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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多也就到十一二点吧。只有极个别的地方，或者游客多的地方回晚一点。我去常州出差的时候，晚上九点出来找吃的，哪儿哪儿都关门了，大街上人都没有几个。感觉整座城都睡了，又黑，又安静……”徐陆越说声音越轻，好似陷入了一些回忆里。 “还是醒着好。”他很快走了出来，嘴角重新弯起笑容。 梁青臾刚想说点什么，身后几个喝了酒出来的人摇摇晃晃地往这边走，走到她身后时忽然被翘起的地砖绊了一跤。 她听见声响正要回头，徐陆将她往怀里一拉，自己侧身挡在了酒鬼前边。 醉酒的男人踉跄地撞到徐陆身上，嘴里含混不清地道着歉，胃里一阵汹涌翻滚，嘴一张就一股脑倒了出来。 事情几乎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徐陆护住了梁青臾，自己却没能幸免地被吐了半身。 “不好意思啊！！他喝多了……”同行的两个年轻女孩子这才追上来，扶起了倒在地上的酒鬼，一个劲地跟徐陆道歉，说要赔他洗衣服的钱。 “算了，不用了。”徐陆摆摆手，只接过了纸巾把衣服上沾上的东西擦了擦。 擦了半天纸不够用，梁青臾从包里又摸出一包递了过去。 “别擦了，打个车回酒店赶紧换了吧。”梁青臾屏住呼吸，酒气加上胃酸的臭味，实在让人想退避三舍，但看在毕竟如果徐陆不冲上来，现在这个倒霉鬼就是自己的份上，她只是往后站了一点点。 徐陆无奈地看着梁青臾，欲言又止。 “干嘛？” “我明早 6 点多的飞机，五点就得出发去机场了。” “所以呢？” “本来是下午办完手续晚上就走的，但有个大学同学说好久没见了，他一个人住，就说咱俩喝点酒叙叙旧，就在他那凑合了，我就没定酒店。” 绕了两个弯子，梁青臾总算是听明白了。 “你下一句是不是想说，你就回来一天所以没有换洗的衣服？” “那倒还是带了，但已经换过了。”徐陆笑着说道，“群里发照片的时候都几点了？早就洗完换过衣服坐着聊天了。” “所以呢？” 虽然已经知道他下一句想说什么了，但梁青臾双手交叉在胸前，就是不接话。 “所以……能不能去你那洗一洗，我吹吹干凑合穿着？”徐陆笑着说道。 梁青臾盯着徐陆，良久，忍不住笑了出来，紧绷了半天的情绪也跟着散开了。 “徐陆，要不是我认识你十多年，就凭你这句话，我就已经可以拉黑你直接走人了知道吗？徐瑶还说你这么多年相亲相了不少都成不了，你就是这么跟人聊的？” “我也不是每次相亲都会被路过的酒鬼吐一身的。”徐陆不气不恼，但也没有要自己打车找酒店的意思。 梁青臾白了他一眼。 “看在你舍身为人的份上，还你个人情，我今年的最后一天年假就送你吧。” *** 徐瑶躺在床上翻来翻去睡不着，晚上徐陆忽然发消息让她去看看梁青臾睡了没有。这还是这段时间以来徐陆第一次主动给她发消息。 给徐陆回复过结果以后没多久，隔壁梁青臾就换了身衣服出门了。 徐瑶可不是傻的，她虽然早就觉得这几次她跟梁青臾讲家里的事时，梁青臾的神色有些奇怪。但她终究没有往那方面想，毕竟小时候她看见过好几次徐陆的那个女朋友。 后来她也在路上看见过梁青臾和那个女生一起逛街。 或许是来自于女生的直觉，她觉得梁青臾不是那样抢闺蜜男朋友的人。毕竟梁青臾曾经仗义地帮着徐陆骂走了来挑事的小三。 “多正常，我几个表姐最后都和高中同学相亲结婚了。当初没在一起，说不定现在就能凑合上了呢。”肖硕博发来语音。 大半夜的还能听她瞎唠嗑的，除了这个热情的憨包，也没有别人了。 “那我之前跟青臾姐说了那么多我哥的恋爱史……岂不是办坏事了？” “那你可得提醒你哥了，回头要真成了，被审问起来可不能说错了。” 肖硕博连发了两条语音，徐瑶还没来得及点开第二条，客厅里隐约传来了开门声。她凑到门边露出一条缝，看见梁青臾回来了，正想开门去打听一下的，就听见梁青臾身后还有个人。 “我怕她还没睡，要不你端盆水进屋？”是男人的声音。 “不行！我卧室是木地板。你脱下来给我吧，我去洗。” “那怎么好意思。” “趁我反悔前。” “……行。"男人无奈地笑着。 徐瑶忽然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忍不住把门缝开大了一点点，然后就看见徐陆站在玄关脱掉了上衣后往梁青臾的卧室去了。 她立马关上门，跑到床上拿起手机飞快地打字。 “我哥……到青臾姐这儿过夜了！！”她想了一下又补了一句，“都脱衣服了！！”
