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便不用了,因为她要追求张昱树。 路遥说了一些事,而后话音突然一顿:“还有件事,你知道张昱树的妈妈又离婚了吗?” “不知道。”段之愿问:“怎么又离婚了呢?” “因为那男的打他妈了。” 段之愿心里一颤。 和他分手那天, 她同杜宇康在一个饭桌上吃过饭。 还记得那个男人看起来衣冠楚楚, 头发修建得整齐, 听说还是个企业的二把手。 怎么也无法把‘家暴’这个词跟那样的人联系上。 段之愿追问:“怎么回事?” 路遥也不太清楚这其中缘由,贺铭洋知道些, 简单跟她说了几句。 杜宇康的公司差不多就是个空壳子, 两年多找不到合作商, 没有生意全靠吃老本。 这跟环境没有半点关系, 全是因为杜宇康懒惰、不上进。 张昱树和贺铭洋找到他时, 他正在小饭馆和人吹嘘所谓的‘御妻之道’。 话里话外都是对吴真的鄙夷, 说她离过一次婚还不知道三从四德,不听男人的话就得挨打。 话音才刚刚落下, 身后坚硬的木凳就砸在他脑袋上,叫他为自己的口出狂言付出代价。 整齐的头发被张昱树攥在手里,拖着就给拖出了饭店。 正值深冬,他一拳头下去,就为雪地里染上斑驳的梅花色。 饭店里的人谁也不敢出来,两只手放在门把手上攥得严严实实,十几双眼睛透过玻璃门看热闹。 杜宇康躺在雪地,身子躬的像是煮熟的虾。 最后连喊都喊不出来,痛苦地伏在地上,苟延残喘。 张昱树还没解气,满是戾气的眸子在四周扫了一圈,最终落在街边的小型垃圾桶上。 原型铁桶被他单手拖曳过来,再双手高高举起—— 杜宇康下意识护住脑袋,又被一脚踢中小腹。 痛苦地按住时,铁桶直接摔在他头顶,腐烂的瓜果皮核、扭曲的烟头以及饭店的残羹剩饭统统在他脸上炸裂。 沙哑的嘶吼声让张昱树心情好了些,点燃一颗烟蹲在他面前吸了两口。 轻声问:“你懂什么叫三从四德吗?” 回答他的是痛苦地喘息和哀嚎。 根本不需要他回答,张昱树悠悠道:“你不懂,就要挨打,这不是你说的话吗。” 他脚下的雪没有一寸是白色的,白色已经从张昱树嘴里吐出。 他把烟雾啐到杜宇康脸上,烟头在他眼前晃了晃。 “叫爸爸。” “……” 他勾着嘴角,笑得又痞又野,凑近了些将红色烟头对准他的瞳孔。 都不用动,风就能将烟灰吹落。 杜宇康吓得往旁边躲,脸都要埋进香蕉皮里。 “爸爸爸爸……”他声线颤抖,因为烟头距离他肌肤不过几毫米,他甚至能感受到火的温度。 张昱树笑了声,收回烟头又吸了一口:“叫爷爷。” “爷爷……啊——!!” 下一刻,烟头落在他脏兮兮的唇上。 怕是未来半个月他都不敢再口出狂言。 垃圾桶再次被拾起,这次降落的位置是饭店大门。 震耳欲聋一声闷响,将那些爱看热闹,爱听别人家长里短的人吓得心惊胆战,半天缓不过劲来。 段之愿得知这一切后,只觉得自己就要窒息,坐在公交车边的长椅上许久,这才慢慢托起疲惫的身体离开。 上了车,她的手依然紧紧攥着。 指甲陷入掌心也不觉得疼,因为她的心更疼。 永远记得张富丰离开那天,张昱树给自己打电话时的声音。 落寞、脆弱,似乎一根羽毛就能轻易将他击垮。 后来他满心欢喜带她去见吴真,虽然没表现出来,但段之愿知道,他是爱他爸爸妈妈的。 他将自己伪装成大人的模样,骗过了所有人,也包括段之愿。 竟叫她忘记了,其实张昱树只比她大了一岁而已。 段之愿忽然感觉喘不过气,将头探出窗外,大口地呼吸任由夏风吹乱她的头发。 不多时,公交车的终点站到了。 段之愿下了车,面对车水马龙的火车站,稍微踮起脚就能看见【富丰宾馆】四个大字。 对着商场外面的浅绿色玻璃,段之愿整理了一下刘海。 这才规规矩矩走进宾馆里。 淡蓝色电风扇挂在墙头,艰难摇曳着自己的身体,偶尔也会带来一阵凉爽的风拂在段之愿脸上。 见吧台里面不是吴真,段之愿还怔愣了一下。 本来准备好的问候,此时也哽在喉咙里。 直到女人脸上堆着笑,操着一口燃城本地话,沙哑的嗓音问她:“住宿啊小姑娘?” “嗯。”她点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张昱树的妈妈没在这,但这里她还是得住。 那女人操控着电脑,话语熟练:“电脑间六十一宿,电脑加热水器七十五,wifi全天候供应你要什么就按座机1号键我给你送上去,但服务费多加两元。” “我……” “咱这比旁边那些招待所贵一点,因为咱们这正规还有营业执照,晚上安全没有敲门塞小卡片的,你一个小姑娘干干净净的,我给你找个隔音效果好的,你就住三楼——” “……阿姨。”