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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使然，每次和朋友出去吃饭，一向是他来决定吃什么，到了温佳妮这儿, 不经意地也跟以前一样, 真是臭毛病。 他有些恼，像是同那盘菜怄气似的，企图一口气全部解决它。 温佳妮拿着勺子, 轻轻地往他盘子里探过去, 提醒他：“吃慢一些, 没人跟你抢。后面还有什么吗？不用太多，现在已经很晚了，吃太多晚上睡不好的。” 于是后面的汤羹以清淡为主，直接上主食，其他的取消。 老板摇头，“你连女朋友喜欢吃什么都不清楚？男朋友当得太不称职了。” 赵嘉原还在思考“女朋友”这称谓的时候，温雅来了电话，是打给温佳妮的。他站在厨房口，往她那儿看过去。 温佳妮喊了声小姑姑，说着话的时候，顺便抬头看了眼赵嘉原。 餐桌上方的灯是暖色调的，温和的光线，融得坐在灯下的人也是温和的。她坐在那儿，浅浅地笑笑着，赵嘉原错觉着，她那一眼，或许是真真实实地望着他。只是望着他。 然而，他自己又非常地清醒了，那只是平平淡淡的一眼，如一杯干净的白开水，没别的。 赵嘉原主动帮老板端盘子，锅气十足的瑶柱蛋白炒饭摆上桌。 这样的私人食府的好处在这时候明显地呈现出来，安静、怡然。 等她通话结束，赵嘉原找话说，“我妈跟你说了什么？” 温佳妮一边吃饭一边说：“只说让我照顾好自己，又说……”她掀起眼帘，看着赵嘉原，“让我看着你。你又做了什么坏事吗？” 赵嘉原顿了顿，喝了口汤，过了一会，他结束今晚的晚餐，看着温佳妮慢吞吞的吃相，笑着说：“什么叫‘又’？在你眼里，我很坏？” “……也不是啦。”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赵嘉原这样轻松地一笑，她就怂了。 男生笑起来，阳光的时候很阳光，可坏起来的时候也是顶坏的，大概是他过去危险事迹太厉害，她偶尔不得不怂。 “我一直很好奇，你……”赵嘉原想了想，决定直接问，“你怕我？” 今晚最好吃的应该是炒饭了，比起其他的，她更中意香气纯朴的炒饭。 听着赵嘉原的话，她点了下头，又摇了下头，嘴里裹着最后一小口的食物，慢慢嚼咽着。 氛围安静，时间催不得人，赵嘉原富有耐心，等她开口说话。 温佳妮吃饱喝足，踌躇片刻，“你发脾气的样子，太吓人了。”说这话的时候，她有意地不去看赵嘉原的眼睛，手去摸着杯柄。 赵嘉原眉头一挑，很是困惑，“我有发过脾气吗？” “有！”温佳妮情绪忽然高涨了起来，像是要控诉他的种种恶行，“不说初中，单单说高中吧，高一的时候，你有一次和嘉勇在家里打架，嘉勇打不过你，一直都是你在动手，嘉勇都哭着跟你求饶了，你还不撒手……” 嘉勇比赵嘉原大几岁，虽然是个妈宝男，但性格算是温和的，怎么想都想不出他会和赵嘉原起争执的原因。 那会儿，赵嘉原可不像现在这样还有乖的时候，回想起他当时打人的凶狠嘴脸，佳妮心里就发憷，觉得赵嘉原有时候很可怕，哪怕他现在变好了一些，也仍会叫人怕着他的。 因为有这样的畏惧，所以有时候与赵嘉原的相处，她都存有应付的心态。可是，又不能否认，赵嘉原有时候好起来又让人觉得还不错。 害她的应付变得不像应付了。 看到赵嘉原脸色不对劲，温佳妮噤声，撇过脸去看别处，不再说了。 “所以说，是我打架的事情，惹得你怕我？不是因为别的？”赵嘉原还以为是因为日记那些事情。 “……嗯，是吧。”算是吧。至于旁的，她是怕在家人面前跟他有过多牵扯——但这不是对他个人的畏惧。 赵嘉原心里头松了口气，换了角度再想想，心里一下子涌起了雀跃。原来在他高一的时候，佳妮表姐是知道他的存在的，甚至把他的事情记了好久，虽然那时候他很糟糕。 那时候的他不懂得控制自己，谁惹得他不痛快，他当然要去揍对方，正所谓井水不犯河水，不是么。 揍温嘉勇，那只能怪他嘴里不干不净，在“私生子”这敏感的话题上找事儿，没弄死他都算他走运了。 对温佳妮，赵嘉原却低下头，“的确是我脾气不好。” 情绪沉下去，没多久又起来，他抬起头，脸上重新挂起招牌笑容，“按你那么说，我这么坏的话，那我有对你发过脾气吗？” 温佳妮想了想，摇摇头。 除了某些行为恶劣之外，好像是没有对她发过什么坏脾气，严格来说，似乎还是她对赵嘉原发了坏脾气。 她蹙起眉头，想起那一次吵架，她挠了他的脸，又不记得是不是挠破了，事后也没有跟他道过歉，反而还认为那是他活该，若不是他逼的，她又怎会发脾气呢。 赵嘉原收起笑容，认真地，语气是从未所有得轻和：“你不要怕我，我不会对你发脾气。” 温佳妮正托腮思考着自己想的事情，听到他的话，不禁抬头望住他。 这一瞬，她的心情有些微妙，说不上来的微妙。 离开的时候，感应灯还是闪着的。温佳妮踩着细跟凉鞋，下台阶的时候，赵嘉原还是伸出手，像来的时候一样，可这会儿，她说什么都不能再把手放在他手掌里，由得他牵着了—— 后知后觉地，温佳妮想起男女有别，哪怕是姐弟俩也没有这样的，或者说，她心里头滋生着怪怪的感觉，暧昧地翻搅着，以致于她不敢再把手交给他了。 