第14章 14 来偷情的野男人 梁青臾在衣帽间里翻了半天才找到那件大学时去动漫节买的 T 恤，她一件，林骁一件，但买回来后林骁就没有穿过。 恋爱后，偶然看到林骁在淘宝上选东西，她才大概明白为什么他从来不穿那些衣服。 她觉得有意思就会买，而他从来都直接搜索品牌。 一件通用版形的白 T，和社团活动去定制的素 T 并没有多少不同。那些或大或小的 logo，也没有多少区别，只作用于价值观不同的人。 梁青臾回到卧室，徐陆正背对着她站在书柜前端详着什么，台灯被他遮了大半，整个人勾勒出金色的边。 “坐啊，站着干嘛？”梁青臾说着，将手里的衣服递过去，“前男友的遗物，凑合穿吧。” 徐陆盯着那印着高木秋人的白 T，虽说没有穿过，但少说也过去七八年了，在柜子里年复一年地潮着，领口多少有些泛黄。 “干净的，就是放久了。” 梁青臾看出了对方的犹豫，解释了一句，但没解释完整。 “我知道，我是觉得我身上不是特别好闻，弄脏了不太好，要不还是等我衣服吹干好了。” “吹干还得起码一小时呢，你就这么裸着呆这儿能好到哪儿去？”梁青臾笑了笑，把衣服扔过去，“穿上。" “也是。” 徐陆笑着把衣服穿上，指了指梁青臾书架上的漫画：“你现在还看吗？” “不怎么看，打工后，眼睛里都没有光了，还看个啥？” 梁青臾笑着说道，把书桌椅子拉出来示意徐陆坐，自己则走到一旁的懒人沙发上瘫下：“但毕竟是以前省吃俭用买的，扔了吧又舍不得，那么多钱呢，总得落着个东西吧。” 徐陆随手抽了一本，坐下翻看起来，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我看有不少台版呢，确实不便宜。” 梁青臾笑了笑没说话。 其实重要的并非价格。 她也经常像徐陆刚才那样看着书柜发呆，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看一会儿了，便拿起抹布把柜子里集的灰擦干净。 要先把书都拿出来，干抹布擦擦书上的灰，湿抹布擦柜板上的灰。 很麻烦，看着它们，就像看着过去的梦，虽然束之高阁，但就这么看着，也算是个消遣。 徐陆翻着手里的书，看见书上的主角跟另一个主角说，你的人生就这样下去，真的可以吗？他想起十二年前的那张脸，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瘫在沙发上的梁青臾。 “我记得你以前说想走艺考，当漫画家。”他合上书，把漫画插回书柜里。 梁青臾扫了眼那本书的位置：“我小时候还想当哆啦 A 梦呢。” “不都是想要哆啦 A 梦吗？”徐陆笑着说。 “要哪有自己是好啊，兜在我手，天下我有。” 她一说完徐陆就笑了，半天停不下来，说不上是嘲笑还是真的被逗笑了。 “有什么好笑……” 话说到一半就被敲门声打断，门外传来徐瑶小心翼翼的声音。 “青臾姐，你睡了吗？” 梁青臾猛地看向徐陆，一个鲤鱼打挺从懒人沙发上起来，差点没站稳。她一把拉起徐陆就往衣帽间推，把人塞进去后还不忘嘱咐一句“不要出声”后，才关上柜门转头去应付徐瑶。 门一关，衣帽间里的感应灯就熄了。 里面空间不大，徐陆摸黑坐到地上，头靠在衣柜门板上，听着外面断断续续地传来梁青臾和徐瑶的声音。 心率有些高，就好像是来偷情的野男人似的。 徐陆自嘲地笑了笑，试图稳定心情。一个多小时前他刚把该十二年前说的话说完，眼下，时过境迁，他几乎都相信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犹豫不决的家伙了。 可当那些他心里推演过无数次的剧情真到上台的这一刻，他才意识到，每句话都是忐忑，每一步都比过去更加犹豫。 伴随一阵脚步声，黑暗中划进一道光，徐陆抬起头，一时间有些恍惚。 “愣着干嘛？出来啊。”梁青臾不解地看着徐陆，转身往她的懒人沙发走去，“把门关好。” 徐陆跟出来：“徐瑶找你什么事？” “没什么，她就是听见我回来了，坐不住找我打听你找我什么事呢，随便糊弄了下她就回去了。” “她不知道我回来了。” “你不早说！”梁青臾脱口而出，想逗一逗徐陆，可才憋了两三秒就没忍住自己笑场了，“放心吧，我说的是咱们之前那个项目需要紧急替换个素材，我去公司改了。” “她信了？” “这有什么不信的？”梁青臾白了他一眼，“你这是在质疑我的演技。” “差不多是这意思。” 徐陆点点头，梁青臾抬手想给他一拳，但想想有点不合适，就只是扬了扬，算作警示。 “徐瑶这个年纪心思重，她又特别喜欢掺和我的事，我是怕你被她烦。”徐陆坐回椅子上，语气平淡，就好像和之前的闲聊一样。 梁青臾想起之前徐瑶拐弯抹角找她打听八卦的模样，笑着开起了玩笑：“那倒是，我看她是真的特别担心你打光棍。” 徐陆无奈地笑着摇头，他的确有些为难，虽说已经和徐瑶相处了六七年，但少女的心思一天一个样，他本就不擅长和女孩子打交道，一夜之间无痛当“爹”，是真的每天都很头大。 两人坐下来有一搭没一搭的又聊了一会，看着时间差不多可以出发去机场了，梁青臾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门缝，蹑手蹑脚地出去把挂在阳台的衣服收进来。 “感觉好像还没干。”梁青臾把衣服递给徐陆。 徐陆笑着接过来：“那我身上这件回头还你？” “不用那么麻烦，大爷我赏你了。”梁青臾又探头出去确认下徐瑶那边的情况，一回头，徐陆不知何时靠近了些，两人之间距离变得有些微妙了。谈不上多近，但刚刚好越过了友好社交距离的结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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