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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思齐把电视打开，把遥控器递给宋知宇，让他挑个自己喜欢的节目看。她走去厨房，打算洗一点水果给他吃。她打开冰箱，里面有她昨天买的芒果、草莓和韩国甜瓜。他不喜欢吃甜瓜，又对芒果过敏，那就吃草莓吧。 这次她买的草莓很好，难得的有草莓香气。自从搬来了北美，除非当季去农场买，她很难在超市里买到好吃的草莓。只不过这盒草莓上沾的土有些多，洗起来有点费事。 她正在给草莓沥水，宋知宇忽然拿起她的手机叫她，“思齐，你手机上有外卖 App 的提示。” 她是外卖 App 的十级用户，一下子就猜到发生了什么。她对宋知宇说：“哦，应该是有什么菜没有了。你帮我点开看一下，密码是我的生日。” 还不等她告诉他密码，他就熟练地解锁了手机，“茼蒿没有了，要换吗？” 真难得。他们分开五年多了，他居然还记得她的生日。 她也还记得他的生日，就在下个礼拜五。他是天蝎座，B 型血，最喜欢的颜色是金色，喜欢的歌手是 Drake 和 Kanye West，讨厌的食物是蕨菜和芒果……隔了这么多年，她还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他是她从十七岁追到二十四岁的小偶像，是她的初恋。 可她不是。她甚至还认识宋知宇在她之前的女朋友，就是他们夏令营的“营花”朱嘉欣，一个娇小可爱的广东妹子。 傅思齐想了一下，“换成西洋菜吧。” 傅思齐把水果洗好端了过去。宋知宇对她说：“找个电影看吧。” 傅思齐回答道：“电影太久了。找个综艺吧。” 宋知宇说：“那行，你找个你喜欢的看。” 傅思齐接过遥控器，找了一个慢综艺来看。她特意从播放列表里挑了一集有她喜欢的男演员参演的。 宋知宇看了看电视上的小鲜肉，“你喜欢他？” 傅思齐说：“对。” 她从小到大对男明星的审美都很统一：高、白、瘦，眉清目秀，有少年感，笑起来很好看的大男孩。 宋知宇说：“我们公司之前投了他的经纪公司。他们在香港上市的时候，我还在晚宴上见过他。” 傅思齐一下子来了兴趣，“是吗？他真人好看吗？” 宋知宇看了她一眼，“好看。你怎么还这么花痴？” 傅思齐笑了笑，“花痴又怎么了。人生这么难，看帅哥比较开心。” 宋知宇说：“他后面的戏在我们合作的平台播。你想的话，等你下次回国，我可以带你去现场看，没准还能一起吃个饭什么的。” 傅思齐摆了摆手，“那就算了。我是‘叶公好龙’，只喜欢舞台上的他。你知道吗？男神就是要有距离才美。一旦‘仙子下凡’，就难免会有让人失望的地方。之前潘晓笛在多伦多的餐厅里偶遇过一次她当时追的男明星。她本来要激动死了，结果人家只是吃完饭剔了个牙，她就一下子对他祛魅了。你知道的，男神可以唱跳皆废，但牙缝里绝对不可以卡菜。” 宋知宇被她逗笑了，“这么说，一会儿我吃火锅的时候要注意一点，或许该避开青菜？” 傅思齐：“那不至于。你想吃什么随便吃。”
第二十三章 ：我还不知道你会算命 大概又过了一个钟头，他们的外卖就送到了。 宋知宇在厨房加热锅底，傅思齐在餐厅把打包的菜重新装盘上桌。小黑闻到了午餐肉的香气，噌的一下从地面蹦上了餐桌，翘着尾巴，绕着餐盒转来转去。 傅思齐把猫抱到地上，又去柜子里拿了一盒罐头给它做晚餐。一听到开罐头的声音，小黑就立刻跑到食盆旁边守着，也就不绕着他们讨食物了。 锅子在电磁炉上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羊汤的香气渐渐飘得满屋子都是。傅思齐走去窗边，把阳台门拉开一点缝，让味道可以散出去。外面的雨还在下，但看起来比刚才已经小多了。一阵风沿着门缝钻进来，冷不丁的吹得她鼻子一紧。之前她在网上看，有人说美国的空气很甜，但她在纽约住了这么多年，总觉得闭上眼睛闻起来，纽约和北京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走回餐厅，宋知宇已经把炉子支起来了。锅里汤底翻滚，桌子上笼着一层淡淡的雾气。 他们围着锅子边吃边聊，从桌上的新西兰羊肉聊到牛街火锅店旁永远要排队的年糕铺子。饭吃到一半，宋知宇问她要不要一起喝点酒。她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从柜子里拿了一瓶清酒来喝。 傅思齐平时只喝红酒，这瓶清酒是潘晓笛送她的二十九岁生日礼物。酒用简单的白纸盒子包着，上用毛笔字写着酒名，“白云去来”，取自半句禅语。潘晓笛当时还附带了一张贺卡，她在上面用好看的颜体字写着，“‘青山元不动，白云自去来’。祝二十九岁的你永远喜悦、永远慈悲，无所挂碍、如如不动。” 傅思齐把纸盒子打开，里面包着的是一只黑色的漆盒，盒盖上有金漆印的龙泉徽。宋知宇接过酒瓶看了一眼，“白云去来？这酒不错。在美国不好买吧？” 傅思齐：“我不懂日本酒。这是潘晓迪送的。我想着咱们今天吃涮羊肉，配这个虽然比不上中国白酒，但总比红酒要好一点。” 宋知宇把酒瓶打开，他先给傅思齐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今天让你破费了。” 