都怪他说话时表情太认真，认真地不像平时的小混蛋。 在她未到京都之前，赵嘉原已经安排好她入住的酒店了。 到酒店下车，赵嘉原将大伯母交代的卡递到她手里，“有事打电话找我，这几天我都在京都。” 温佳妮捏着手里的卡，“你住哪？” 赵嘉原把后备箱内的行李箱拎出来，“亲戚家。” 亲戚家……那应该就是赵家了吧，毕竟京都这儿只有赵家一门亲戚。 赵嘉原送她进酒店，再三叮嘱，有事一定要联系他。温佳妮点点头，从他手里接过箱子拉杆，为今天晚上所有的事情，同他说了声“谢谢”。 至分开时，谁都没有提明日还要不要再见面的事情，于赵嘉原而言，怎样都好，反正两人都在京都，来日方长。 赵嘉原定的房间太大了些，很干净，干净得太空了。从学校到京都，坐一趟飞机，其实已经很累了，温佳妮没有力气去洗漱，先半躺在沙发上，等到舒服一些，拿出手机，发短信告诉母亲，她没有打算回家，而是在京都。 还要谈及有关佳淇的事情，即便是姐姐，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能时时刻刻照管妹妹。佳淇虽然没有成年，但已经算是个小大人了，实在没有必要把她当个犯人一样看着。 现在已经十点多了，短信发出去，至少要到明日才有回复。她忘记了一件事情，如今母亲是和郑书文在一起住着的。 短信发出去没多久，郑书文来电，她犹豫很久，把手机放在沙发前的圆茶几上，抱住双膝靠住沙发背，看着屏幕亮起、熄灭。 要忘记暗恋的感情，不是容易的事情。 因为从来没得到过，就难以忘记、放下。 幸好，她和郑书文的距离很远很远，远到第二天，他不会因为担心她而马上出现在京都，现在的她还不能以平常心见他。 这一点，郑书文或许是懂得的，所以一通电话之后，再无任何动静。 第二天的上午，温佳妮一直在酒店里待着，计划着暑期生活要如何度过时，母亲终于来电，问她打算，她说也许要找一份暑期工。 “找暑期工做什么？做两个月，图个累？”母亲在电话那头笑话她，“工作的事情，将来你避也避不了。现在，你什么也不缺，做暑期工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如趁这个时间去学点什么，或者出去玩，见见外面的世界，将来你毕业，面临工作，想玩的时间可就少了。我听说，你爷爷给你办了一张卡，那钱应该是够花了，你不必担心钱不够用，也不要为温家省钱，该花的还是要花的。” 她想做的事情，被母亲否决掉，说不出话来。于这时候，佳妮意识到，生在温家，物质方面，她从来没缺过，以至于她不必为柴米油盐琐事而发愁。 可是，母亲不知道，将来她若计划决定离开温家，就意味着她必须要为金钱而烦忧。现在提前烦忧，提前准备着，怎会没有意义呢？ “妮妮，你没有跟你叔叔联系吗？”忽然地，母亲这样问。 窗外烈日当头，身在冷空气室内，佳妮也能感觉到外头的夏日炎热。她坐在沙发上，听着母亲的话，仿佛郑书文就在她这里，他的手或许和以前一样，温柔地落在她头上，或是肩膀上，而母亲这一通电话就好像是为了抓住行使龌龊恶事的她—— 这里明明没有任何人，她用力摇头，“没有，我没有联系过。” 不等那边说话，她挂断电话，把手机扔远了，摔在床上，一点声音都没有。 然后，她闭上眼睛，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 …… 十七岁的佳妮，得到了郑书文第一次近距离的触碰。大概是觉得她乖巧可爱，男人捏了捏她尚且还是肉嘟嘟的脸颊。 住满了人的大宅中，没有一位成年人能发现，十七岁的少女，正在发育的身体里，包裹着无知的青春/欲/望。 暗恋的情愫，如野草，疯狂、自由地生长。 但同时的，一把火也烧了过来，将她的暗恋烧得满目疮痍。 她难受地叫起来，转过身去骂那个纵火的人，火光照亮了纵火之人的脸…… 昏沉沉的午睡，小腿突然抽搐了一下，温佳妮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外面刺眼的蓝天，心道原来是梦啊。 真吓人。 吓人的不仅仅是十七岁的她，还有十八岁的赵嘉原。 真神奇啊。 十八岁的赵嘉原跑进她二十岁的梦里，阻止十七岁的她。
第25章 25 梦中的赵嘉原始终是梦中的, 因为没有表情，外加凶蛮的火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十分可怖。 然而, 却是可怖得十分正常的。 因为那样才是温佳妮心里头那“仇人”的面孔。 一个下午的时间, 温佳妮勉强做了些计划, 考虑到计划赶不上变化，所以也不必真的把计划做得太全。 到京都前，谢敏之已经把自己要做的事情定下。一天快节奏的生活忙绿地结束, 天色已经乌乌地暗下来。敏之发来微信，说从下周一开始, 她将要准备朝九晚五的枯燥生活，到时候就是周末找个时间出来，又说如果可以的话，带上那位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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