段之愿总算找到机会打断她的话:“我已经选好房间了。” 女人一怔:“哪个呢?” 段之愿指了下门外:“就是四楼那个小窗户的,站在外面能看见火车站转盘的那个。” “那个啊……”女人上下扫了她几眼,看的段之愿有些尴尬。 “那个屋小,不光没有热水器,连水龙头都坏了。” “没关系。”她执意坚持。 “行吧,这间你给我三十五算了,住上以后要是不合心意再给我补差价吧。” 段之愿交了一周的钱,做好登记后,女人弯腰从最底层抽屉里找到一把钥匙,带着她往上走。 一边走一边说:“就这间房没有房卡,钥匙给你自己保管吧,千万别丢了,备用那把都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好,谢谢你。” 进了房间的确很小,不过好歹有个小窗户。 新换的床单洁白,枕头柔软。 阿姨在换床单时,段之愿就站在窗前,看正对面那个还未营业的烧烤店,弯了弯唇。 白天她就在房间工作,等再一抬眼已经是傍晚了。 楼下有汽车鸣笛声,视线扫过去的每一个角落都比白天辉煌。 恍惚间段之愿有一个错觉,这才是属于那个男人的世界,属于他和她的红尘。 --- 就这样在楼顶默默注视他几天后。 段之愿堂而皇之走进他的店铺,挑了熟悉的菜单,也见到了那个叫小芊的姑娘。 视线仅仅扫了她一眼,张昱树给的新毛毯就到了她腿上。 再顺着他的脚步,在他身后陪他走一遍他走过无数次的路。 吹一遍刚刚拂过他面庞的微风。 段之愿今天精心选了这条水墨色连衣裙,这也是她少数只到大腿的裙子。 跟着张昱树走了一路来到这个破旧的厂子里,脚腕都发酸。 又被他一把抵在房间里,如钢铁一般的手臂按在她的锁骨上。 段之愿就快喘不过气时,张昱树的手突然伸进她的背包。 她低呼一声,下意识去拦,但力气不足男人千分之一。 刚刚说没电的结不了账的手机正在暗夜中散发着盈盈光辉,照亮了男人刚毅的面庞。 他语气低沉,目光似是带着电流:“我看你是真痒了。” 刚刚鼓起的勇气已经在这一刻消耗殆尽。 段之愿张了张嘴:“腿……腿痒……” 张昱树笑了,笑得嘲讽,晃了晃手机:“没电了?” “……” 扯谎又被他给戳穿了。 也是她笨,就最后百分之十的电亮着屏幕没一会儿就能耗光,这样就可以自动关机了。 这种幼稚园小朋友都知道的东西,她愣是没想到。 段之愿咬着嘴唇:“对,对不起……” 第一次追人,还真是做不到面面俱到。 还想说什么,突然感觉腿上一凉,是他的手在慢慢滑动。 寂静的空间里,他给的压力源源不断。 熟悉的气味和体温化作潮.湿的空气,被她吸进肺部,再一丝一缕钻进她的心。 不陌生他的动作,因为什么都已经给他看过了。 久违的酥麻感轻而易举就勾起曾经的回忆,好像他们从未分开过这些年月。 好像上一次随他飘荡在云端就是昨天。 她低低地呼吸,与他的呼吸相互交错融合。 和他对视能看见张昱树眼中涌现出来的饥饿感。 陡然令她想起红色圆月下,仰天长啸的孤狼。 脸很快烧起来,心跳的弧度似是沸腾的开水,段之愿垂下眼,依然能感觉到他炙热的目光,毫不掩饰盯着她看。 直到他猛地凑近,那双唇毫不客气印在她的唇上,这才明白她就是作为猎物,要献祭给孤狼的晚餐。 突然袭击让她还没反应过来,头就随着他的力气向后仰。 以为会撞到墙,却不曾想他早已把手掌垫在她脑后,反手一扣,本就稀疏的空气全部都被挤压出去。 他抓着她精心编好的乖巧麦穗丸子头向下一带,段之愿就被迫仰头,迎合他的亲吻。 男人用的是蛮力,比她高还比她壮,手臂上肌肉毫不夸张地说,和她腿一般粗。 段之愿挣扎了几下,他猛地一抬头。 眼神丝毫不见友善之色,明显是要她给个理由。 她攥着他背心的一角,抿了抿唇:“……疼。” 这不是理由。 张昱树再次低下头。 唇上的力度不减,但能感觉到抓着她丸子头的手松了些。 闭上眼睛也能看见东西,光怪陆离的世界丝毫不受到任何阻碍,在她瞳仁里旋转成泛着绿光的各种奇异形状。 沸腾的细胞早已烧到干涸,窒息的前一秒他才错开脸到她脖颈处寻觅温存。 纤腰被他掐在手掌心,迷茫之际听见他语气微沉,又添性感。 “你自己送上门的。” 似是肉眼可见从远处袭来一场暴雨,让她眼睫颤了颤,春雾似的眸子泛着粼粼波光。 “别后悔。”张昱树说。
第45章 话音刚落的下一秒, 段之愿就想说她没后悔。 本以为会拉持久战的追求计划,仅仅几天就来到了终点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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