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也是。”沈贺舟叹气,“要我说啊,她爱上你其实也是情有可原。” 知道他指的是哪方面,沈行濯掀了掀眼皮,“我当年不是帮她,是帮我自己。” “是啊,你我都能看清的道理,她就是看不明白。” “她不是不明白,是不想明白。” “所以你才对她这么决绝?” “不这样,她永远不会清醒。” 沈贺舟哪里不懂他的意思。 他们兄弟三个自小多个妹妹,虽说不是亲生,到底也是倾注了不少亲情的。 李徽柔喜欢沈行濯这件事,他很早以前就知道。劝导过,安慰过,甚至疾言厉色过,都没用。 快刀斩乱麻。 或许这样的解决办法才是最稳妥的。 “算了。我不管你们的事了,管不过来。”沈贺舟将烟蒂按进烟灰缸,“打牌去?” 沈行濯睨他一眼,“没输够?” “我输过么。” “你书房那幅画,我要了。” “……” 茶室隔壁设立了棋牌室,两屋连通,里侧有扇门,室内装了隔音墙。 两人推门过去。坐在沙发上闲聊的几人寻声抬头,站直,颔首打招呼。 气氛还算热闹。 谈笑声零零散散,不谈工作,只聊人情世故。 沈贺舟起了兴致,在麻将桌前就坐,“来吧,开年第一局。” 其中一人笑谈,“去年年底玩了四圈,差点没把我身上的遮羞布输没了。” 沈贺舟朗声大笑,“老纪,还得是你啊。” 桌前三边坐满,朝北一边有个空缺。 沈行濯窝在沙发靠背,嘴里衔着根烟,右臂搭在沙发边沿,面上没什么情绪。 雾气消散,将烟头丢进垃圾桶,起身去补位的动作倏然停下。 因包厢的门被推开。 有人生生闯进来。 沈行濯懒散抬眼。 对上那双看似惊吓过度的眼睛。 距离不算远,她眼底泛着的潮气清晰可见,湿漉漉的,混着氤氲的生涩。 讶异、懵懂、无措,很多情绪藏在眼底,最后揉成柔软无害的笑意。 时间短暂定格。 她勾缠着他的目光,尾调呢喃。 “不好意思……我走错房间了。” 后退半步,想退出房间。 被沈行濯出声打断。 “等等。”他喊住她。
第6章 第 6 章 06/拙劣演技 - 沈行濯无故问她会玩什么。 裴矜心里不解,没表现出来,粗略扫了眼棋牌室内的各种娱乐设备,露出温和的笑,“牌类游戏基本都可以,但不是很精通。” 周遭投来不少打探的眼神,明里暗里,不带任何遮掩。 裴矜不太在意这些,眉目舒展,任由他们打量,视线依旧停留在沈行濯身上。 掌心有些湿润,额间冒了层细密的汗。 沈行濯起身,从旁边拉过一把椅子,落座,将麻将桌前的空位留给她,“过来试试。” 很自然的,裴矜跟着走过去,穿过座椅间的窄小空隙,坐在他旁边。 手腕不小心蹭到他的衬衫面料。手工纱料质感,意外磨得人难捱。 两人之间的距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近。 甚至让人有种恍惚感,以为他一直是这样平易近人的性格。 顺应这种错觉,她侧身去看他,含笑问:“如果输了的话,会给你丢脸吗?” 是“你”而不是“您”。 不着痕迹的过渡,虚与委蛇的亲昵。 “不会。”沈行濯敛了下眸,并无所谓,“放开打,输了算我的。” 沈贺舟不动声色看了裴矜一眼,打趣沈行濯:“就算是想放水,你也用不着这么明显吧。” 沈行濯懒得搭腔,不置可否。 沈贺舟不免有些怀疑自己,扭头问别人,“老纪你说,我牌技有那么差?” 纪远铭恭维地笑,“牌技不在技术,在智慧。沈总是有大智慧的人。” “这话听着舒服。”沈贺舟跟着笑,笑意却没达眼底。 几句话的功夫,麻将机已经洗完牌。开局掷骰子,沈贺舟坐庄。 尽量忽略身旁男人的存在,裴矜定神,支身去抓牌。 她其实会打麻将,技术也还可以。 小时候每逢节假日,她和裴铮都会被送到乡下开麻将馆的姑母家,时间久了耳濡目染,自然也就学会。 刚刚他问得突然,她拿捏不准,索性就藏了拙,说自己不是很精通。 庆幸的是,她的回答并没惹他反感。 前两局打下来,都以沈贺舟赢牌、纪远铭点炮结束。 桌上没有筹码,一局结束不谈输赢。裴矜觉得意外,但没声张,只是默默摸牌、出牌。 思绪很乱,浑水摸鱼了两局。 期间用余光去看沈行濯,发现他并没看向这边,而是单手撑在右侧椅架上,两指轻捏眉心,神情倦怠。 似乎对局势变化完全不感兴趣。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裴矜沉下心,专注理牌。 战绩依旧不温不火,倒是渐渐发现了牌局间的交际规律。 博弈的不是游戏,而是世故往来。 偶尔有人把话题引到沈行濯身上,他的回答只有寥寥数语,但不会偏题。 生意场上的事,他们没刻意避开她,似乎把她默认打上了“沈行濯带来的人”的标签。 四圈过半,裴矜赢了几局,其中大半都来自于纪远铭的暗自“送牌”。 等人出牌的空隙,冷眼瞟向坐在对面嘴脸油腻的男人。 她知道他不认得自己。 