 卢霜挣脱开，无奈叹了口气，张雅现在的情绪过于不理智，强行扭转她的观念只会让她更应激。 她捞回手机放进口袋里，而后将张雅扶到座位上，弯腰问询她：“不报警，那以后每周来我这里一次可以吗？” “我每周留出半天时间给你，你也有我的联系方式，随时可以联系我。” 张雅愣愣地点点头。 卢霜看着张雅，很是心痛。 她现在已经无法正确识别和处理情绪，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慢慢教她从零觉察情绪并表达自己的想法，继而才能回归理性思考。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今天的时间显然已经不够再进行更多的交谈，而且张雅现在的状态只能回家好好休息平复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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