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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佳妮跟着走进这里，看到已穿上素色T恤短裤的赵嘉原指间有一点星火，走近看清楚了，很意外，从不知道他会抽烟。 实际上他不大会抽烟，只有情绪特别糟糕的时候不过肺地抽一两口。 每次抽那么一两口他就咳嗽，抽不惯却还要抽—— 尤其是现在，他要让自己看起来十分可怜，满腔怨愤得让佳妮来化解。 他怨极了她，却拿她毫无办法，换位思考一下，若他站在她的位置上，他会怎么做呢？不见得可以做到像佳妮这样学业有成、生活平和。 见赵嘉原咳的眼睛红红的，温佳妮不高兴地拿走他手里的烟，丢进干净的烟灰缸中。 “不会抽烟就不要抽。” “都说抽烟才像男人。” 温佳妮听着不禁笑出声，而后板着脸说：“真正的男人才不会用抽烟这种恶习来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男人。” 赵嘉原不作声。 她软下语调，“抽烟有害健康，以后不要抽，好吗？” “你以什么身份管我？”他冷冷地问。 温佳妮一愣，不再说什么，转身要走，后面那人一把拽住她，害得她整个人往后一退，直接坐倒在他身上。 “赵嘉原，我要生气了。” 话虽这么说，可细语软调的哪里像是要生气的样子，真是一点不变，到他这儿威胁从来不像威胁，娇娇嗔嗔的像跟他撒着娇—— 可是，这世上也就只有他会这么觉得了。 赵嘉原紧紧地搂着她的腰，“说啊，你以什么身份管我？表姐？还是……”声音放轻，“爱人？” 温佳妮静住了，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好像不管怎么回答，都不太合适。 然而，赵嘉原在这个问题上富有十足的耐心，他希望她说出个答案来，他不催，安安静静地等着。 温佳妮说：“朋友，是朋友的身份。” 赵嘉原气笑了，又得庆幸她没有说以表姐的身份，否则他得怄死。可是这个答案他非常不满意，忍不住说一些不大好听的话，“差点忘了，你是有男朋友的人，我怎好厚脸皮地跟你说‘爱人’呢？你的爱人不是我，是那个什么姓吴的。” 有男朋友是事实，佳妮说不出话来，垂眸不发一言，一双手攥紧了衣服。 “但是，表姐，如果我不是你的‘爱人’，那你倒是说说我们这样算什么呢？”赵嘉原脸上仍带着笑，却是冷的，望着佳妮的侧脸，心里头一次次怪她，怪她害得自己喜欢她，再也喜欢不了别人。 这个问题，佳妮更答不上来，赵嘉原令她转过脸来，一手托着她后脑勺，一点点靠近她的嘴唇，然后吻住。 可不到片刻的工夫，他离开她的嘴唇，有意地摸摸自己的嘴唇，笑笑地讽刺她，“这样算什么，你告诉我，哪有姐弟会这么接吻的？我不是你的爱人，你却不推开我。” 佳妮睁大了眼睛，赵嘉原的话像是戳中了她心里头的一层本就岌岌可危的道德防线，她忘了，她是有男朋友的人—— 恼羞成怒，鬼使神差地，她抬起手打了他一巴掌，在他发愣的时候起身离开他的怀抱，站到昏暗的地方去，背对着他，手心发烫，也止不住发着抖。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气极了，也许是她又变成了母亲嘴里的那个“不正常”的人，她忽然哽咽起来，心中明白，是自己把自己竖起来的那一层道德线给拉断了—— 对祖琛，她万分愧疚。 祖琛是她的男友，可是，她的爱人却不是他。 赵嘉原微侧着脸，左边脸颊火辣辣的，怒火让他冲动，于是口不择言：“你有男友，而我的行为算不算是撬墙角，第三者？哦，不对，不对，是他，是你，是你允许他成为你的男朋友，是你允许他成为我跟你之间的第三者，我不是第三者，也不是你的男朋友，更不是你的爱人……” 他霍然起身来到她面前，语气冷冷地，“那是不入流的情人么？”
第60章 60 如今“情人”一词表多种意思, 可以说是情侣，可以等同爱人，也可以说是无法予以名分的人。譬如：情妇、情夫、见不得光的情侣, 可统称为“情人”, 而这放在如今的社会上, 是贬义词。 温佳妮听着赵嘉原拿话贬低他自己，心里不适，脸上变色, 摇头后退着，退到写字台边, 手碰到桌上的东西，打翻了那一杯未喝完的咖啡，差一点就要弄湿旁边的笔记本电脑，手忙脚乱地搬走笔记本，胳膊肘却碰到桌上的金属制台灯，啪嗒一声摔倒在地上。 灯灭了。白色写字台一定被咖啡弄脏了。温佳妮双手仍捧着笔记本, 不知道该做什么才是正确的, 手足无措地站着。 目睹突然的混乱，赵嘉原扶额叹气，走过去拿走她手上的笔记本，放到后面的台架上, 抽了好几张纸巾抹掉那一片即便在昏暗中也可见深色的咖啡水渍。 “对不起。”这一声道歉很茫然, 温佳妮觉得也许这时候需要道歉。 赵嘉原没有作声。 隔了一会儿，两人仍不说话，但赵嘉原知道, 她应该哭了, 或许还咬着嘴唇, 倔强地不出声，从前哪是这样子的呢？ 从前她情绪失控时，眼泪说掉就掉，在他面前从不遮掩地哭，现在…… 赵嘉原过去拥住她，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无奈而温柔，“怕了你了。” 