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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哭

时间:2023-12-02 16:10:02  状态:完结  作者:兔之

  她自然知道陆池琛的人脉比自己丰富很多,饶是有了心理准备,现在还是被这些房源惊得目瞪口呆。

  市面上的二手房源能符合她要求的实在是少,一手的房源绝大多数都是期房,要等很久。

  而现在他微信里发过来的,清一色都是正在预备上市的楼盘,还没面向市场,只要有看上的,他们随时可以提前预定。

  心里被填塞的满满当当,酸酸麻麻的,卢霜静静地看着旁边正在开车的陆池琛,“再来一瓶”的幸运好像得以被永久保存。

  他是真的在用心在爱她,卢霜能感受到。

  虽然他们早就不是见外的关系,但卢霜还是诚心实意地道:“谢谢。”

  陆池琛正将车停进一个不那么宽裕的车位里,倒车雷达“嘀嘀嘀”地狂叫,他还抽空分神瞥了卢霜一眼。

  唇边的不怀好意又露出一点苗头,他指指自己的唇瓣,意有所指:“你就口头谢?”

  出门前才被陆池琛讨要过甜头的卢霜几乎是马上就读懂了他的话内音。

  这人像是短短几天里无师自通了接吻秘籍一样,每次和他接吻都有新一种的体验,刚刚在水池边,卢霜被他吻的两腿发软,差点没直接滑下去。

  他提起的时候,卢霜身体本能的回忆起陆池琛带给她的感官冲击。

  她顶着张大红脸,故作冷静地关上车门往前走去。

  车内落着一点气急败坏,混合卢霜发梢上和他同款洗发乳的香气,陆池琛满意地品鉴着这点羞赧。

  他的姑娘,真的很甜。

  两人看了好多套房子,有陆池琛的房源推荐,外加上帮她参谋每套房子的优缺点,让卢霜愁了很长时间都没有进展的大事,终于也有了眉目。

  最后,在几套房子的决赛圈取舍中,卢霜还是青睐于离附一院近一些的那套。

  锦然小区也是个新开发的楼盘,小区的楼间距也满足大于楼高的1.2倍,采光和通风都不会被遮挡;

  楼层是个难以抉择的点,卢霜的目光不断在6-9的数字和26-29之间梭巡。

  跑了一天吗,她白净的额头上印出层薄汗。

  陆池琛接过她的包,撑着下巴淡淡道:“如果是我俩的婚房,那就26-29,之间选一个你喜欢的数字就行。”

  卢霜被他突如其来的婚房两个字打个措手不及,一想到旁边还坐着房产中心的工作人员,卢霜一时有些局促,便瞪了他一眼。

  陆池琛无所谓地耸耸肩,敛去玩笑的神情,继续道:“但如果是爷爷奶奶过来住的话,我还是建议你考虑低一点的6~9楼层的房子。”

  “虽说物业这边我跟他们老板很熟,而且他们家服务质量的口碑一向也还不错。”

  他顿了顿,端起水壶又往卢霜只剩一个杯底的纸杯里添了些水:“但停电这些不可抗力因素总也要考虑进去。”

  他说的在理,卢霜点点头,在低一些的楼层那里画了个圈。

  归根结底,这房子不是他们住,到底怎么选择,他们也只能是给出参考意见,选择权还是要交到爷爷奶奶手里。

  这两天是爷爷奶奶每年照例去宋医生那边检查身体的日子,卢霜估计了下时间,应该不出意外的话,爷爷奶奶今晚就该回来了。

  她拿出手机,正打算给宋明发条消息时,陆池琛不着痕迹地凑过来,眼睛微微往她手机屏幕上瞄了一眼,手上亲昵地用湿巾将她头上的汗珠擦去。

  湿巾清清凉凉的,陆池琛出口的话也凉丝丝的:“宝贝儿,你好像和宋医生关系还挺好?”

  卢霜满脑子都在想着后面的一系列手续和流程,想也没想就顺口答:“这些年宋医生帮了我很多……”

  顿悟的刹那,话音戛然而止,卢霜嗅到空气中那股挥之不去的醋味。

  想到之前被他撞见过宋明送自己回家,诸诸种种,又加上她刚才脱口而出的回答,要是陆池琛不吃味那真就有鬼了。

  卢霜有些好笑,她抓着陆池琛捏着湿巾的手指,偏头转向他,没来由地问了一句:“你知道我最喜欢哪个数字吗?”

  她记得之前来找自己纾解婚前焦虑症的一对小情侣进门前玩过一个小游戏。

  说实话有些傻气,但她莫名现在想用这个看来的小游戏哄哄陆池琛。

  或许名为爱情,便是生命中出现一个人,会让她明知傻气,却依旧心甘情愿去做那些犯傻变笨的事。

  陆池琛强压着胸腔里横冲直撞的醋意,顺着她的话往下接:“哪个?”

