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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饵震动，男人猛地一拉，一条鳟鱼脱离湖面。男人脸上难掩的得意，小心翼翼摘下鱼钩，查看鱼的嘴唇，然后放生回湖里。 夏冉没忍住诶了一声，男人回眸，摘下墨镜，露出个清冽的笑容，“钓着玩。” “…” “送给我晚上做烤鱼多好。”夏冉嘟囔着，也不知男人听没听见。 事实证明听见了。 只见他收起鱼竿，扛着两个鼓鼓的大背包。走近几步，“你不早说。” 两个人回程路线一致，再刻意分开显得扭捏。好在年轻人不愁找不到话题，夏冉又是个社牛，最受不了冷场。有人陪伴，回去的时间缩短不少，只是一边爬坡一边谈天过于考验肺活量，好几次她都捂着胸口，大口喘气，“你慢点，我跟不上。” 自来熟的她多少感染了身边的男人。 男人从包里掏出一瓶水，毫不客气，“你体质看起来不行。” 之后再走时，明显放慢了步速。 他的露营点和夏冉的隔得不算太远。夏冉指了指自己房车的方向，“小贝，有空一起玩。谢谢你的照片。” 多半是不会再碰面的，不过是个客套话而已。 他的露营地集中了四五个年轻人，有男有女。其中一个女生艳而不俗，远远就和他招手，小跑上来时自然挽住他的小臂。 他依旧清冷，任人挽着，脸上也没有如女生般欣喜的表情。 大概率是他女朋友。夏冉想，这样的男人，不单身也不稀奇。 回到营地，另外三个姑娘已经准备生火做饭，笑称原始社会家庭妇女应该过的就是这种日子，每天思考需要多少柴火，什么食材，备什么样的饭菜。 唯一不同的是，她们不用等候打猎回家的男人。 几个姑娘笑声爽朗，锅里的方便面冒着香气。 平时瞧不上的辛拉面，到了山里大放异彩，闻的人蠢蠢欲动大流口水。 四个人抱着铁碗，蹲在锅旁等吃面。火焰烤的人热乎乎的，一筷子捞起，等不及下嘴，旁边的姑娘拐一拐夏冉，“诶，那个人好像是来找你的。” 夏冉诧异地回头，刚捞起来的面舍不得放回锅中，干脆一股脑塞嘴里。 擦擦嘴，咽下去，才朝着男人走近，“有事么？” 男人大抵是被她这幅模样逗到，忍俊不禁，“泡面有这么好吃？” “当然，人间美味。” “给你送条鱼，不是钓的，是朋友带的。” 夏冉也不客气，连忙道谢，“要不要一起吃？我们调料带的很多，味道不会太差。” 男人眼神落到一斤左右的鱼身上，又看着不远处饥肠辘辘的姑娘们，最后回到她泛着油光的嘴角，笑笑，“还是给你们留着打牙祭吧。” 回去时少不了姐妹们的质问。 她轻描淡写，“下午爬山遇到的，人家已经有女朋友，安啦。” “啧啧啧，可惜了。” 夏冉不置可否，“来，我们吃鱼”。
第82章 情动·夏冉vs贝斯清 从深山回到久违的市区，不足三日的隐遁，却生出阔别喧嚣已久的错觉。 丹佛的市中心和洛杉矶没法比，一条十六街为主干道，高楼大厦教堂为衬，从头至尾也不过半个多小时的步行距离。会议中心的大蓝熊算是地标之一，几个姑娘们玩笑称，熊这玩意，欣赏蠢萌的雕塑或图片就够了。 中部典型白人为主的城市，鲜有拿得出手的地道中餐。早年间丹佛中国城逐渐消失，而不多的中餐多集中在便宜的越南街附近。相比酸甜重口的美式中餐，夏冉提议不如去尝尝 pho。 早就听说丹佛的越南粉全美闻名，不输越南当地。 稍显荒凉的越南区，道路坑坑洼洼，路两边是破旧的二手车店，废弃轮胎随意堆放，和市中心的整洁高级截然相反。 硕大的 Pho96 招牌立于路边，逼仄的停车场已经几乎要停满。 工作日的早上，生意能好成这样，口味不容置疑。 光线昏暗的店铺，挤挤攘攘的桌椅，进门的酒红吧台上一只招财猫机械地舞动手臂，旁边一根香烟雾缭绕，不算呛鼻。 店员面无表情，开口就是蹩脚的英语。 找一处坐定，旁边座位的食客们无一不盯着眼前的那碗粉。周围热气腾腾，混着九层塔和柠檬汁的清新。 夏冉东张西望，角落处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刚准备起身打个招呼，卫生间出来一个女生，是那日在营地见到的那个，笑脸盈盈，坐他对面。 男人只专注于吃粉和刷手机。对面的女生说到兴头上，时不时还会自然握住他的手腕。男人放下手机，摊开手掌轻轻回捏便挪开，关系不言自明。 没必要去破坏二人的恋爱，自找没趣。 翘盼已久的 Pho 上桌，动筷子之前先拍几张照。 快速调色，和前几日在山里没来得及发出的照片拼在一起，夏冉编辑了一个岁月静好的旅游朋友圈。 配文，“山上一日，地上一年，来口热腾腾的 Pho 回暖。” 没过几分钟，点赞留言纷至沓来，混在其中的有一个陌生的头像，“中间那张图摄影师技术不错，没猜错的话，我们现在吃的是同一家 pho。” 夏冉骤然抬头，弥漫的雾气，藏匿的是男人那双冷峻的眉眼。 抿唇浅笑，打了个招呼。 