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需要踏出一小步, 张昱树就如曾经那样向她迈出一大步。 心里的雀跃不比那年走出高考考场少。 可张昱树没给她机会,让她腾空而起再倏然坠落,就如同那朵小苍兰一般,在他面前娇艳地盛开。 这个房间应该很简陋吧,段之愿觉得。 好像还是个上下铺,因为她偏过头就能看见脚踩的铁梯。 吱吱呀呀的声音甚至比男人的呼吸声还要大。 屡次在朦胧中迷失,都是这接连不断的声音把她唤醒。 简陋与否一点也没所谓,因为这些都是他的。 只要是他的, 那就是好的。 房间的温度升高, 比刚进来时还要高。 等段之愿能逐渐适应黑暗, 她才去扯墙上那条细绳。 不满意她的不投入,张昱树攥住她的手腕向上扣,将她身子重新扳回来,但段之愿已经成功。 电风扇开始运转, 是个不会转头的。 强烈的风直接吹在她脸上, 不到两分钟段之愿就喊冷。 张昱树骂了一句, 抬手扯了一下,风扇关闭, 热到让人迷失的温度骤然回归。 她自然又要喊热。 吸了吸鼻子, 软侬的语气吩咐他:“你……你让它转圈。” “老子这不跟你转圈儿的吗!” “你快点呀。”她娇嗔着推他肩膀。 张昱树不耐烦抬手, 两下之后, 风从她头顶直吹到脚下, 再由脚下重返头顶。 下一秒, 风声和吱呀声一同袭来,似是游轮舞会晚宴里的二重奏。 又似是夜半时分海浪和长鸣灯塔的加密对话, 听着羞赧又神秘。 汗液悄然蒸发,段之愿缓缓阖上双眼,随着他一起奔向云端。 也总算在心里捋清楚一个她永远不会说出口的事。 她的神魂颠倒、贪婪放纵以及冲上云霄,只有在张昱树面前才会抒发的淋漓尽致,奇妙到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 等天与地不再混沌,段之愿懒懒地歪着脑袋。 张昱树问她:“开灯不?” “不要。”她嗓子有些哑,清了一下还是那样,索性就不管了,问他:“这里能洗澡吗?” 安静了一会儿。 张昱树:“能。” 见他犹豫,段之愿问:“很远?” “不远。” 黑暗中也能看见他坐起身,弯腰捡起刚刚揉成一团扔在地上的背心,套上之后拍了拍她的脚背:“走,我带你去。” “我累。”段之愿有气无力。 “那还去不去?” “去。” 去,又说累。 张昱树下了地,直接打开灯。 白色灯管在头顶亮起,段之愿扯过被子就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和墨一样亮黑的一头秀发,铺在属于张昱树的枕头上。 他眸色一暗,地上捡起她的裙子。 放在手心揉了揉,材质柔软又光滑。 但依旧不及她的皮肤细腻。 张昱树连被带人把她抱在怀里,亲自给裙子套上,抱着人家就去了浴室。 这边是他们店里员工的宿舍,里面有个汽车修理厂也是他开的。 夏天天气热,工人们下班就会来浴室洗澡。 后半夜了,大家都在睡觉,里面也没有别人。 张昱树锁了浴室门,带她来到里面。 七八个淋浴头歪歪扭扭,好在有请阿姨每周过来清扫三四次,卫生情况还不错。 段之愿问他:“你平时就住在这里吗?” “嗯。” “你们家的旅店为什么换人了?” 张昱树在洗头,突然一滞,顶着一脑袋泡沫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家旅店?” 突然想起来,凑近淋浴头:“以前钱震告诉过你。” “我住在那。”段之愿说:“四层那个小窗户房间。” “之前我路过那里还看见阿姨了,怎么突然就换人了?”她问。 “那是我二姨。”张昱树说:“帮我妈看两天店。” 说完,瞧了她一眼。 刚进来时,他给找了个塑料凳,她就在上面铺了个手巾,抱着膝盖坐在那里,淋浴头撒向她带着青紫色斑驳印记的脖颈,和白皙的脊背。 她垂眸玩手指头,一动不动。 张昱树问她:“你不洗澡?” 她抬眼,无辜又木讷:“你不是还没洗完吗?” 片刻,张昱树反应过来了。 “等老子给你洗呢?” 她不说话,唇微微抿着,又开始摆弄脚指头。 张昱树让她站起来她也不动,最后还是他无奈开口:“你他妈坐的是老子擦脸的毛巾!” 他也不嫌弃,拧干毛巾上的水擦了把脸就挂在脖子上。 他没有沐浴露和洗发露,一块香皂就能洗遍全身。 睨了一眼段之愿,问她:“行不?” 她点头:“嗯。” 香皂在他手中搓出无限泡沫,张昱树先帮她洗了头,又帮她擦身子。 最后洗脚时他蹲在地上,让她坐凳子上。 段之愿指了指他的毛巾,扭捏着小声说:“不可以随便坐的,脏……” 妈的,所以就必须得坐他毛巾。 