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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冉没有打探人隐私的癖好，“我先走啦，谢谢你。”说完趁他不备，把支票塞进他掌心。 女人拉住夏冉，“你别走，你们俩什么关系？” 贝斯清扯住女人的手臂，对夏冉施以抱歉的眼色，“不好意思，我们回头再联系。” 夏冉忙不迭上车；没想到拍了一天的写真，竟有了当小三的嫌疑。 后视镜里女人似乎在哭，几次三番尝试钻到贝斯清怀里。男人一脸无奈，轻轻推开和她保持一臂的距离。 夏冉前脚刚到家，贝斯清的电话就来了，声音暗哑，“你家地址给我。” 夏冉顿住，没做声。 男人似乎在开车，不容拒绝的语气，“发我微信。” 一刻钟后，他倚着车门，垂着头看不清表情。见夏冉走近，掏出口袋的支票，“说了友情价，这个就不必了。” “但是…我们好像还没有熟到让我可以心安理得白嫖你的摄影技术。” “就当是刚才那场闹剧给你的补偿。”些许不耐烦，说完上了车，挥挥手，一脚油门只留下浓烈的汽车尾气。 再然后贝斯清这个人就在夏冉的世界逐渐占有一席之地。 周末会约她吃饭，爬山；或是问一句要不要跟他出海钓鱼。有时他进山拍摄，失联好几天，下山后会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语气里有着超乎朋友之间的亲昵和关心。 好朋友谈不上，恋人也不算，两个人谁也没急着捅破那层窗户纸。夏冉多少有点动心，只是见识过他对上一任的冷酷，加上之前多多少少从同学口中听过他真假难辨的情史，干脆装傻，也不敢倾注太多真心。 真正让她不得不正视二人关系的契机源于一次吵架。 这一日他约她来家里看摄影设备和他刚拼好的乐高；她提前下课避开晚高峰，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半小时。屋子里很安静，敲了很久才听到有气无力的那声“进”。 客厅里并未散尽的气味让夏冉揪心。 哪怕知道在别州吸食大麻的合法性，身边同学偷偷尝试的也不少，可毕竟在加州是违法的事情，而她从小的受到教育和成长的家庭环境让她对这玩意和一切违法的行为都无比厌恶和抵触。 贝斯清坐在地上半靠着沙发，喉结一滚一滚，眼神迷离。见到她，眼底闪了一丝惊喜，“你来啦？还以为不会这么早。” 夏冉平息怒气，“我走了。” 人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他拉住，“怎么了？”口腔里的味道让夏冉生理性恶心。 “你吸大麻？” “有什么问题？”贝斯清摊开双手，表示不理解。 “没什么问题，是我的问题。”夏冉语气冰冷，继续朝门外走。 贝斯清的大脑现在明显不算清醒，他随手抓起茶几上的漱口水，灌了几口，整张脸逼近她时有让人难以忽视的薄荷清新。 毫无预兆的吻，在口腔肆意侵略的舌尖，仿佛要把夏冉吞噬。 夏冉奋力推开他，“你干什么！”狠狠抹着嘴。 “我不信你对我没感觉。” “现在没有了，我不会和吸大麻的人在一起。违法的，你知道吗？”她的话语落在贝斯清耳里就好比一个小学生一字一顿地在说“我妈说你是坏人，不要我和你玩”一样，幼稚可笑。 他没好气地笑笑，耍无赖般将她困在怀里，“加州违法，科州可不违法。再说了，加州迟早要合法化。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更不认为这和我们俩的关系有任何联系？” 他身上清幽的男香味混着年轻男人的醇厚气息，再加上未被薄荷完全掩盖的丁点苦涩大麻味；让夏冉又喜欢又厌恶，很割裂，她受不了。 “一直没和你还有我哥说，是我自己还过不了这一关。” 夏冉的声音悠悠的，和车内空调的冷气浑然一体，说不上哪一个让林听更加寒冷。 “但是我真的很喜欢他。” 还没等林听开口，夏冉已经举起手叫停，“这件事我想一个人自己慢慢想明白，你别劝，真把我当姐妹的话，别跟我哥说。他要是知道，会疯。” 林听当然知道夏冉想明白的最终结果是什么。 如果感情真的可以靠旁人三两句相劝就出现转圜，她也不必费尽心机跑来洛杉矶。
第83章 试探·爱情的天平 等林听的时差完全调整好，已经是一周以后的事情了。 一个人住近一百三十平的一居室，奢侈的有点心虚。 原本空旷的客厅塞上了一组便宜的布艺沙发，书桌椅和看上去毫无质感且不堪重负的茶几。为了图方便，她甚至在留学生二手群淘来一个旧书柜和一台电视机。 软到伤腰的床垫收进橱柜，自费买个又贵又硬的，再配两套高级床上用品。 任何事情都可以将就，唯独睡觉不可以。 夏冉还没开学，一周三天的实习让她有充裕的时间陪玩陪吃陪逛街。 自从那日她们交心长谈之后，林听没有再主动提及过贝斯清的名字。夏冉有时会抱着手机聊天，或刻意隔开距离打个电话。回来时带着抱歉的笑容，再不自然的找个话题糊弄过去。 林听大概能理解这种感受。 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和从小的价值观背道而驰，外人的看法都是次要的，最让当事人挣扎的莫过于，到底是该断了感情还是断了心里紧绷的那条叫做原则的线。 也是一次逛街闲聊，林听知道贝斯清的生日是 9 月 8 号。 