没有其他后续剧情，甚至大家都没有起身刻意寒暄几句。 不过是旅行途中一个不值一提的小插曲。 再见面是三个月之后。 有个同学在群里显摆，说贝爷工作室的老板最近在洛杉矶逗留，她费劲千辛万苦约拍了毕业照。 以往这样的信息多半会瞬间被埋没在浩瀚的聊天记录之中。 这次是例外。 有几个听说过工作室的一个劲刷表情包赞叹，话里话外都是艳羡。 夏冉没忍住，也跟着问，“怎么会有人叫贝爷？好老气”。 “是 Bayes’ studio，老板姓贝，都说他又冷又酷，Ba-ye，谐音梗。” 姓贝，开摄影工作室的，又冷又酷。 夏冉的朋友圈里好像还真有这么一个人。 自从传完照片之后两个人没再聊过一句。后来夏冉干脆把自己的朋友圈也对他分组屏蔽，小女生的碎碎念没必要全然落入一个陌生人的视线里。 “hello，请问你是 Bayes’ studio 的老板么？”夏冉鼓足勇气。 大半日过去，对方都没有回应。 “不好意思刚看到信息，是我，怎么了？” “可以找你约毕业照么？”夏冉刚酝酿出的睡意瞬间消散。 等了二十分钟，没有回复。 翻个身，手机调到睡眠模式，不回拉倒。 第二日醒来时有三条未读信息，一条是他可空出来的时间安排，一条是确认她有没有收到，最后一条是，“晚安”。 “怎么收费？太贵了我拍不起。”夏冉了解过价位，一千刀出头还能咬咬牙，像同学那种一套七八千刀的，她可没钱造。 “友情价。” “？” “包摄影师中饭和晚饭就行。” 这人的处事风格捉摸不定，夏冉没明面拒绝，写了一张一千刀的支票准备见面时带给他。 饭她照请，钱也没有不给的道理。 洛杉矶的优点是几乎不用担心会下雨。 有阳光滤镜的加持，无论是纵深的哲学廊，白马雕像和附近的喷泉，还是电影学院南欧风格的建筑或夏冉自己所在商学院带着学校 logo 的天桥，都值得摆个姿势，按下快门。 贝斯清领着她在校园里穿梭，熟门熟路。他拍照起来慢条斯理，不急不躁。夏冉每拍完一处就仔细查阅，她对照片一向挑剔，却对他拍的挑不出任何毛病。 “你怎么对我们学校这么熟？” “我也是这毕业的，大你一届。” 贝斯清话不多，有着与他年纪不相符的沉稳。偶尔也会露出少年气的一面，比如那日鱼上钩，和今日抓拍到心满意足的照片。 除去拍照时的必要交谈，刚开始两个人的话题围绕校园，天气，洛杉矶恶心的交通打转。 言谈之间了解到贝斯清是独生子，浙江人，初中毕业就跟母亲来了洛杉矶。 夏冉没好意思问他的父亲，主动介绍自己，“我从小是被我爸还有我哥照顾大的，我爸妈很早就离婚了。” “我爸妈倒没离婚，不过常年跨国，和离婚也差不多。” “你的姓很特别。” “嗯，我外公家在当地小有势力，我爸当年算是入赘。” 私人话题一旦开闸，两个人的关系无形中亲近了几分。 午饭时间，夏冉本想领他去校外吃顿好的，被他回绝。 “食堂就可以。” 他们选择了落地玻璃窗边的座位。窗外是绿油油的草坪，阳光清晰地照出她白皙皮肤上的绒毛，右脸颊被晒出微微红晕；而他眉眼舒展，说话时风度翩翩，配上他常年不变的黑衬衫，存在感不低。 食堂的芝士意面无功无过，饿的人更加没有挑食的权利。夏冉大口吃着面，顾不上说话时就点头回应。 男人突然站起半弓着身子，用纸巾在她嘴角轻轻擦拭一下。随机回到座位坐定，神态自若，好像是再自然不过的举动。 下午的拍摄进度也相当顺利。 黄昏和酒窝，棕榈树和绿长裙，晚霞和飘逸的长发，一幕幕都在贝斯清的相机里化成了景。 糊弄了中午那一餐，晚餐不能再敷衍。 “附近有家韩料，棒骨汤和血肠年糕很好吃，要不要去尝尝？” 贝斯清欣然答应。 比起稍显清冷的午饭，拥挤的小店，吵嚷的客人，连吹好几下依然烫口的热汤和软糯的年糕，热闹的晚饭让两个人也更加熟络。 他们聊到了爱好，最爱的旅游景点，读书时的糗事。 夏冉说话时表情丰富，笑声爽朗；他呢，不自觉被她感染也带着笑意。 桌上的手机一直在震，他每次拿起时不由得皱眉，再倒扣回去。 “不用接？”第四次震动的时候，夏冉问。 “不用，垃圾电话。” 晚上八点的洛杉矶，依旧明亮如白日。 两个人吃饱喝足，并肩踱步朝着学校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她的黄色甲壳虫旁边停着的是一辆宝蓝色软顶 718，落日余晖，明黄和湛蓝的撞色，竟自成一道风景。 只是那辆 718 车尾倚了个女人，夏冉一眼就认出是贝斯清的女朋友。 女人眼圈红红紧握着手机，见到贝斯清一路小跑到他跟前，完全没把夏冉放在眼里。 “为什么不接电话不回短信？”女人哽咽着。 “已经分手了，非要这样闹么？”贝斯清语气里没有任何不悦，只扯了扯敞开的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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