傅思齐：“没事儿，酒就是要懂的人喝才值那个钱。我不懂白酒，小时候还拿老傅的茅台当料酒做过汆丸子，典型的牛嚼牡丹，最后那丸子也不好吃，酒也都白瞎了。” 宋知宇：“那你小时候还挺有想法，酱香猪肉丸，这主意搁现在没准还能融到钱。” 傅思齐被逗笑了。 宋知宇说：“我吃了这么多地方的火锅，还是觉着老北京的涮羊肉最好。尤其是天冷的时候，用炭火铜锅涮手切的内蒙鲜羊肉，再配上芝麻火烧和糖蒜，一口吃下去，那叫一个舒服！这比什么涮和牛、涮龙虾都强。” 傅思齐从锅里夹起一片儿萝卜，“是啊，我也是这么觉着的。我在国外这么多年，还是有一颗亚洲胃。可能，人就是会偏爱小时候吃惯了的东西吧。” 宋知宇拿筷子拎起一片羊肉，“你还记得咱们高三去东直门吃的那家店吗？我到现在都觉那家店的肉最好。那次咱们在门口少说得排了一个小时的队吧？手都冻僵了。但是那盘手切鲜羊肉一端上来，我就知道咱们来对了地方。可惜他家切肉的师傅退休了，后来我再去，总感觉味道不如从前。” 傅思齐默默地点了点头。 她知道他说的是哪一次。那一次，朱嘉欣来北京考试。他攒了个局，把在北京的和他们一起参加夏令营的人都叫出来，和朱嘉欣一起吃了顿饭，美其名曰“同学聚会”。 朱嘉欣生得好看，按现在的话叫“骨相美人”，是当年他们夏令营的“营花”。傅思齐上了大学才知道，宋知宇高三的时候一直在追求朱嘉欣。当时，他可能只是想和朱嘉欣吃一顿饭吧。但是他为了叫她出来，硬是请了一桌子不相干的人。 傅思齐抿了一口酒，“你和朱嘉欣现在还有联系吗？” 宋知宇看了她一眼，“你说谁？朱嘉欣？” 傅思齐丢了一片白菜到锅里，认真地欣赏白菜在锅里游泳。“对，朱嘉欣。她也和我们一起参加的夏令营。你别和我说你不记得她吧？” 宋知宇：“哦，你说她啊。她大学不是去香港了吗。我们早就没有联系了。你忽然提她干嘛？” 傅思齐当然知道朱嘉欣大学去了香港，甚至还知道她后来留在香港工作了。宋知宇在深圳常驻，她以为他们之间还有联系。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忽然想到了这个人，随便问一句。” 宋知宇：“好吧。其实我们一起参加夏令营的人，除了你，我都没有联系了。” 傅思齐：“嗯，我也是。这都十多年过去了，我现在连大家的名字都记不全了，走在大街上，可能都认不出来。不说别人，咱俩不也是意外才又碰上的吗？” 宋知宇轻轻笑了一下，“对，世界这么大，八十亿人，偏偏咱们就碰上了。” 他们明明已经相隔在地球两端，过着白天黑夜颠倒的生活，居然还能遇见，这真的是很巧。 这款酒很清爽，好入口，加上他们拿小酒杯边喝边聊，傅思齐不知不觉地就喝了小半瓶。渐渐的，酒劲儿有点上来了，她感觉有一点头晕。 她放下了筷子，对宋知宇说：“你先吃，我出去抽根烟透透气。” 她从餐边柜上拿起了烟盒，走到阳台上去抽烟。 雨已经很小了，她站在屋檐下，向前伸了伸手，完全没有雨滴被风吹过来。 小黑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她过来了。但它不敢上阳台，怯怯地躲在纱窗后面看她。宋知宇也跟着小黑走了过来，他还抱来了沙发上的毯子，轻轻地给她披上。 宽大的毛毯从她的肩膀上落下来，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立刻，她就觉得暖和了不少。 她冲着宋知宇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谢谢。” 宋知宇说：“没事儿。你小心点儿，晚上冷，别着凉。” 傅思齐：“我就出来一会儿，又不是林黛玉，哪里会风一吹就倒。” 她把烟盒递给宋知宇，“你也抽烟吗？” 宋知宇伸手接过烟盒，“我其实已经好久都不抽了。不过，今天可以陪你抽一根。” 他翻过烟盒看了看，一盒薄荷味的万宝路。他从里面抽出一支叼在嘴里，又弯曲四指，冲傅思齐勾了勾，示意她把打火机拿给他。傅思齐把打火机放到他的掌心，他用拇指拨开黄铜打火机的盖子，熟练地搓动金属滚轮打火，点燃了嘴里衔着的香烟。 他的手指纤长白皙，夹着香烟，仿佛 90 年代香港电影里的男主角。他浅浅地吸了一口，随后嘴唇微动，吐出一片淡淡的白烟。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宋知宇爱玩归爱玩，但是他从不抽烟。他对气味敏感，最讨厌烟味，连方远山抽烟之后，都要躲着他走。 傅思齐看他点烟的动作老练，忍不住问：“你怎么学会抽烟了？你不是不喜欢烟味。” 宋知宇：“工作之后自然而然地就学会了。这味道，习惯了也不觉得难闻。说起来，你怎么开始抽烟了？” 傅思齐缓缓地吐出一个烟圈，白色的烟圈在夜里随着微风静静地抖动。“说来话长。最开始我是因为心烦、压力大，想学人家抽烟来排解。后面，单纯就是习惯了。” 宋知宇：“你刚学会的吗？刚抽的话还是戒了的好。这玩意对身体不好。” 傅思齐笑了笑，她看起来像是新手吗？ 她回答道：“不，我已经是个五年多的老烟民了。不过我现在烟瘾不大，一个礼拜一包，抽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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