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身微微震荡了一下,齐宇吓懵了一两秒,等他反应过来要下车的时候,萧戎征已经坐进了车子里,车门被砰地一声带上。 齐宇吞咽了下:“萧总,回江畔吗?” 萧戎征闭着眼睛靠着座椅上,没吭声。 齐宇只好先启动车子,然后通过车内后视镜观察萧戎征的一举一动。 他注意到,萧戎征将领带扯了一次又一次,好像呼吸很困难的样子。 齐宇还是硬着头皮问了句:“萧总,要去医院做个检查吗?” “不用。”萧戎征的声音像是嗓子因为干渴快要冒烟一般,他缓了下才继续,“去王城。” 萧戎征在王城有房间,里面各式各样的酒都是常备着的。他一进包间,就拎了四五瓶洋酒出来摆在桌子上,连杯子都没要,直接往下灌。 齐宇看得胆战心惊,想劝又没那个胆子,就想着联系岳兰成或者邱宴书他们过来。 结果电话还没拨出去,萧戎征直接猜到了他的心思:“我一个人待着,你可以下班了。” “可是萧总……”话说到一半,萧戎征猛地砸了手里的酒瓶,碎片飞溅的时候,他低吼,“滚!” 齐宇不敢再劝,跟外面的服务生嘱咐了声,本准备直接离开,但想到萧戎征现在的状态,还是不放心,就给容懿打了个电话。 容懿赶到王城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了。 她一进门,看到那几个东倒西歪的空酒瓶,血压直飙。她扶着门等那阵眩晕感过去了,才跟周贤说:“赶紧去把他扶起来!” 周贤和郭思曼这才回过神来,忙走过去想要将沙发上的萧戎征扶起来! 结果郭思曼一碰到他的手,立刻叫了声:“怎么这么多血?!” 周贤:“地上这么多玻璃渣子,戎哥不会是想要自杀吧?!” 他这话差点把容懿和郭思曼双双吓晕,容懿手都在抖:“快打120,快……” 因为容懿和郭思曼的动静太大,加上出事的人是萧戎征,会所里的人也吓得够呛,几乎是人仰马翻地配合着把萧戎征送进了医院。 邱宴书更是直接被萧岸庭给叫到了医院。 邱宴书跟一堆医生仔细检查过后,安抚容懿:“他没自杀迹象,就是手被被碎片给割了几个口子。” 容懿不信:“几个口子怎么会流那么多血?!他一定是这些年心里太苦了,实在受不了了才走这条路的!是我对不起他,是我们当长辈的对不起他!” 见容懿越说越离谱,邱宴书失笑:“真不是自杀,那血多半是他吐出来的。” “……”容懿又要晕。 邱宴书忙说:“老萧不是第一次喝酒喝到胃出血了,只不过前两次没让你们知道。而这一次,比前两次稍微严重一些。” “……”容懿扶着墙。 邱宴书还有其他事要忙,就没再多说,带着医生走了。 容懿摁着胸口缓了又缓,才在郭思曼的搀扶下进了病房。 萧戎征已经醒了,神情看起来跟个没事人一样。 容懿也不敢说重话,忙扯出点笑来问他:“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手上的伤口疼得厉害吗?” 萧戎征没回答,只喊了声妈。 容懿心酸得厉害,正准备说话,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容懿注意到,敲门声响起的那一瞬间,萧戎征表情一僵,随之立刻朝门口看过去。 那一瞬,他眼底的期冀,刺痛了她这当母亲的心。 第385章 何苦 容懿也朝门口看去。 但来的人不是温存,是萧怀墨。 容懿立马转头去看萧戎征,萧戎征已经收回了视线,低垂着眼眸,好像刚才的那个萧戎征根本没存在过。 容懿忍不住擦了下眼泪,忙起身问萧怀墨怎么来了:“你不是连着加了好久的班了?好不容易早点下班,应该在家好好休息!” 萧怀墨看了眼床上的萧戎征,头疼地皱了下眉,而后侧身温声跟容懿说:“你先出去,我有话跟他说。” 萧怀墨一向很在乎这个弟弟,容懿没多想,还压低声音让萧怀墨好好安慰他。 可是等容懿一出去,萧怀墨一拳就挥在了萧戎征脸上! 萧戎征条件反射地怒目而起,但下一秒,他用舌尖抵了下后槽牙,笑:“原来你也有发火的时候。” 萧怀墨盯着他:“你不是要靠自残来博取女人的关注?可你不伤在脸上,对方怎么看得出来?