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敏之一边嚼一边感受,味蕾得到满足,脾气也就跟着上来了,她说:“从来只有男人哄我的份儿,哪有我哄男人的份儿。” 原来是模特男友得寸进尺,恋爱到一定阶段,过分黏人。 听敏之这么一说,分手似乎没什么,温佳妮放下心来。 晚上七点钟,赵嘉原回来,温佳妮将冷却了的饭菜温了温。 赵嘉原先去洗手,再到餐厅去,途径沙发,看到沙发上大大小小的购物袋,问:“今天出去了?” 温佳妮捏着勺子搅拌碗里的清汤,兴致不高,懒懒地答了声“嗯”。 “跟谢敏之?” “嗯。” 赵嘉原拉开椅子坐下,看着她,“怎么了?” “没事。”温佳妮放下筷子,“没什么胃口,我不吃了,待会你洗碗。” 她到沙发那儿把大大小小的购物袋拆开,一些是敏之送的礼物,一些是买的衣服鞋子,还有一只Montblanc签字笔。 每到暑假时间,炎热的天气总会提醒她记起赵嘉原的生日。 都怪这个生日太好记了,白天她跟敏之明明打算只买漂亮的衣裙,结果逛来逛去还是买了要送给赵嘉原的生日礼物。 对此,当时谢敏之回忆起以前那一次挑礼物的事情,“上一次挑礼物你还很苦恼,这次怎么知道想买什么了?” 捧着精致的笔盒,温佳妮想了想,说:“不知道,就是看到它了,觉得它很适合。” 谢敏之翻了个白眼,“坠入情网,莫过如此。” 温佳妮笑,说没关系,如此就如此。 稍后,谢敏之忽然问:“跟他谈恋爱,是不是很开心?” 见敏之神情严肃,问得很认真,温佳妮也得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然后笑着点点头。 和喜欢的人谈恋爱是很开心的一件事情,两人在一起,即便只是坐在一块儿,什么话也不说,简简单单喝一杯白开水,都觉得很开心。当然了,她跟赵嘉原在一起不会像一杯白开水,赵嘉原是坐不住的人,又很有行动力,他一定会把那本白开水换成新鲜的果汁。 “那么,只要你开心,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谢敏之决定支持好友这段不被长辈们认可的感情。 温佳妮深受感动,想要拥抱敏之,但大街上人来人往,实在不好意思,只笑着说:“敏之,谢谢你。” …… 收住思绪,温佳妮看一眼餐厅那边,赵嘉原还在吃饭。他吃饭很专心,大概是真饿着了。 温佳妮在这边说话,问他:“在公司没吃饭吗?” “嗯,今天一天几乎都在开会。” “你好忙啊。”温佳妮的声音渐渐小下去,她收拾了东西到卧房去。后面赵嘉原说了什么,她没有听到。 今天哪里是开会,是吵架。跟六叔吵,吵不过他,六叔拿公司威胁他,说再不回家一趟,就让他滚蛋。 在佳妮不在的日子里,他是工作狂,情愿一整天待在办公室里也绝不回家——绝不回那个赵家大院。 放弃公司不是不可以,可放弃公司如果是交给赵勖哲,那他不甘心。 争吵间,他怒气冲冲,不小心撞到送来咖啡的助理。不知道是谁在大热天要喝热咖啡,两杯咖啡热乎乎地洒出来,烫到助理的手,也烫到他的手臂。 外面的坏情绪,不能带回这个家里,可多多少少还是带了点回来。 洗过澡,赵嘉原去卧房,看到温佳妮坐在沙发椅上,窝在落地灯温和的光线中,膝头搁着一本书,书本摊开,他看不到书名。 自在这里住下,佳妮就开始往这里填充自己想看的书。 京都这个城市有一点比皖城好,淘书市场非常广,运气好的话,能淘到绝版书籍,虽旧但十分珍贵。 看到赵嘉原,温佳妮合起书放到一旁,把那支包装得很精致的笔盒递给他。“过一段时间是你的生日,应该又是大场面吧。我没有很多钱,趁我先把钱花完之前,先买礼物提前送给你。” 赵嘉原没有说话,他看了看手中的笔盒,再看看她。 看得出来,她不是很高兴,她高兴的时候眼睛是亮亮的,表情生动,不像现在,看起来无精打采,连说话都带着一点小脾气。 “看看喜不喜欢,不喜欢的话,七天之内可以退换。” 赵嘉原没有拆开礼物,而是把佳妮从沙发上拽起,拉着她去书房——平时都不让她进去帮忙打扫的地方。 到了书房,赵嘉原推着佳妮坐下,然后他自己又回到卧房,把佳妮放在卧房落地置物架里的那些书一一搬到书房来。 书房有一处可以放书的地方,书架子很空,中间一层只放了一本书,还是从佳妮那儿拿来的《聂鲁达诗选》。这本书刚从英国拿回来的时候还没那么旧,现在那页脚是很旧很旧了,它被翻阅了很多很多遍,里面的诗他都会背诵了。无论是中文还是英文,他都会背诵了,一字一句,全像他对她的想念。 整理好搬来的书,赵嘉原转过身来,对佳妮说:“以后这里是你的专属书架。” 现在的重点不是“专属书架”,而是这个书架看起来很眼熟。温佳妮看了好几遍,忍不住问:“这是我送给韦正的那个书架吗?”
