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逸飞:“可以啊,我们差旅经费还很足,你想去,随时可以去。”
傅思齐:“那好啊,等我回去看一看这个季度的计划。说起来,你这一周忙吗?”
杨逸飞:“还好。我这一周主要是配合 TC 的尽职调查,基本上都会在公司,没有什么外出的活动。你呢?”
傅思齐:“也还好。主要就是跟进第四季度的项目,然后有几个线上的机构用户采访,然后也是配合尽职调查。”
杨逸飞:“嗯,你到时候把线上访谈的结果给我做个简报,我也好奇这些机构用户是怎么看我们的服务的。说起来,我感觉我们好久都没坐下好好聊聊了。你今天晚上想不想一起吃个饭?或者明天晚上也可以。”
傅思齐想了一下,还要和他单独吃晚饭吗?或许是不是离得太近了。她回答道:“我这周的晚饭都有约了。我们还是吃午饭吧?”
杨逸飞脸上的表情耐人寻味,“你又开始约会了?”
傅思齐笑了笑,“这是私生活,无可奉告。”
杨逸飞:“Fine. 那周四中午怎么样?我们可以出去一起吃个午饭。”
傅思齐拿出手机查了一下日程,“我没问题。不过一点半之前我要回来,我两点有一个会。”
杨逸飞:“Okay,我一会儿让助理去定位置。”
他们回去后不久,杨逸飞就把午餐的信息发来了,周四中午十二点,在公司附近的一家地中海餐厅。傅思齐在 Slack(办公通讯软件)上给他回了个 Okay 的手势。然后,她打开日程表,在周四中午创建了一个和他之间的 Out of office event(外出活动)。她下意识地点开设置栏,想要更改活动的可见范围。但是她的鼠标最后还是没有点下去,让这个活动保持着默认的全员可见。不过,她换掉了系统自动生成的标题,“Jason / Fiona”——两个人的名字并排挨在一起,莫名的让她心烦。新的活动标题只有短短的两个字,“team lunch”(团队午餐)。
第二十五章 :别人的恋爱,真好
这一次的投资案,TC 方面的第一牵头合伙人是他们公司负责海外投资的王总,但是项目实际上都是由宋知宇这个第二牵头合伙人负责执行的。不过宋知宇作为投资总监,基本上已经不需要上手做事了,他的主要任务就是指挥手下的投资经理和分析师,以及和共同投资的 OM Ventures、易投、会计、法务还有咨询公司各方对接。所以,他不总在易投的办公室里,只是需要时才过来,主要是来参加访谈。
不知道是不是业内都在降本增效的缘故,TC 的人这次只实地来纽约两周。因此,宋知宇的日程也总是排得很满。不过,只要他来易投这边,他总会忙里偷闲,约傅思齐下楼抽支烟,喝杯咖啡,再散散步。
十月末,纽约的树也开始落叶了。风卷着零星的叶子,在路上慢悠悠地飘。刚从四季恒温的写字楼里出来,傅思齐被风吹得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她裹紧了大衣的领子,然后从口袋里摸出烟盒。
她把常用的打火机落在家里了,手里只有一只从便利店买来的普通塑料打火机。今天的风有点不识趣,偏偏在她点火的时候猛吹。一次、两次,风都把火苗吹灭了。
宋知宇见状,默默地换了个位置,为她挡住了吹来的风。
傅思齐终于点着了烟。她夹着烟浅浅吸了一口,然后对着宋知宇说:“谢谢。”
她把烟盒递给宋知宇。他从里面抽了一支出来,叼在嘴里。傅思齐对他勾了勾手,让他凑过来。风大,火不好点。他用两根手指夹着烟,把香烟的另一头凑在她已经点着了的烟上,轻轻地吸了几口。很快,一支烟的火星蔓延到了另一只上面。
宋知宇把烟夹在手里,“你今天晚上有空吗?April 约了几个她在纽约的朋友,晚上和我们 team 的人一起吃个饭。都是同龄人,你要不要也一起来?”
April 是他手下的一个分析师,今年七月才刚刚入职。傅思齐之前在北京就见过她。这次她也来了纽约,大部分时间都在易投驻场,傅思齐这几天总能在公司见到她。April 人如其名,和四月的天气一样春意盎然。
傅思齐摆了摆手,“我就不了。我年纪大了,要早睡。而且我和他们不熟,玩也玩不开。你们自己开心就好。”
宋知宇:“好吧。不过你年纪大什么?你不是和我一样大。”
傅思齐:“不,我比你大一点。真论起来,你要叫我姐姐。”
宋知宇:“姐什么姐,同岁都是朋友。”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那你周五晚上有安排吗?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傅思齐弹了弹烟灰,“怎么?你这是在约我出去吗?我好像已经把欠你的两顿饭还清了吧?”
宋知宇把烟放在唇边吸了一口,“难道我不能约你出去吗?周五是我的生日,来给我过生日吧。”
傅思齐扭头去看街上的车。现在是周三下午,还没到下班的点儿,街上的人不多,车也不多。她看了一会儿,觉得有点扫兴,竟然一辆有趣的车子都没有。
她看着街面说:“生日可是一年一次的大日子,和我一起过多可惜。你们 team 的人没给你安排什么活动吗?”
宋知宇吐了一口烟出来,“没有,我没告诉过同事我的生日。生日这种日子,我还是想和家人朋友一起过。你不就是我的朋友吗?”
