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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提前回去吗？】 她捏着手机, 手指在屏幕上打字，而后悉数删除。 那晚回到家里, 卢霜洗完澡出来，头发吹得半干, 披在肩头，几点微凉沁进皮肤表层。 她擦好身体乳，关灯的前一刻，看见台灯底座下压着的那张名片。 卢霜靠在床头，名片上工工整整印着陆池琛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她蹙起一点眉头，没想到他的电话那么多年竟然从未变过。 还是以前的号码。 充上电的手机弹窗出一条微信，是一个好友验证。 卢霜不太惊讶，在陆池琛第一次来找她做心理咨询的时候，他就知道她的新手机号。 他得知的途径大概就那么几个人，估摸着是大学舍友们那时不知道他们分手，他问了，她们便给他了。 唯一称得上让卢霜意外的是，他早就知道，却五年都不曾打扰。 那晚偶然听见他和裴思远的交谈，男人那句清冷倦淡的“没想要她原谅”现下里又一次落进胸膛，感触千万，不知哪重情愫更占一头。 错乱、慌张、矛盾…… 千般情绪杂糅在一起，向来冷静的她现下里竟有些茫然。 通过他的好友验证是在第二天早晨，而后两人一次话都没说过，刚才那条消息占在空白的聊天框里，有些孤独。 “姐姐！” 沈庭带队跑过，远远瞰见纤薄的身影就觉得眼熟，跑近了，果然是卢霜。 他比划个手势，后面的队伍便整齐往前面跑去。 他走到卢霜身边，男生的胸膛微微起伏几下，短袖下的臂膀紧实有力。 “你们不是在吃饭吗，怎么出来了？”沈庭挠了挠头，有些不解。 卢霜笑笑，递过瓶水给他：“有些闷，出来散散心。” 沈庭恍然大悟地和她对视一眼，他左右瞄了两眼，调皮道：“是司令又讲些莫名其妙的话了吧。” “想看看小猫吗？” 见她心情好像不太好的样子，沈庭想起陆总养在深闺里那只胖子猫。 短视频上都说，小姑娘会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四脚兽。 虽然沈庭从没觉得那玩意儿有啥可爱的，但并不妨碍他们陆总像供大爷似的养着那位祖宗。 卢霜愕然看向他，语气有些不稳：“你知道小猫在哪儿？” 短暂的见面过后，卢霜总觉得它和清溪巷里的那只“咪咪”很像，但奈何一直没有机会确定。 自从那天在操场上见过一面，而后卢霜再也没在基地里见过它。 现在偶然得知沈庭知道小猫的下落，说不惊讶是假的。 “啊。”沈庭不知所以地点点头，走在她旁边引路。 住宿区的小楼距离不远，没花几分钟便走到了门口。 沈庭刷过卡后带着卢霜就进去了。 “你们陆教官之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卢霜语气磕绊了下，装作随口问出的模样。 那晚过后，她回家后又查看了些资料，但同样无法确定。 和普罗大众观念里的心理学不同，真正的心理学是一门严谨又肃穆的学科，数学的逻辑和分析模型在心理学上同样适用。 对于每一项心理疾病的诊断都需要经过严格的判定和推敲。 她只有猜测和肉眼可见的一点素材，没更多的样本，卢霜不敢冒然判断。 几分珍视，是专业素养使然又或是那个人，不得而知。 一句话问完，前面的沈庭顿下脚步，像是足间灌了千斤铅铜，不再往前挪动半分。 卢霜没察觉，鼻尖差点撞上他的背。 再开口时，沈庭都觉得自己的声音哑的不像话。 他尬笑两声：“今晚的饭菜怎么样？司令听说你不太能吃辣，生怕你吃不惯，专门叮嘱他们做的清淡点。” 卢霜何其聪明，又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音里的心虚？ 说罢，沈庭继续往前走，卢霜拽住他，沈庭被迫停下脚步。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语气急迫，里面沾染几分火气。 沈庭后背抵上冰凉瓷砖，他跌坐在楼梯上，双手抱住头，话音断断续续，竟连不成完整的句子： “他…再也……再也上不了战场了。” 悲声颤抖，字音滑落，像是一根又粗又痛的钢针，刺进心底。 “军医诊断，是PTSD。” “心理医生他也一直在看，没有任何用。” 沈庭眼角的泪珠大滴大滴掉落，卢霜愣愣站在一旁，脑海里嗡鸣一片。 竟然真的是PTSD。 卢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语气里一丝自己都尚未察觉的不悦夹杂着焦急：“最后一次他出任务，当时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 沈庭痛苦摇头。 那次任务被定性为最高保密级别，一同前去的作战队员回来后只知道陆池琛被迫按照阿尔勒和的要求单独前往任务点。 一去就是整整三天。 再见到陆池琛时，他昏迷在边境线上的废弃旧楼里，不省人事。 卢霜吞咽了下，问他：“出任务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 “五月四日。”沈庭报出准确的日期。 那天是青年节，原本陆池琛要作为优秀学长和新来报道的军校生见面，到最后临时换成他，这才记的清楚。 