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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色，很美。 绿色，也很美。 但是能将这两者结合在一起的瓷器，除了能叫一声制作精美，非要说它外观好看，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我尝试欣赏乾隆时期的审美，看看能不能和他站在同一审美高度。”商蓁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眼前的志愿者是一名年轻的女大学生，她探头看了看商蓁面前的文物，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 女生憋了憋，还是忍不住道：”商老师，大可不必......如此折磨自己。” 商蓁失笑。 她最后看了一眼面前的文物，和志愿者互相道别之后，转而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无论是江南杨柳低垂的河塘小镇，还是记忆之中那些长满青苔，抑或者是夕阳下的少年，都已经成为了过去。 没有必要一直留恋过去，不是吗？ 那些曾经的失落或是美好，才构成了今天的她。 而这些依旧在展馆之中的文物，有些虽然不知道它们的主人是谁，看着它们，当你仔仔细细看着她们，似乎就能触碰到它们曾经的主人。 无论是那位年纪轻轻就去世的大隋贵女李静训，抑或者是年轻早亡的黄昇，还是孔府旧藏的主人，还有那些无数女性画像的主人公。 今人永远无法完全知晓在她们或长或短的人生之中究竟经历过什么，但是她们留下的这些衣冠书画，总是能让人窥见她们生活的一隅。 商蓁坐在电脑前，心中隐隐有了些的想法。 博物馆的存在，历史学，文物学，考古学的存在，从来不是一味地让人沉溺于过去，而是通过它们，通过那些在文字之中出现的人，看向他们的生活，面向自己的未来。 它们让人能够以自豪自信开放包容的态度，去面向自己经历的磨难，去展现自己的辉煌。 商蓁吸了一口气，打开一个全新的文档，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一下，打下了第一个词 ——复原 *** 或许是因为有了思路，商蓁第一次觉得上班的时间会过得如此的快速。 一想到自己今天可以和霍应淮畅谈自己的思路和想法，商蓁去病房的步伐越发轻快。 只是当她在病房楼下看到熟悉的两个身影的时候，她一天的好心情突然就被打破了。 面前那位穿着一身精致考究订制西装都挡不住的硕大啤酒肚的男人和旁边那位恨不得从头到尾将奢侈品都安到牙齿上的中年女性，就是她许久不见的父亲商煜与继母陈雯菲。 他们两人的情绪似乎非常激动，正在拉着面前人不断地说些什么，而商煜甚至还推搡了一下面前的人。 “你们在做什么？”商蓁快步走上前，扶住被商煜推搡的护士，关切地问：”没事吧？” 护士摇摇头，等护士站稳之后，商蓁这才松开手，对护士安抚笑笑，转身变了脸色，强硬地说道：“道歉。” 商煜的脸有些黑，但是看着商蓁强硬的态度，他还是不情不愿地和小护士道了歉。 护士已经认识商蓁，她看他们似乎互相认识的样子，也没有继续阻拦。 商煜正打算上楼，却被商蓁拦住，她质问道：“我不记得，霍家给过你们探访证明。” 住院病房的一楼就有护士台，每次商蓁进来的时候只要出示许医生给的探访证明就可以直接进入，但是商煜和陈雯菲并没有，所以他们只能被护士拦在一楼。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商煜还没说话，陈雯菲就凑上前，打圆场道：”我和你爸这不是担心你吗？我们去你家你不在，这不是只能来医院找你了？” 商蓁挑了挑眉，脸上的愤怒没有丝毫的消退。 她冷笑道：”找我？你们是找霍应淮吧？霍氏在城南的土地这一次成交给商家，你们这是觉得霍家给你们的你们还嫌少了？还是来看看霍应淮究竟怎么样，好继续分一杯羹？” “商蓁！” 商煜低吼道：“你别以为嫁人了我就收拾不了你。” 似乎是因为被商蓁这么直接说出来，商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呵。” 商蓁懒得在医院和他吵，她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三人能听到的音量说：“您要是能收拾的我的话您还会留到今天吗？你们还是早点回去看看弟弟有没有给你们惹事吧，别下次又有个女学生过来告诉你们喜抱孙子。” “你！”张雯菲的面上一红：“他也是你弟弟！” 商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的便宜弟弟从小被她那重男轻女的爷爷奶奶带大，什么好的都没学到。 高中都是商煜和张雯菲花钱买进的私立学校，大学又给他买了个国外不知道什么大学的学历，十七岁的时候就因为没追上同班女生联合了校外的混混想要试图强女干女孩子，幸好女孩子意识到不对提前报警，上大学之后变本加厉，靠着放假回家的时间都让女学生怀孕找上了门。 他们的声音压得很轻，但是任谁都能看出他们三人水火不容的架势。 “商蓁，你看在爸爸的面子上，让我们上去看一看女婿。”商煜看了看四周，突然提高了音量：“岳父岳母探病女婿应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吧？你真的是罔顾长辈的一片好心。” 病房楼的大门里正在进来一批家属，听到商煜的话，都忍不住用谴责的目光看向商蓁。 这是社会道德的规则，子女和父母产生矛盾，在别人眼里，都认为是子女的问题。 商蓁在心里冷笑一声，正打算讽刺回去，却听到楼上有人的说话打断了她的开口。 “夫人，先生的电话。” 沈秘书不知道何时从楼上走下来，递给商蓁一个电话，站在了商蓁的身后。 电话早就已经被接通，看通话时间，里面的人应该已经听到了商煜的话。 电话之中传来霍应淮低沉的声音：“让他们上来，蓁蓁。” “可是······” 商蓁有些犹豫。 “相信我。”
