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不敢过来抱抱她,只哄道:“别闹了。” “是我在闹吗?”她忽然露出一抹笑意,异常凄美。 “她把的记事本、圣经,都撕了,这座牢笼我若再待下去,是不是她还要将我拆骨喝血?” 宋世山听她这话怪瘆人的,走过来,拉着她的手,真怕将她冻坏了身子,想牵着她的手进去烤火。 口中劝慰道:“那记事本撕了也就撕了,我娘不撕,我早晚也得撕。那上面记着你欠我的每一笔钱,是想把钱还清了就离开我是吧?撕了正好,撕了咱俩就两清了,你不再欠我钱,不用还了,也就不会离开了。” 他自以为自己这套说辞天衣无缝,只梁月盈还是在这一刻崩溃了。 “宋世山!你别碰我!”
第72章 娘,阿月是我的命 她这应激反应,将他骇了一跳,本能想要揽她入怀里。 却听她一字一顿道:“放手!宋世山,我在你眼里就是个用来发泄兽欲的女人,你若用强,我没你力气大,只能再一次被你强迫。” 宋世山无声地放开了手,在寒风中,又有几分心脏痉挛。 “梁月盈,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从未像此刻这般,无比清醒: “宋世山,我憎恶你!我厌恶跟你待在一起的每一刻,每次你的触碰,都让我无比恶心。” 他站在那里,平静看着她。 其实这些他早该知道的,不是么。 她从未主动过,且他每次要她,她都是抗拒的姿态。 “原来,我们的关系在你眼里,就是嫖客和窑姐儿。” 他还以为,是男人和他的爱人。 “不然呢?”梁月盈眼底的泪珠结了冰,偏头反问道。 难道是夫妻么? 丈夫该这样对待自己的妻子么。 难道她还要感激他,不撕自己记事本之恩? 梁月华在楼上,怎么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赶忙下来,将姐姐拉开,嘴唇哆嗦着劝道: “姐,您跟婆母有气,别撒在姐夫身上啊。他刚回来,还没弄懂是怎么回事,他也很无辜。” “没有。”梁月盈吸了吸鼻子,一字一顿道:“我没有在说气话,我是真这么想的。” 梁月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恨不能去捂她的嘴,低声道: “小祖宗!就算你是这么想的,也不能这么说!” 宋世山心痛到有些麻木了,目光却未从她身上移开分毫,自嘲道: “你上次把我背都抓花了,可不是这么说的。” 原来一次次的意乱情迷,都是他一个人独角戏,而她都觉得自己是被侵犯,被玷污,受到了欺辱么? 梁月华为防姐姐说出更多过分的话,激怒姐夫,连累自己在江南的家人,忙替姐夫打着圆场: “姐!姐夫还是疼你的,你看他自己身上穿着单薄的衬衣,怕你受冻,军大衣都给了你。咱不能不领情啊。” 梁月盈嗅着军大衣上沾满了他味道,想到被他侵略过的每一寸肌肤,他要在她身上留下他的印记,便阵阵酸楚。 憋屈道:“又不是我要他站在这里的。” 而且那上面是他的家,又不是自己的家。 她的家在江南,不在江北。 “小妹,我要回家。” “回什么家回家!”宋世山已经努力在控制自己的脾气了,还是到了泄洪边缘。 “老子若是依了你,哪儿对得起你说我强迫。” 梁月盈瞪着他,眼泪含在眼圈里,愣是不让它掉落。 梁月华见两人又要掐,受伤的肯定是姐姐,连忙又去哄姐夫。 “姐夫,你不知道老夫人有多过分,她把我姐最喜欢的章回体小说都撕了。那小说她从上学的时候就追,在报纸上连载好几年了,终于收尾,大结局就让她这么给撕了。” 梁月华说话时,配合着她那软软糯糯的嗓音,听得宋世山又心软了半分。 “姐姐从来不是那逆来顺受的性子,她肯忍耐老夫人,无非是看着姐夫的面子。因为爱你,爱屋及乌,所以选择包容她。不然若搁从前在娘家当姑奶奶那性子,早把房盖掀开了。” 宋世山心底稍稍好受一些,憋气道: “她愿意掀就掀,我给她搬梯子就是!” “姐夫,姐姐深明大义,没有跟老夫人针尖对麦芒,不为着自己出气,不将帅府闹得鸡犬不宁,就是因为还珍惜这个家啊。你不能让她受了委屈还受气。”梁月华知道他听进去了,立即趁热打铁道: “若不因她是你娘,姐姐八成早大嘴巴上去抽她了。姐姐为了你处处隐忍,您别让爱你的女人寒了心。” 宋世山得承认,小姨子这温温柔柔的宽慰,倒像是一针止痛剂,打在他冷若冰霜的心底。 “姐夫,要么先让我们回去吧。姐姐远嫁过来半年多,还没回过娘家。她想爹娘,爹娘也想她。您答应过我们的,准许我们回家过年的。正好,让老夫人也冷静冷静。免得两个人见面再掐架,激化矛盾。” 梁月华怕姐夫不肯放人,急中生智,立即将了他一军: “姐夫,您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放屁!老子身上背着军章,吐个唾沫都是个钉,还能骗你们两个女人?” 再看一眼小妻子,终是有些不忍。 还是挥了手,放人:“我叫林副官送你们上专列。” 梁月盈得了特赦,将那军装褪下,由着它跌落在地,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宋世山想起小妻子那刀子一般的话语,就是一刀一刀在他心口凌迟。 