第72章 *72 赵嘉原本想支吾几句, 自认为做出这样的事十分羞耻,可面对的人是佳妮,他如实回答:“是。” 诚实得理所当然, 好像他根本没做什么错事。他这样的态度让温佳妮有些恼火, 她不明白, “我送给韦正的书架,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已经承认了,那么干脆承认到底。赵嘉原说:“拿钱办事, 关于你的事情,他事无巨细向我报告, 包括你送给他的礼物。” 天知道,当初他别无选择,只能选择韦正这位男士时,多么气愤,又多么担心,怕他是第二个姓郑的。幸好, 韦正不是佳妮喜欢的那一款。 “你说得对, 我这人特别小气,所以我怎么可能会让你送礼物给别的男人。” 还是一个他安排出现的男人,给韦正送礼物?开什么玩笑。 温佳妮没想到会是这种原因,好气又好笑, “你太幼稚了, 韦正只是一位普通朋友,我送他礼物是人情,是礼貌, 根本没什么。” “那时候的我, 对出现在你身边的每一个男人都抱有敌意, 你不能怪我,是你离开我太久了。” 久到赵嘉原没有信心,一闲下来总忍不住想:佳妮她不会喜欢韦正那样的人吧?穷人家孩子早当家,韦正自然就很会做饭,念书也还不错,英文也很好,书呆子一个,佳妮差不多也算个书呆子,彼此之间应该会有很多共同话题,不会刚好就喜欢韦正这样的人吧?…… ……诸如此类的想法几乎每天都在他脑子里横冲直撞,结果呢?出现在她身边的人不是韦正,却是另一个男人。 他摇摇欲坠的信心一下子在爱情中摔了一个很大的跟头。 赵嘉原看着温佳妮,再一次说:“你不能说,是你,谁叫你离开我那么久的。” 一句话就将错误怪到她身上——离开他太久了,温佳妮反驳不动。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心情变得闷闷的,她转过身背对着赵嘉原。 谁也不说话,像赌气似的。 这气赌不了一会儿,赵嘉原主动靠近佳妮,站在她身后头,额头轻轻抵着她的肩背,“别不说话。” “你要我说什么?”温佳妮侧了侧身子,好躲开他的脑袋。 赵嘉原顺势把手伸向前面的书架,拿下那本已经翻得很旧的《聂鲁达诗选》,翻到其中坏了的一页给佳妮看。那会儿工作的时候,因为困极了,不小心扯坏了一页。 他说:“我英文进步很多,不夸张地说,也许比你还好。” 温佳妮想说“我不信”,但嘴唇紧闭,不太想搭理他。 “真的,我念给你听……”赵嘉原吐字清晰,英式发音,渐渐地,声音越来越低,念诗时吐出的气息从她耳廓上扫来扫去,接着,像是他的嘴唇碰到她的耳朵。 她惊地回头瞪住他,恼极了,刚想拿不是骂词的话来骂他,却听到他郑重地道歉:“对不起。” 连道歉的都道得这么别扭,还是借用书页坏了的事情来跟她道歉,真不爽快。 温佳妮肘击了下身后的人,说:“事不过三,以后不许再做这样的事,不然我真的会很生气的。” 赵嘉原点头,捧着书,一连“嗯”了好几声。 温佳妮转过身来,看着他说:“我是说真的,你不要做我讨厌的事情。每个人都有一点隐私空间,你也不想我窥探你全部的隐私吧?” 窥探她的隐私,日记本是这样,韦正一事也是这样。找人跟在她身边,接近她,如果不是及早发现,她跟韦正或许会成为朋友,可也就是因为发现了,她跟韦正不会成为真朋友,是因有冯玫茵在,她跟韦正不至于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 话说到这份上足够了,她不需要赵嘉原再三保证,她知道赵嘉原懂她的意思。 “不去看看我送给你的礼物吗?不喜欢的话可以换——” “不用换!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赵嘉原放下诗选去拆礼物。 黑金笔身,是Montblanc很经典的款式。初在玻璃柜中,温佳妮一眼看中这支笔,起初还不理解一支签字笔价格为何那么离谱,现在见赵嘉原是真的喜欢,那么价格好像不那么离谱了。 赵嘉原捏着笔在指尖转了几下,怕摔了没敢多转着玩,其实还是因为佳妮忽然离他很近,脸颊都快要碰到他的衣服——不,她的头发已经碰到他衣服了。 “摔掉漆我可不负责任。”温佳妮看了他一眼,似嗔非嗔。 安静片刻,赵嘉原把笔放回笔盒,转回身来,拉住欲要走开的佳妮,搂住她的腰,低头吻住她的嘴唇。 情到浓时,一切都来得顺其自然。 赵嘉原轻而低的嗓音落进她耳里:“可以吗?” 没有回答,温佳妮抱住他,脸藏在他胸前,慢慢踮起脚,很腼腆、很轻很轻地亲吻他的脖子。 书房里的灯光雪亮雪亮的,视觉所在都是清晰可见的,放大了羞涩感。温佳妮能感觉到自己的脸很红很热,那种羞涩的感觉正四面八方地烧下去,稍凉的手指头碰到赵嘉原的脸,也是烫的——从她这儿,烧到他那里。 “……嘉原,可以关下灯吗?”佳妮侧着脸,不好意思去看赵嘉原。 “关灯我就看不到你了。”赵嘉原亲吻她的脸颊,近乎讨好。 第一次做,紧张、胆怯、羞涩,和佳妮认知中的有点不同,一切都做得小心翼翼,循环渐进,起初不是很舒服,等尝到个中滋味,夜晚已经很深了。 灯光终于暗下去,桌上的物品零零散散地掉在地上,室内荡起一阵阵的隐秘情声。 到半夜,佳妮才感觉到自己舒舒服服地躺在柔软的床上,而不是书房冷硬的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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