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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埋头干饭，顾不上谈天，倒也合了林听的心意。说多错多，最好以后这样同桌吃饭的场合也能免则免。 “贝爷！好久不见啊。”一个结实且布满纹身的手臂冷不防锢住贝斯清的脖子。 贝斯清压根没抬眼皮，脸上隐隐不悦，淡淡地说，“先放开，好好说话。” 对方吊儿郎当，站那还不忘抖腿，叼一根牙签，玩味的眼神飘到夏冉和林听身上，“难怪最近约你都不出来，又带妹子出来玩？” 熟稔的语气，痞里痞气的表情，那个“又”字不知是故意为之还是脱口而出。夏冉啪一下，筷子扔桌上，“先生你贵姓？” 对方欣然接受此番挑衅，“我是你身边这位爷的好兄弟。” 贝爷这个称呼，夏冉一直以为是大家依据他的摄影工作室玩笑所起。没成想有朝一日真的会在现实场景听见有人这般唤他，而眼前的人明显不是什么正派家伙；夏冉瞬间饱了。 “别爷不爷的，高中读书时那套玩笑称呼没必要一直记着。”贝斯清冷冷淡淡丢一句，又夹了点菠菜到夏冉碗里，“再吃点，不然待会又喊饿。” 对方收敛几分，俯下身凑到他耳边，“上次的事有眉目了，正想找你。” 贝斯清一个眼风，他立马闭嘴，“识相”地告别，“看我多败兴，打扰你们吃午饭。没什么要紧的事，下次再说。” 最后留了两张名片在桌角，“我就在附近开密室，有兴趣的带同学一起来，打折。” 夏冉头都没抬，待那人走远拿起包就往外走；贝斯清紧跟其上。林听起身时瞥到那张名片，不动声色揣进了包里。 夏冉和贝斯清在停车场拉扯了好一阵子，最后不情不愿被他拉上车。两个人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吵架，谁也不想轻易认输。 夏冉看不惯那个人的油里油气，开口爷，闭口带妹子玩的，江湖味过重，看她的眼神也透着不尊重。贝斯清觉得她过于敏感，无非是一句玩笑话，没必要上纲上线；更没必要因为不相干的外人吵架，简直是吃饱了撑的。 两个人杠到一个点上谁也不给台阶，最后夏冉下了车，钻进林听的车里。 “你怎么没走？”夏冉脸蛋气的红彤彤。 “这不得等你们走了我才放心，万一你需要个后援呢不是。”林听没有说实话，她原本打算等贝斯清夏冉走后，自己去密室看一眼。 “还是姐妹靠谱。” 这次没等林听主动询问，她已经像倒豆子一样将积攒已久的不满一股脑吐出。 “你说刚才那个人就不像正经人，还自称是他好兄弟。他怎么吃个火锅都能遇见兄弟？” “你会计较我哥很多事不告诉你么？” 没等林听回答，她继续自言自语，“我觉得他有很多事瞒着我，他的朋友圈，他的过往，他和这些不三不四人的关系，我一概不知。” “夏冉，你觉得你和贝斯清是一类人么？”林听新手上路，又刚提车，开的很慢，变道时更是谨慎小心。 夏冉怎会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沉默好一阵子，反问道，“不是一类人不能在一起么？你和我哥算是一类人么？” 林听从这个问句里听到更多的是迷茫。 “我说的一类人不是性格，喜好；而是生长的环境背景甚至于接触的圈子。你仔细想想，你们是同类么？” 林听的话不轻不重敲打几下，点到为止。 夏冉没有接着再问下去，聪明如她心里多少有答案。 只是车刚驶向她家楼下驶近，熟悉的身影已经静候在那里。 还没想明白的问题，盘结在心底的不坚定转眼就被情侣间的黏糊腻歪一扫而光。 林听早就听说过一个道理，闺蜜每次闹着要分手，再苦言相劝都是徒劳，最后人家美滋滋和好，只剩下自己的口干舌燥。 亲身体会又是另一番挫败感。 好在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不必太操之过急。
第86章 怀疑·焦头烂额 沈微明来越南这几个月过得有点焦头烂额。 没有方向的奔忙，毫无进展的线索，以及找不出发信人的神秘邮件，生活好像陷进了一个漩涡；他被搅入其中，随波逐流，停不下来。 自从老王入狱之后，李文建行事明显谨慎不少，不敢顶风作案，彻底消停了好些时日。而关于下一单的走私路线，货源，保货团伙等关键信息更是层层保密加码。三个月过去，沈微明几乎没有打探到任何用得上的信息。 明面上李文建是个当之无愧的成功商人：兼任香港某葡萄牙商会的会长，名下的贸易公司遍布全球，名声远扬，甚至还传到了遥远的非洲。 而他所有这些冠冕堂皇的身份无不是为了打通非洲关系网的幌子。 李文建曾在非洲久居多年，犀牛被捕杀最多的地区之一正是非洲的莫桑比克，葡语国家。目前掌握的资料也证明李文建在非洲的贸易公司只是个空壳，平时帮人倒到外汇充当日常流水混人耳目。 经年努力下，他摸清了非洲的社会法则，掌握了丰富的资源网络，更熟知在中国这边的销售渠道。同时也成功创造了一个市场：让更多的当地人看到野生动物制品可以卖钱，从而诱惑他们去盗猎。 待关系网铺就完成之后，他选择“退隐”到中转国越南，悄无声息将自己从供应链的两端摘出去，既能减弱自己的曝光度，更方便躲在背后搅弄风云。 队里此次任务的核心目标是将整条以李文建为首的供应链一网打尽，而不是像以往那样补点小鱼小虾，伤害不了敌方核心分毫，说不定还要自损八百。 