卢霜回忆片刻，想起来，不就是陆池琛来咨询室找她那天过后。 五年后的首次相见，被他强行提前的预约，高于市价五倍的咨询费，还有被他“无意”落下的生死牌…… 细碎的记忆中央像是有根看不见的丝线，将其串在一起。 心底好像有根尘封的弦被人轻轻拨动了下。 沈庭哭得双眼通红，他自知失态，指尖蹭过鼻尖，声音里还带着瓮哑：“你别告诉他是我说的。” 卢霜点点头，示意他自己知道了。 1231号房间门口，钥匙才插进锁眼，里面的橘猫就忍不住在房门背后抓挠房门。 大门才打开一条缝隙，它就从里面一个灵活的闪身闪了出来，蹭着卢霜的腿边一个劲想往上爬。 卢霜弯下腰将它捞进怀里抱着。 沉甸甸的，跟个半大不小的秤砣差不多。 它比起以前在清溪巷时长胖了不少，以前多疑敏感的性子现在倒是一点踪影都找不到了。、 也是这时，卢霜才得空分神打量起小套间里的布局来。 桌面上的台灯还开着，像是匆忙离开时未来得及关，一点橙黄照映着房间里，窗帘之外，薄薄的月光洒在床上。 卢霜从没抱过猫，现在抱得它久了，咪咪在她怀里不安地挣动几下，双腿向后一蹬，整个猫稳稳降落在书桌边缘。 它费劲地抓了几下，最终还是掉了下去。 木质的小书桌摇摇晃晃，画框上遮盖着的薄纱飘落而下。 卢霜弯腰捡起，目光落在画框上时，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玻璃画框。 那个画框里是一副流沙画，远远看去像是那晚他和她一同漫步的M国海滩。 她再熟悉不过，毕竟是五年前，她精心准备的要送给陆池琛的生日礼物。 卢霜想将自己记忆深处最美好的与他相干的场景送做他的生日礼物，希望男孩永远幸福平安。 只可惜没来得及。 回到学校，卢霜一个人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第二天清晨，柜子里她精心制作的流沙画被扔进了楼下的垃圾桶。 后来她出国，一切都太过匆忙，这幅画也未曾再想过。 没想到，今天在他宿舍里竟然见到了。 卢霜眸子下挪，画框的下面有几个用胶水黏在上面的小装饰。 同样熟悉。 一块木板垫在桌下，上面是他重新做的固定。 纸张上，碎裂的断痕波及整张纸张，甚至只能算是碎纸屑。 上面隐隐能分辨出字迹。 她看着那上面的字迹，手指不由自主抚摸上去。 每一处裂口，都犹如五年前他生日当晚裂开在她心口的地震残波。 她一气之下将信整封撕碎，砸在他眼前。 纷纷扬扬如白雪的碎屑竟然被他全部拾回又拼凑粘贴。 头顶的光被遮挡掉一个角落。 卢霜仰头，对上陆池琛情深幽邃的眼。 他像是狠心压抑着什么，眸光里火光肆虐，理智将燃。 瞳孔深处倒映着的女人像是他梦醒时分深处的流连忘返，再也取舍不下。
第67章 敌意 男人垂眸看着她, 后脊上的那点脊突在一片昏暗里被光丝勾勒的很是明显。 他的喉结上下翻滚几下，卢霜赶在他说话前连忙出声：“你最近有时间吗？” 她摸了下鼻尖：“之前在法国认识的一位讲师凑巧最近到柏安，他很专业。” 陆池琛迈开眼神，视线跨过卢霜, 往身后的沈庭身上一扫,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沈庭被射来的那一眼目光看的如坠冰窖，他怯怯地打量陆池琛, 生怕他说出点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陆池琛半倚靠着书桌, 手指在桌沿边没正形似的轻敲几下。 半晌后, 他盯住卢霜, 眼底深处带着点笑意：“行。” 他比谁都清楚，司令之所以让他做这个总教官, 无非是怕他心理落差太大，一时间无法接受现实。 卢霜点点头，环顾四周过后佯装无意，背上包准备离开。 估计小猫怕生, 加之这间卧室从来没同时出现过那么多人, 猫早就不知道躲去了哪个角落。 见卢霜要走, 它又哐嗤哐嗤跑过来, 牙尖叼着卢霜裤脚腿, 一个劲后拽。 舌头掠过齿尖, 陆池琛低低笑了起来, 肩膀轻颤。 站在一边的沈庭看呆了。 他喂这祖宗前后一个半月, 从来没见它对谁那么殷勤过。 “密码是12311231，以后你过来…” 他顿了下, 敛着眸子，里面隐隐漫上一层湿意：“你想看它直接进来就行。” 卢霜弯腰把猫抱了起来, 一只手在它身上抚摸着，闻言只站在那里，不曾动作。 他们今天晚上主要和司令谈的也是这件事，但最终的决定还没敲定，他这是已经默认了吗？ 而且她过来看猫，他不会不方便吗？ 诸多念头在卢霜脑海里如野草般疯涨，话音却又偏生梗阻在喉间，她不知如何回应。 放在背包里的手机“嗡嗡”震动几下，卢霜如获大赦般的把猫放下，随即接起电话。 “学妹，我明天下午的飞机到柏安，你朋友什么时候有空？” 缪宇白是她在法国留学时比她高一级的学长。 卢霜初到法国，他帮过卢霜不少，也有幸合作过几次。 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一直保留到了现在。 他是地地道道的法国人，却自学汉语，没有丁点口音。 接起的电话跑落几个音，卢霜抬眸看了下陆池琛，轻咬下嘴唇，不知如何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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