张昱树能不同意吗,取下脖子上的毛巾给她铺到凳子上。 把她脚丫捧在掌心,她的脚很白又小。 前几年他俩在一起时还说过,她的脚比他手掌还小一点点。 空气中只剩下莲蓬头滴滴答答落水的声音,段之愿问他:“你怎么不说话呀?” 他手指划过她脚心时,段之愿蜷缩了下脚趾。 张昱树说她:“这不是给你洗脚呢。” “又不是用嘴洗。” 他抬头,瞪着眼睛:“你话怎么那么多?” 下一秒,段之愿的小脚从他掌心移开一只,脚趾点了下他肩头,留下一点白色泡沫,嗔道:“你怎么那么凶的?” 纤细的两条眉微蹙着,眼睛里沾染了浴室的氤氲,蒙上一层雨雾般的滤镜。 鼻尖和嘴唇都是红红的,再加上颈间能证明他们刚刚爱过的痕迹。 这一切都应该是浪漫的、娇羞的。 可偏偏她就是没见张昱树笑一下。 段之愿的脚就搁在他膝盖上,用脚趾挠他大腿。 张昱树抬眸,脸上还有水渍:“欠.干啊?” 说完,还不等段之愿说话,抓着她的脚腕站起身来。 浴室里倒也方便,只需要她把两只手按在凳子上。 依然垫着张昱树的擦脸巾,也不硌手。 带着祥云图案的瓷砖在眼中凌乱舞动,似乎是天上真正的云彩在拂动。 当眼睛里涌上金星,耳中泛起汽笛般的鸣叫时,她好像就真的踩在这片云上,大地都是软的。 段之愿几乎就要没力气,比刚才累的不只是一星半点。 被他抱着再次回了房间,这才真正注意到他平时居住的地方。 房间挺大的,还有单独的洗手间。 可惜到底是个大男人,心思一点也不细腻,窗帘都是坏了一半的。 一扇窗帘勉强能挡住窗户,两边还余留了缝隙,有月色趁虚而入。 床对面还有个桌子,是红木的。 段之愿认出材质跟宾馆前台里有张椅子一样,应该是一套的。 风扇还在不间歇工作,刚洗好澡全身都滑溜溜的,段之愿朝被子里钻,软软地开口:“你明天几点起床?” “中午。”他说。 烧烤店上午不开门,工人们在里面备菜,等中午他再过去忙一阵,然后才开始一天的工作。 段之愿弯了弯嘴角,刚好她觉得累,不想那么早起床。 “那明天我跟你一起走,我电脑还在旅店呢。” 张昱树没出声,未几,段之愿浅浅的呼吸声传出。 日出破晓时,她隐约觉得身边位置动了一下。 可实在太困,没等几分钟又睡着了。 等她再醒过来时,张昱树正在挂窗帘。 他手里拿着锤子和洋钉,回头时额头挂着汗,问她:“吵醒你了?” 段之愿点头,睡眼惺忪穿上衣服。 两条细白的小腿搭在床边,偶尔张昱树拉开窗帘时,她的小腿就在阳光下泛着微白的光。 桌上有一箱矿泉水,其中一瓶拿出来喝了一半放在那里。 段之愿就直接拿起来,打开喝了一口,忽然看见自己的电脑包放在一旁。 旁边还有新的洗漱用品,牌子是她用了好多年的身体乳和洗发露。 “你去帮我拿回来了?”她问:“这些东西也是你买的?” “嗯。” 最后一个挂钩钉完,张昱树身手敏捷从窗台跳下来,另一扇窗帘被他修好了。 段之愿把洗发露拿在手里,问他:“我们要在这里常住吗?” “你不想?”他抬眼。 “可以呀。”段之愿坐下来,将外面封层的塑料拆下来,放到鼻间闻味道:“本来也是为了你才回来的。” 将新买的洗漱工具拿在手里,段之愿来到卫生间。 这里好像也被打扫过,还贴心放了个香薰盒。 应该都是张昱树趁她睡觉时收拾的。 一打开水龙头,浑浊的水喷涌而出,褐红色还带着铁锈。 段之愿跟他说:“这水没法洗脸。” 张昱树立马接了一条长管通向脚下的铁桶:“刚接的,放一会儿水就好。” 说完扫了她一眼,放下手里的工具:“我带你出去洗。” 出门陆续撞到好几个人,应该都这里的员工,见了张昱树都会喊一声“树哥”,张昱树也会跟人打趣,段之愿在这时候才能看见他的笑容。 她也不说话,默默跟在他身后。 洗漱完毕后,刚出来就又遇见一个男人,叫了声树哥以后,突然指着段之愿问:“这是谁啊?” 段之愿抬眼看向张昱树,也在等他的回答。 他很快牵起她的手,指了下:“我媳妇。” “啊,原来是嫂子啊!”男人也跟她点了点头:“嫂子好!” 上一个叫她嫂子的人还是钱震,那时候也只有他没皮没脸地叫。 时隔这么多年又一次听到,段之愿还有点不适应,抿了抿唇面颊发烫:“你好。” 牵起她的手就再没放下,直到回房间。 张昱树重新换了件衣服,跟她说:“你就在这里,等我回来。” “我不跟你去店里吗?” “你不是要工作?”他问。 “嗯,要的。” “店里太忙,半夜人多我顾不上你,你留在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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