憋着一股火,步步上楼,就见原本富丽堂皇的帅府,温馨旖旎的卧房,如今破破烂烂。 从前处处都有他拥着小妻子缠绵悱恻的痕迹,如今满眼破败。 “那贱人走了?”老夫人有许久未这样痛快过了,只觉得浑身上下,骨头缝里,都透着舒爽。 “这女人不服管制,今日不跑,以后也得跑,早跑了更好。” “是呀。”翠儿惯于跟老夫人一唱一和,立即溜缝道: “咱们中国人信什么洋神?进步人士写的白话文小说会让女人变坏,女人就该看《女德》。” 翠儿不说话,宋世山永远也看不见她。 他不问她被挑断的脚筋好了,她倒是自己过来蹦哒。 宋世山没有一丝犹豫,便吩咐了下去: “来人,将这女人带下去,送到我军中,抚慰底下的士卒。” 他不会碰她,若是亲自动手揍她,都怕脏了自己的手。 老夫人起身,望着翠儿被带下去的方向,追了过去,口中叨咕着: “老三,可不能这样啊,女人家最重要的就是贞洁,你这样比让她死还痛苦!” 宋世山无暇理会那到处兴风作浪的女人,回头郑重其事对母亲道: “娘,你不要这样对阿月。她是我妻子,她安好,我才能好。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我始终心神不宁。你希望我在打仗的时候分心,死在战场上吗?” 老夫人显然被吓住了,依旧不愿承认自己的错误: “一个娘们而已,哪有那么严重!再说你事事想着她,她也为你这么着想吗?”
第73章 谁不知道大帅被夫人迷得神魂颠倒 “只怕人家根本不领情!”老太太只觉自己快要被这不成器的儿子气死了。 平时对自己都没这么上心。 明明也是血性汉子,可一碰到那女人的事,就开始水裆尿裤。 “阿月是个好姑娘。”宋世山冷静下来后,不知小妻子是不是已经上了汽车,仿佛心也被她带走了,与她一并去江南。 “她很有思想,有见地,在军政大事上,也能跟我说上两句。娘,我不需要只会煮饭、缝补的女人,我需要这样懂我、知我,有自己想法的活生生的人。” 那只会围着男人转,胸大无脑的妇人,随便找个丫鬟都能。 但像小妻子这样迷人的肉体,又有趣的灵魂,却绝无仅有。 这世上不会遇见第二个梁月盈,而他只想要他的妻子。 “女人都是头发长见识短,能有什么见识!”老夫人话虽这么说,却不得不承认,被儿子打蛇打七寸,拿住了命脉。 无论如何,她都是不希望儿子在外出横事的。 儿子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且自己如今穿金戴银,享受这泼天富贵,也是借儿子的光得来的。 她既不愿意白发人送黑发人,也不想失去现今优渥的生活。 宋世山道:“娘,你这样说是连自己也骂了。爹过世的早,自小就是你把我们兄弟几个拉扯大,如果没点胆识,我们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吗?再苦再难没有卖儿卖女,比那些跑路的男人强百倍。所以,我拜托您,你不要再瞧不起女人了。” 儿子的话,莫名让老娘觉得十分受用。 因着她从小到大,不是被爹娘骂赔钱货,就是后来被婆母骂克夫的丧门星。 所以翠儿的奉承才显得格外珍贵,那是贴在她陈年伤口上的一味膏药。 如今听着儿子这么说,倒是免不了一阵唏嘘。 宋世山估摸哄得差不多了,眼见床头放着的那座佛像,又一阵头皮发麻。 他走过去,将佛像狠狠掷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老夫人绝没料到儿子这么混,赶忙踮着小脚,将那佛像碎块拾了起来,气得想要捶他。 “你怎么这么混!你这么干,佛祖是会怪罪的啊!” 老夫人将被摔破的佛像捡起,擦去了上头的灰,抱在怀里,不住念道: “阿弥陀佛,我儿不懂事,还求佛祖宽恕,继续保佑他!” “娘。”宋世山见她这副样子,方缓缓道: “我摔了你的佛像,你跟天塌了一样。那你撕了阿月的圣经,就没想过她会受不了?” 老夫人瞪圆了眼睛,梗着脖子,道: “咱们中国人,拜什么洋神!” “娘,若你觉得洋神无用,你何必搭理?若你觉得洋神有用,更不该去折辱。”宋世山说着话,已扶着老娘坐到了长凳上。 “我什么都不信,只信自己,我命由我不由什么神。但是我也知道,如果你信一个东西,没有让你变得心胸更开阔,更能理解、接纳、包容别人,反倒更狭隘、自私、刻薄,那肯定不是什么好神!” 老夫人静坐半晌,抱着自己残破的佛像,才觉察出味儿来。 “啥意思,你骂我啊?” “娘,我说谁,谁心里头清楚。要是没说你,你也别那么急着对号入座。”宋世山陪着笑,眼见娘要发飙,已是“嗐”了一声,跟老娘耍起了无赖: “我不管,反正这佛像赶紧给我搬走啊。有它夜夜挂在床头,瞪大眼珠子盯着我,我哪儿还能硬的起来。回头别儿子生不出来,我连生儿子的念头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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