这意味着需要一笔大单。 沈微明能做的，只有尽量搜集情报，通过队里在越南埋下的线人网了解最近犀牛角市场的动静；比如近期有没有新鲜的货源，市场所需大不大，买家大多来自哪些国家，来判断李文建大概什么时候会有动作。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和守株待兔无疑。 队长前几日打来电话告知，贝斯清这个人能查到的东西很少，明面上只知道他名下一家摄影工作室叫 Baye's studio，注册地在洛杉矶。年纪不大，刚毕业于南加大。 听到洛杉矶和南加大，沈微明顿了一下，“是李文建儿子么？”沈微明首先想确定这条信息的真实性。 “是。费了好大功夫。李文建在民政局没有任何婚姻注册信息，所以我们怀疑他当年不是在国内领的证。他十余年前在洛杉矶购置一套房产，房产证上另一个人就姓贝。我们又通过这个女人的信息，调查她在国内的社会关系和家庭背景，终于证实了他们的父子关系。” 不稀奇，干这种事的人大部分会先把自己的家人藏匿的很好。一是怕出什么事清查资产全部充公；更怕的是遇到打击报复，被人抓到软肋。 “小谢的死？” 队长叹口气，“查不出来，反反复复问了越南警局这边的负责人，你也知道这帮人的尿性，干活吊儿郎当，当时事故报告也说是对方刹车失灵造成的事故。车又是给公家运货的，他们自然不敢随意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说严重点，影响两国关系不是。” 沈微明陷入沉思，陌生人邮件的内容现在至少有 50%的可信度，另外一部分虽无从考究，但不代表是假信息。如果不是商会内部试探他的阴招，发信人还可能是谁？ 他直觉这人是想请他入局，可究竟是敌是友分不清。 思考的时候，眼神放空，手指上下滑动联系人通讯录。 目光落在周昱白三个字上，想起上次还没来得及找他询问的事情，按下呼叫键。 嘟两声之后被挂断，再拨，又被挂断。沈微明骂骂咧咧拨了第三次，对方明显被烦到，没好气地吼了句，“电信诈骗有完没完？” “看来没被少骗。”沈微明挖苦他。 对方的声音转而从恼怒变成惊喜，“沈…微明？？你这什么破区号啊，像极了骗子，我都准备大骂特骂了。” “越南的。”沈微明言简意赅。 老周秒懂，“你现在说话方便？直说，找我什么事？” 沈微明没时间寒暄，直接进入正题。主要想问问当日在菜市场究竟是什么情景。 电话那头周昱白提纲挈领，描绘的场景和他掌握的基本无差，却没有提及女人的事情。沈微明没忍住，主动打断，“我爸说那天听到一个女人先喊他，你知道是谁吗？” “嗷！不提我都忘了，店里的熟客，正好碰上，还没聊几句，就遇到沈叔叔那档子事。也多亏她先注意到喊了一声，不然我都反应不过来。” “她怎么认识我爸？” “说是前两天吃早饭，墨镜落在桌子上被叔叔正好捡到。” 又是正好。 碰巧的事情未免太多，沈微明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你说店里的熟客，是南城人？” “是啊，她就在我店附近医院上班。” “行，你忙你的。” “兄弟注意安全啊，办完事回南城一起喝酒。” “一定。” 和老周聊完，事情没完全理顺，需要找沈父那边再核对一下。 沈父正在公园和老伙伴们打牌，被儿子电话里锲而不舍的追问打乱思绪，几分烦躁，索性托旁边看牌的代打几分钟，快步走到另一棵树下的长椅坐定。 “我过段时间就搬家，已经在看房子了。那混蛋没个三年五载出不来，你别为我操心了，忙自己事！” “不是，我跟你讨论的是另一件事。” “什么事？”沈父刚才注意点全在牌桌上，谁有空听他念叨。 “事发前两天你吃早饭时捡到一个女人的墨镜。是谁还有印象么？” 要是换成一般的家长，肯定会摇摇头说没印象，然后埋怨儿子几句别添乱就挂断。沈父不一样，他的好记性没有被岁月侵蚀太多。 “我知道啊，那姑娘连着四个早上都在菜市场出现，头两天坐我隔壁桌吃饭；之后我捡到她墨镜，和她聊了几句，第三天开始不来吃早饭了，就在菜市场从头到尾瞎晃悠。” “聊什么了？”既然能引起沈父的注意，说明她的举动过于“刻意”。一个游客，接连几天去平平无奇的同一家菜市场吃早饭乱逛，也是够奇怪的。 “随便聊聊，姑娘有点紧张，说话时表情都不自然。” “是你板着脸吓到人家了吧？”沈微明心想这姑娘也是个可怜虫，和他爸聊天，与被审讯的感觉无差。 “姑娘肯定不是坏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连姓什么这么简单的问题都要撒谎。” “说明你在人家眼里是个怪 Uncle，人家对你心怀戒备。对了，她说她姓什么？” “姓沈。” “…” 沈微明自觉这个电话再继续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也没空和父亲揪着陌生女人的姓反复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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