似乎只是因为这一番话，或许更是因他语气中的温柔，温佳妮撑不住，泪水从眼眶中滚了下来，怕自己泪腺失控，忙闭上眼睛，把脸埋入他的胸膛。 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埋胸动作，却让赵嘉原心里痛快了，他放松下来，轻轻拍着佳妮的后背，然后手停在她腰上。 “这次我不会跟你道歉的，我说的话可能伤害到你了，但我有哪一句说错了？” 没有，他没有说错，是她的问题，不怪他。 温佳妮吸了吸鼻子，攥了攥他的衣服，冰凉而柔软的触感缓解着她手心的灼热，因为打了他，不光手掌心是火辣辣的，心里也是，火辣辣地发着疼。 她侧过脸来，贴住他的胸膛，手摸上他的脸，小声地说：“可你说话未免太难听了。” “还有更难听的，你要不要听听看？” 赵嘉原偏了下脑袋，吻着了她的手掌，在她要缩回手时，又飞快地捉住，要她继续这样抚摸着他的脸，还不忘发表自己的委屈：“这可是你亲手打的，疼得很呢。” 温佳妮抬起脸来，一双泪眼望住他，“对不起。”这一次是很明确的道歉。 也不知道自己怎会如此失控，事后十分后悔，冲动真是魔鬼。 看着佳妮流过泪的一双眼睛，水汪汪的，蒙着一层清亮的水壳子，在这会儿温和的夜色都市光线中，近在眼前，有种勾人的脆弱感—— 这一点的脆弱感楚楚动人，引着了他发自内心的保护欲。 赵嘉原拉下她的手，带到唇边，覆上他的嘴唇，亲吻着她滚热的掌心，而后，低沉的声音慢慢靠近她的嘴唇，“比起‘对不起’，你过来吻我更管用。” 温佳妮感到很不好意思，本能地往后退，可嘴唇却跟他的嘴唇碰上了，说不清楚到底是谁吻的谁。 不论过程，结果—— 看到赵嘉原开心了，温佳妮心里也开心了一些，于是，她情不自禁，仰起头去亲吻他。 关上卧房唯一一盏大灯，只留下床边一盏落地灯。 两人先后躺到床上，赵嘉原展臂揽着她，回忆起她公寓里的那张小床。 那小床又窄又硬，两个人躺在床上，虽然亲密无间，但太挤了些，连稍稍动一下都很困难，更怕动了一下就吵醒对方。 现在回想起来，赵嘉原忍不住抱怨，又喟叹一声，“也许你回来的正是时候。” 什么时候呢，现在的他虽然只接收了赵家一小部分的事业，但和温家已经渐渐脱离关系，他做事得六叔满意，也就意味着在外面更得外人的满意，顶着赵家的姓氏出人头地，日子一长，谁还记得赵嘉原曾经是流言蜚语中的温家的私生子，只会说他是赵家的孙子。 虽然跟温家越来越远，但可以跟佳妮越来越近—— 只要她不跑。 “我以为我回来你很生气，所以说那些不好听的话。”温佳妮轻轻地摸着他的脸，“以前你再坏也没有这么阴阳怪气的样子，现在是越来越讨厌了。” 赵嘉原勾住她的小腿，“表姐，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坚持这么喊着你么？” 温佳妮不作声，也没有心思去接他的话茬，小腿被他的小腿勾着动弹不得，男人的小腿不像女人的小腿，他是毛毛糙糙的。 “赵嘉原！”温佳妮皱眉低声叫着他。 赵嘉原毫无反应，亲着佳妮的下巴，单手撑在她肩侧，慢慢支起上半身，看着她说：“我不是你的男友，我什么都不是，我怕我不这么喊着你，你跟我一点联系都没了，到时候你想甩掉我简直太容易了。” 温佳妮心中一怔。 “说实话，以前要不是有这么一层联系，你是不是理都不会理我一下？”更别说什么补课了，只怕避之不及。 温佳妮想了想，居然点了下头，“碍于亲戚关系，我才没有跟你计较那么多，否则早就跟家里人说你对我使坏，偏偏你在家中地位比我高，我说什么并不管用，说不定还会被你倒打一耙，把我写的日记公之于众，叫我难堪。” 赵嘉原睁大眼睛，“什么！原来我在你眼里这么恶劣？真是冤枉，我可从没想过要把你那什么暗恋破日记告诉别人。” 温佳妮突然伸手环住他脖颈，她喜欢这样的时刻，喜欢两人可以好好地待在一块儿，不吵架，不用去想别的事情。 只是很可惜，这样的时刻得偷偷摸摸的，不能光明正大。 她小心地亲了下赵嘉原的嘴唇，对上他诧异的神情，莞尔一笑，“是，我特别相信你，相信你不会告诉别人，大概是因为那样，有时候我不那么怕你。” 反而以此骄纵，情绪失控，对他又打又骂，是因为心底深处很相信他，相信赵嘉原不会把她的秘密说出去。 赵嘉原抿了下被亲过的嘴唇，忽然说：“表姐，你真可爱。” 温佳妮困惑，“什么？” 不作任何解释，赵嘉原翻身下床，背对着佳妮，坐在床边调整自己突然翻涌起来的情愫。可是佳妮不知道他发生什么，以为自己说的什么话惹到他，在后面叫他，伸手轻扯着他的衣服。 赵嘉原回头，对上佳妮担心的目光，皱住眉头，沉思片刻，缓缓道：“是你的错，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在正常男人面前要注意一点，否则……” 佳妮的视线从他腰腹以下的位置瞟过，顿时明白，立时松手，拉起被子转过身去，只留一个后脑勺给他。 她听到赵嘉原笑了一声，又羞又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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