之所以这样做,无非是想用顺水推舟的方式讨好坐在她旁边的沈行濯。 但她认得他,化成灰都认得。 察觉到有人在看她,裴矜愣了下,扭头回视。 眼底留存的憎恶来不及消散。 沈行濯淡淡提醒道:“你太心切了。” 裴矜一时无言,突然分不清他指的是她手里的牌还是她本身。 直到她低头去看自己的牌。 这才隐约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上一轮她碰掉了南风,让原本有机会做成清一色的牌型只能变成混一色。 而这一轮,摸到的刚好是同花色的牌,再次增加了清一色胡牌的概率。 清一色比混一色难做成,挑战性更大,成就感自然也就加倍。 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后悔早就已经来不及。 诚然为时已晚,裴矜犹豫了一下,对他说:“好像是有点……但是我不贪心,这样能赢就已经很好了。” 嗓音细软,笑意不减。装作比他更明白过犹不及这个道理。 对方灼热的呼吸打在耳侧。 沈行濯微微眯眼,目光由牌面转到她脸上。 实在是很年轻的一张脸。 展露的不只是青春貌美,还有不用细看就能被轻易捕捉到的情绪。 有趣的是,难藏的野心搭配这句话却不会产生任何违和感。 沈行濯微微坐直,偏头问她,“想赢?” 裴矜捏牌的手顿了顿,眼睫低垂,“嗯,想赢。我不希望因为我的原因让你输。” 她不知道她究竟能为他赢来些什么。 但不输总归是最好的。 空气凝结,寂静了几秒。 裴矜身形一僵,因她要出牌的右手被他短暂握住。 他靠得很近,衬衫上的金属袖扣划过她的手背,触感生凉,却平添几分灼人的烫意。 “打旁边的,这张不要动。” 沈行濯松开她的手,清冽嗓音在她耳旁响起。 余音环绕,他身上独有的气息将她包裹住,像潮汐起伏,由远及近地席卷、笼罩。 最后退潮、流逝,海面归于平静。 顺着他提供的思路,裴矜机械地打出另外一张牌。 仅存的理智让人尽量维持常态。来不及思考太多,很快又开始新一轮的运筹游戏。 余下的场数里,局势逆转,一方赢三家输。 结束时裴矜才恍然,不是不论“输赢”,代价早在麻将桌上就已经被清算。 人情洞明,胜过任何明码标价的物品。 棋牌室的其他人三两散开,陆续前往下一场,喧嚣声渐渐停止。 沈贺舟打电话吩咐后厨备餐,之后直接去了隔壁包厢。 留在这里的人所剩无几。 沈行濯坐在原位,没有动身的打算。 随手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点了根烟,掐在两指之间,没吸,任由它燃烧。 烟雾向上飘散、游离、隐匿。 和它一起消失的,是不久前裴矜对他平易近人印象的错觉。 他身上的距离感依旧存在,甚至分毫不减。 裴矜想离开,没来得及站直,左脚被桌腿绊到。 原本扶住桌沿就能恢复平衡,但她没这样做,失重的瞬间任由自己落了空。 腰身倏地一紧,被人用手握住。 隔着不薄不厚的一层针织衫面料,能清晰感知到男人掌心的温度,一如既往的冰冷。 几缕发丝自然垂落,缠在他的手臂上。膝盖相抵,姿势莫名缱绻。 裴矜双手撑在他的肩膀两侧,低头对上他的眼睛。 明明是俯视的姿态,却没给她带来任何安全感,更难以掌握主动权。 他单单只是坐在那里,抬眼与她回视,便能轻易夺了她的气焰。 她实在不是他的对手。 沈行濯单手扶住她的腰身,夹着烟的左手拉开些距离,不让火点燎到她的头发。 平静看了她一会,他推开她,“小心些。” 浅淡的一句嘱咐。 对她拙劣演技的总结。 沈行濯敛回目光,眼底冰凉,对她的冒然进攻不予评价,只觉得意兴索然。 她带着目的闯进棋牌室,他可以顺水推舟将人留下。 麻将桌上,她以退为进,他也可以装作视而不见,让她只赢不输。 成人之美的前提是有分寸感。 如果对方没有,很多话就没有说下去的必要。 推门离开之前,沈行濯说:“吃过晚饭再回去吧,我派车送你们。” 盯着他的背影,裴矜唇色泛白,轻声回了句:“好。” 一语终了。 枉然不言而喻。 - 裴矜实在没有胃口,晚饭期间简单吃了点蔬菜,如同嚼蜡。 得知她下午一直在棋牌室,沈知妤没太细问,随口闲聊几句便换了话题。 饭后,司机候在门口。 知道沈贺舟和沈行濯在别院包厢吃饭,沈知妤想等他们吃完过去打个招呼再走。 裴矜自然没什么意见,陪她在休息室待了一会,觉得胸闷,拉开木门,想出去散散步。 寻到一块空地,坐在木椅上,拿出手机拨通好友程郁的电话。 待接铃声响了很久,被接通。裴矜直奔主题:“程郁,城南度假村的烂尾楼盘半年以后会复工续建,承包商是起晟旗下的子建筑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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