夏冉嘴上说不准备给他过生日，路过男装店时，眼神总忍不住飘进去。 吃午饭时，她罕见地对着食物无动于衷。“林听，我还是决定断了。” 她无比冷静的说出这句话，神情镇定。反倒是林听，心里止不住的扑腾。 “怎么突然想通了？”她压住内心的雀跃。 夏冉拌着石锅里的饭，一勺又一勺辣椒酱加进去，红彤彤的。 “你没来美国的时候，我总觉得自己是飘着的。当一个人远离自己熟悉的环境，脱离原有的社会关系时，很容易做出违背自己道德良心或三观的决定。” “就比如，我有很多同学，国内有男女朋友，但是也不耽误他们在这边纵情笙歌。全然陌生的环境下，犯错成本太低。没有家人的指责，不会有狗血的偶遇。如果不想这边的生活传到国内，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斩断和这边人的一切联系，重头开始。人在这种有退路且无所谓的情境下，心里的道德准线会降低。” “见到你之后，我和自我的联系又深刻了；我会更在乎你的感受，我哥的，我爸的。而以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绝对不会允许我和贝斯清在一起。” 林听听明白了，她能感受到夏冉正奋力地给天平一端加上亲情友情的砝码，却不敢笃定这会是天平最后稳定的位置。 事实证明，当然不是。 再多亲情友情的砝码都敌不过喜欢的人出现在面前低声告白，带着恳求的目光问，“你能不能和我在一起。” 很戏剧，林听帮忙见证了这幅场景。 贝斯清生日那天是个普通的周二。 夏冉早早地候在停车场接林听下班，扬言要来个 girl's night。林听并不意外，对自己重要又避不开的日子，只能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逃避过去。 导航的手机隔几分钟就有电话进来。掐断，再打，几次三番，无奈接起。 “你在哪？” “我跟林听逛街吃饭看电影。” “在哪？” 夏冉咬紧嘴唇，“小东京。” “好，我马上来。” 嘟嘟嘟的声音让安静的车厢多了几分不自在。 “要不我打车回去？”林听不赞成她一直冷处理躲着不见人的办法，很多事情总归是要当面说清楚才算。 “林听，你能陪我么？”夏冉渴求的眼神仿佛在说，“如果你不在，我真的没有拒绝他的勇气。” 不过十来天没见，贝斯清消瘦了不少。 林听借口去文具店逛逛，给二人留出了充分的时间和距离。 店门口的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一个胡子拉渣眼圈发黑，一个瘪着嘴分分钟都能哭出来；像极了苦情戏。 贝斯清试图拉她入怀，夏冉不依，奋力推开。 “我不吸了，戒了，可以么？”他一只手仍拉着她的手臂，不肯放。 夏冉有点难以置信，下意识看向店内的林听。 贝斯清双手将她的脸掰正，凑到她脸颊，“从上次见面到今天，我一次都没吸过。”见夏冉不说话，又将她揽入怀里，唇擦着她耳畔，“我想你。” 之后事态的发展，不言自明。 两个人互诉衷肠之后，夏冉才想起文具店里的林听。 林听从她进店时的神色推测出大概，刚才几次不经意的抬头也把二人紧紧相拥的画面刻在眼里。 她承认自己有点矛盾的心理。 一方面想让事情由既定的脉络暂时延伸下去，好窥探到当年究竟哪一步出了差错。一方面不愿夏冉再和这样的人沾染分毫，本质上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贝斯清的家室背景和为人处世只会让夏冉深陷泥潭。 棒打鸳鸯这种事做起来没有想象中简单。 无凭无据的指责只会沦为对方眼里的栽赃，更别说林听掌握的都是尚未发生的证据。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夏冉看清贝斯清的真面目。 她记得之前沈微明提及过洛杉矶唐人街的事情，线人情报有误，让他误以为和夏冉有关系。如果没有误呢？又或者贝斯清不止吸还卖呢？ 林听借口导师有事找与二人告别，以免当起讨人嫌的电灯泡。 贝斯清的手段她见识过，惹不起。 坐上车，倒车镜里的两个人手牵手。林听登录到之前注册的邮箱，快速编辑一封邮件发了出去。 ==== 沈微明最近遇到一件怪事。 他的私人邮箱收到一封邮件，没有署名，内容没头没尾却让人无法忽视，“李文建有个儿子叫贝斯清，大概率和小谢的死有关。” 发件人邮箱前缀，“Pls.Trust.me”。 像极了钓鱼邮件，唯一不同的是没有任何链接让他“欲知详情继续点击”。 李文建和小谢是只有队里人才知道的信息。 大家知道李文建有个儿子，刚大学毕业，至于叫什么，他从未提起。爱子如命的他经常教导商会里其他有子女的千万别让孩子沾染这些脏活，话里话外都是对儿子的自豪满意。说自己奋斗大半辈子为了就是能让儿子过上衣食无忧自由自在的生活。他在刀口上舔血没问题，确保钱到儿子手上时干净就行。 言下之意，他儿子没有染指生意，或许压根不知情。 可为什么发件人会提他儿子和小谢的死有关系？ 他思索半天，没有回复。 私人邮箱队里无人知晓，短短一句话信息量过大很难不让人怀疑发件人的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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