第22章 第 22 章 商蓁没有理会身后的两个人。 她将手机交给沈秘书之后, 自己快步走上楼梯，留下沈秘书在后面应付商煜和陈雯菲。 “阿淮，” 她一口气走上三楼, 也没有敲门, 直直推开门进入病房，连气息都还有些不稳：”你——” 她的话戛然而止。 霍应淮坐在床上，听到她的声音, 冲她抬头一笑。 他应该是收拾了一下，病号服没有像往常一样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脸上还是戴着眼镜, 面前的移动桌子上堆着文件和电脑，修长的手指正拿着一支笔杆全黑笔壳带银边的百利金钢笔，正在面前的文件上写着什么。 霍应淮合上钢笔, 推开桌子，对她伸出手：“来。” 虽然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满，但是商蓁还是走上前，拉住了霍应淮的手，坐到床边。 她以为他会解释, 但他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思, 他只拍了拍商蓁的手背，指了指床下说： “等你父亲进来之前，帮我把尿袋放到床上，只要是低于膀胱的位置都可以。” 这是吩咐, 也是请求。 商蓁很难想象，霍应淮这样的人, 竟然会用这么风轻云淡的口气对她说出这样的请求。 如果不是为了她…… 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心情。 “愣着干什么呢。” 商蓁感觉自己的脸上被人捏了捏。她抬头, 霍应淮正笑着看着自己，脸上笑容的弧度挑不出一丝的勉强：“待会他们要进来了。” “好。” 商蓁回了回神，按了一泵免洗洗手液将指尖搓了搓，快速把尿袋放到相对于身体位置较低的床角。 霍应淮低头看着她的动作，白色的被褥层层叠叠，挡住了他视线的方向。 未曾拉起的床帘将部分阴影投在他的脸上，下垂的眼睑遮住了他眼底的晦暗。 当她刚用被子把导尿袋遮盖起来的时候，外面就响起来了三声有规律的敲门声。 随之，沈秘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先生，商先生和夫人来了。” 霍应淮抬头看了看商蓁，眼中的情绪早已消失不见，他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看到商蓁坐回到位置上后，他才扬声说： “请进。” 在楼下还能对商蓁趾高气扬的商煜见到霍应淮却是完全改变了态度，一看到霍应淮，他的脸上就挂起了笑容，长年累月堆积起来的横肉被他挤做一团，似乎连眼睛都已经看不到，完全丧失了在曾经母亲口中那样的文人风骨，只让人觉得是刻意地谄媚讨好。 “霍总，好久不见，您的身体恢复得还不错吧？”商煜寒暄道：“看您气色不错，应该不久之后就可以出院了。” “承商总结言了，” 霍应淮的嘴角勾了勾，但是笑意却未曾达到眼底。他看向旁边的商蓁，眼神这才稍微变柔了些：“多亏了蓁蓁一直在旁边。” 商煜讪笑着抓抓头，他在商蓁面前总是能理直气壮地要求商蓁去做这做那，但是在霍应淮面前，他总是会不由自主地低一头。 即使他现在因为事故躺在病床上，但是商煜还是忍不住在他面前气短一截，或许是这位年轻人身上总是有着摄人的气势，他即使什么都不做，似乎都洞悉了自己的想法。 就像他的前妻和商蓁一样。 这种隐形的压迫总是压得他喘不过气，无论他赚了多少钱，取得了多少的成就，似乎还是永远在他们面前抬不起来头。 “商蓁这孩子从小就会照顾人。”商煜笑道：”当年她妈妈住院，也是她一直守在旁边，现在她外婆还在不断念叨她的好。” 这里的妈妈和外婆，自然不是指后面的陈家人。 霍应淮微微低头，看到商蓁放在床边的的手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开始握拳，她的脸上还是商煜一进来时候的面无表情，但只有用力地双手泄露了她此时的情绪。 在她面前，商煜竟然还能若无其事地提到被他抛弃的前妻，以及现在还在他身边的外婆。 商蓁感到自己心里的怒火似乎正顺着她身体的血管不断流到她的四肢，叫嚣着想要冲出她的身体，而纵火的人还摆出来了一副这么多年教女有方的骄傲的表情。 房间中的仪器依然发出着正常的滴声，空调似乎也有些隆隆的白噪音，商蓁闭上了眼睛，将自己有些颤抖的手放到床上，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那是她被迫学会的。” 似乎在一片静默中，霍应淮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随后，她握紧的拳头被一只有些冰凉手覆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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