  他顺着数字1开始往后猜,手指一个个张开在卢霜眼前。

  在他看不见的身后,卢霜的手指与他同步张开。

  “5?”他来了些兴趣,但也没耽误他一心二用吃醋。

  卢霜从身后抽出那只手,稳稳扣在陆池琛的手掌上,十指交握。

  “陆池琛”,卢霜认认真真地叫了他的名字,像是心有灵犀,陆池琛的后脊背不自觉挺直了些。

  “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来没喜欢过任何人。”

  “在遇到你之后,我更没喜欢过任何别的人。”

  “在名为卢霜的青春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来过。”

  “他叫陆池琛。”

  一番话,卢霜说的坦坦荡荡,她的喜欢和爱意从来都光明,正因见证过太多以爱为名的爱恨交织,她爱的磊落。

  真正成为了她说过的那样——无愧不怍。

  陆池琛的名字很好听,女孩偷偷在贫瘠的青春里,盛着无边夜色,以白月星光为介,在心底深处一遍遍描摹他的名字。

  卢霜的手腕很细,手掌也很小,他舍不得用劲,只是牵着她的力度又稳了好几分。

  最后那条给宋医生的微信还是发了出去,陆池琛不是胡搅蛮缠的人,他自然知道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处理。

  宋明许久都没回电话,卢霜心焦,又给他拨了电话。

  忙音响了几声电话才接通:“喂,小霜,抱歉我刚刚才下手术台,怎么了吗?”

  他的话语很温柔,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宋医生,请问爷爷奶奶已经回去了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卢霜心里安定不少,奈何一口气没松到底,宋明继续道:“原定是我明天送他们回清溪巷,但是今天你爸爸已经提前来接他们回去了。”

  他叹了口气:“小霜,清溪巷要搬迁的消息整个柏安无人不知。”

  毕竟涉及到卢霜的家事,宋明说的很含混,但卢霜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当即青白下去。

  陆池琛从没在她脸上见过可以称得上厌恶的表情,两条剑眉不自觉间便拧在一起。

  虽然有太多想问,但考虑到卢霜的心情,他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全程稳稳抓着卢霜的手,指腹不断在她手背上娑摩。

  他尊重她的过去,不问原因且无条件信任和尊重她的所有情绪缘由。

  清溪巷搬走的人一天比一天多,巷口处还残留着一些泡沫板和木块亘在路中间,破碎又残败。

  已经没有几户人家点着灯,从来安静的小巷深处传出不和谐的争论声音。

  月亮悬在天际,平等又沉静地守护着一方天地中发生的所有喜怒哀乐。

  瓷碗砸在地面上,瓷片迸散的碎裂声激得卢霜眸光瞬间紧蹙起来。

  她赶紧往家里跑去,呼吸紊乱,四肢百骸的温度只在霎时间褪去,指尖徒留阵阵寒意。

  卢霜脑海里紊杂的场景轮番上映,那些场景背后的结果,她连想都不敢想。

  手指剧烈颤抖着,当她第三次对歪锁孔时,后背一只温热的手稳稳扶上前来。

  “别怕,有我在。”

  卢霜眼眶里的热意不争气地涌上来,第一次,有人站在她身后,给足她安全感。

  她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争吵的声音已经听不到了,房间里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卢霜一边向内走心里便又是一阵不住的往下沉。

  自从这边房子条件好了以后,爷爷和奶奶各自睡一个房间,奶奶那边的房门关闭着,卢霜心下舒了口气。

  爷爷这边的房间主卧室们敞开着,她快步跑过去,眼见床边有一滩血迹,爷爷躺在地上,拐杖倒在他身边。

  卢霜瞳孔骤然一缩心脏狂跳,她惊呼出声:“爷爷!”

  陆池琛听见卢霜的声音,心道不好。他连忙走到这边,探了下老人的鼻息和颈动脉,还在微微跳动着。

  迅速掏出手机拨打120后,陆池琛问她:“你去看看家里的房产证还在不在?”

  卢霜很快速地点点头:“在的,房产证一直都在我那边。”

  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卢霜想也知道卢建勇过来无外乎就是为了清溪巷的房产证。

  爷爷奶奶一辈子手上独独只有清溪巷这一套老房子,房产证爷爷和奶奶很早以前就已经交给了卢霜。

  他们没有什么能给她的,卢霜和他们相依为命照顾他们那么多年,这套房子,本就该是给她的。

  陆池琛了然地点点头,他嘱咐道:“晚上凉,你给自己也拿件衣服。”

  卢霜收拾东西的速度很快,忽然听见这句时她顿了下。

  不给她追问的机会,旁边的陆池琛已经二话不说背起爷爷往楼下走去。

  急救的黄金三分钟,多浪费一秒都有极大可能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他气息很稳,一边走一边告诉卢霜:“宋医生应该很清楚你爷爷的治疗,你现在给他打个电话,抓紧时间。”

  在生死面前,每分每秒都显得如此紧俏。

  夏日中旬的夜风是暖的,枝头的蝉鸣声从未那么聒噪过。

  急救中心的车很快将他们送到附一院门口,宋明早早在急诊等着他们。

  他简单查看过爷爷的情况后,将一份知情同意书给到卢霜面前。

  兴许是见证过太多的生死,他的话语残忍又不近人情,宛若死神的镰刀锁在他们头顶上方,生死再由不得渺小如蝼蚁的人类做主:

  “小霜,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卢霜闭上双眼,眼前一阵发黑,整个人直直撑在了墙壁上。

  她接受过最高等的教育,理化生,政史地;

  她亦是最坚定的无神论者,可直到真正直面生死的这一刹那,卢霜却是那么渴望玄冥中能有神佛可以保佑爷爷平平安安。

  进手术室前,宋明走到她身边。

  他从来没穿着整身深绿色的手术服出现在她面前过,每当穿上这身衣服,他已经不再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

  他说:“之前我和你提过的那个手术方案,你要是同意的话,明天宁教授就可以主刀,对于爷爷来说,保守治疗的效果只会一天不如一天,你比我更清楚。”

  卢霜点点头,半晌后,她面色平静地看着宋明,缓缓道:“我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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