傅思齐沉默了片刻,“好吧,看在你在纽约‘无依无靠’的份上,周五我们下班一起吃个饭。”
她用眼角的余光瞥到,宋知宇笑了。他长了一张看到就让人无法拒绝的脸,笑起来的时候尤其好看。
宋知宇说:“那咱们可说好了,你周五别临时放我鸽子。”
傅思齐点点头,“不会的,我到时候给你准备礼物。”
风大,他们的烟抽得很快。傅思齐被风吹得头疼,不想在外面多走。抽完烟,他们就回去了。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宋知宇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用中文说着话。不过,电梯在他们目的地的上一层停了下来。铁门打开,站在门口的人是杨逸飞和易投的 COO(首席运营官)Charles。
杨逸飞看到他俩在一起,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他冲着她和宋知宇点了点头,权当问候过了。
Charles 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他是杨逸飞的联合创始人,在管理层持股数量上,仅次于杨逸飞。Charles 之前在一家老牌投行工作,是典型的华尔街精英白男。他和人相处,永远热情洋溢,充满了能量。他见到傅思齐和宋知宇,热络地打了个招呼:“Hey, Justin! Hey, Fiona! What's up?(嘿,你过得怎么样啊)?”
傅思齐笑了笑,“All good here! What about you?(都挺好的,你呢)”
Charles 说:“Same old, same old. Busy as usual.(还是老样子,忙呗)”
傅思齐:“I can relate! I guess we should change our names to 'Busy Bees'!(我懂,咱们或许应该把名字改成‘忙碌的小蜜蜂’)”
傅思齐的英文笑话讲的一般般,但 Charles 还是很给面子的笑了。
电梯爬升一层楼用不了几秒。不等他们多说话,就到地方了。
Charles 对傅思齐说:“I have a meeting with Jason now. But, let’s catch up sometime.(我现在要和 Jason 开会,但是,我们找个时间再聊聊。)”
傅思齐:“Absolutely! Let me know when you’re available.(当然!你有空的时候告诉我就行)”
Charles:“See you around.(再见)”
傅思齐:“See you.(再见)”
Charles 说完话,就跟着杨逸飞一起朝他办公室走去了。杨逸飞冲着她做了个再见的手势,但是他只是摆手微笑,从始至终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告别了杨逸飞和 Charles,傅思齐也要回去忙了。她和宋知宇在门口分开,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傅思齐下午又做一个和西海岸机构用户的访谈。这个客户是他们最早的几个机构用户之一,每次都会热心地给他们很多有意义的建议。只不过,这次客户那边来了一个新的负责人,他也是做技术出身的,对他们的新产品提出了不少问题。这个人问得很细,不光问了他们的平台基准指数到底是怎么算的,甚至还问了他们计算盈亏时,会在哪一步四舍五入,四舍五入时又会保留到小数点第几位。傅思齐没想到他会问得这么细致,不得不临时找了写这些程序的算法工程师来加入会议。还好他们的工程师给力,把客户的所有问题都答上来了。最后,虽然会议超时了半个钟头,但所有人都满意而归。
和客户开完会,她又和参会的产品经理和工程经理开了个小会,简单梳理了一下客户的意见,再确定了下一步每个人该做什么。等她都忙完了,早就过了五点,公司里的人已经走的七七八八。
傅思齐也打算回家了。虽然她摸不了鱼,但她能不加班就不加班。回家之前,她给自己在附近的餐厅订了外卖。她最近不做饭,每天都是在下班的路上买晚餐。
下了电梯,她远远地看到宋知宇和 April 一行人在大堂。他们几个有说有笑的,应该是要去宋知宇说的那个聚会。
宋知宇正在和旁边的一个男生聊事情,手上还比比划划的,看起来很投入的样子。他手上的表壳反射着阳光,一块不小的光斑在地上、墙上到处游移。April 挨着他站着,双手拎着电脑包,面带微笑,侧身仰头专注地看他讲话。
傅思齐觉得这场面有点眼熟,她想了想,在北京的餐桌上,她仿佛见过相似的一幕。
她害怕尴尬,于是拿出手机随便翻看着新闻,快步从他们旁边走了过去。不过 April 还是看见了她,并且热情地对她打了个招呼:“傅总。”
她抬起头,对着他们几个微微颔首,“Hey,你们要出去吗?”
April 说:“对,Justin 带我们几个一起去 team dinner。”
年轻真好。明明他们都是累了一天,但是 April 看起来还是元气满满的样子。
傅思齐微笑着说:“Have fun. 我先走了。”
傅思齐走到附近的餐厅,出示了取餐码。确认过后,帅气的意大利服务生从柜台后面抱出了一个巨大的牛皮纸袋子。有两种主菜她都想吃,难以取舍,最后索性都点了。只不过,她没想到加上附送的沙拉和餐包,两样主菜装了满满一大袋子,她要两只手抱着才行。
她一路抱着个大袋子搭捷运回家,手上还挂着装着十五寸的 Macbook Pro 的大手袋。走到公寓门口,她用左手托住外卖袋子,再用右手去包里翻开门用的钥匙扣。一时间,外卖和手袋的重量加在一起,压得她手都要断掉了。还好这时候来了一对小情侣,贴心地帮她开了公寓的大门。
这对情侣也是高层的住户,和傅思齐搭一部电梯。她在楼里见过他们几次,看样子,他们也是在曼哈顿上班的,现在应该刚刚下班回来。这两个人都是黑头发,看不出来到底是墨西哥裔还是意大利裔。那个男生的手里也拎着两个巨大的全食超市的牛皮纸袋子,一看就不轻。但他坚持只用单手拎着购物袋,腾出另一只手,紧紧地牵着他的女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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