所以我帮帮你。” 萧戎征先是一愣,随即嗤了声:“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为了女人一生卑微。” 话一出口,萧戎征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忙说了声抱歉。 萧怀墨单手解开西服外套,脱掉后他将西服拿在手里拎着看了会儿,突然笑了,不着边际地说了句:“我感觉自己活成了车轮胎,滚完一圈又一圈,路好像没有尽头,也没盼头。” 可是最开始,不是这样的。 最起码那时候,林湘让他感觉到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台机器。 有时候兄弟间也会看不下去,问他为什么抓着林湘不放,明知道她甚至可以为了别的男人去死…… 萧怀墨看向萧戎征:“小征,要活成哥哥这样子吗?” 萧戎征一愣,随即满脸的不自在:萧怀墨很久没叫过他小征了,更很久没自称过哥哥了。 萧怀墨见他这反应,牵唇笑了下。这笑很愉悦,像是发自内心的。 他没再多说,重新套上西服,在萧戎征肩上重重地按了下:“我回去加班了。” 萧戎征低垂着头,等萧怀墨都走到门口了,他才喊了声哥。 萧怀墨顿住,但没回头。 萧戎征问他:“后悔吗?” 萧怀墨想了许久,说:“后悔。有时候也会想像,如果当初放弃,会不会现在会活的更好一点。” 被爱情伤得遍体鳞伤的贵公子,萧怀墨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萧戎征想象了下放弃温存以后的场景,摁着胸口闭上了眼睛。 外面传来了萧岸庭的声音,让萧戎征回神。 隔着一道门,就听见萧岸庭骂骂咧咧:“一个大男人,居然为了个女人自残!他不要脸我还要脸!混账东西!” 容懿似乎在劝他,但没劝住,因为萧岸庭打开门进来的时候还在往上撸袖子,他手上拿了根球杆。 不过一抬眼,看见萧戎征脸上挂了彩。 在他愣神的片刻,萧怀墨说:“我已经教训过他了。” 然后,萧怀墨离开。 萧怀墨很少有情绪起伏,而且世人都知道他有多疼爱这个弟弟。 大家都没想到,萧怀墨会对萧戎征动手,下手还挺狠。 但容懿毕竟是当妈的,看了眼悻悻放下球杆的萧岸庭,很快明白过来:萧怀墨太了解萧岸庭,这是在阻止萧戎征被萧岸庭揍。 没了揍人这一项,父子俩也没什么话好说,萧岸庭夹枪带棒地关心了萧戎征几句,就离开了。 容懿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萧戎征说自己困,直接睡了。容懿带来的养胃的、包括医生要他吃的药,他统统无视了。 容懿退出并房后,左思右想,还是厚着脸皮给温存打了个电话。 温存的手机震动起来的时候,她人其实就在和德医院,她甚至能远远看见容懿的身影。 所以她没接,哪怕容懿打了两次。 温存早就知道消息了,因为王成会所闹出的动静太大,小半个圈子都传遍了,说萧戎征闹自杀紧急送进了医院,所以温存老早就赶过来了。 然后也听到了邱宴书跟容懿之前的对话,知道萧戎征并不是真的自杀,只是喝酒过多。 但他这行为,比自杀更让温存心疼和自责。 所以她徘徊在医院里躲躲藏藏,不敢去看他也不愿意离开。 直到天亮的时候,萧震一行人来了医院。 并且,她跟萧震撞了个正着。 萧震拄着拐杖停下步子,隔着十几步的距离垮着脸盯了她几秒,随后离开。 他什么也没说,只用表情就让温存明白了他对她的嫌恶、依旧。 温存像是被一盆冷水泼醒,这一夜以来的所有悸动和犹豫都淡了下去。 她冷冷地想,她和萧戎征之间,何止有五年前的旧事,还有萧震。她又何苦要为了跟一个男人在一起,而反复地为难自己。 过去的五年,没有爱情没有萧戎征,她不是也好好活着吗。 她转身离开。 萧震径直进了萧戎征的病房,萧戎征连眼睛都没抬,正在一勺一勺地往嘴里喂容懿给他泡的营养粉。 萧震沉着脸坐在沙发上,等着萧戎征把东西用完,才开腔:“你挺能耐,一夜之间,这丽城圈子里,哪个不为你的壮举议论上几句!” 萧戎征懒得解释,更不想和萧震有任何沟通。 萧震虽然早就被这样对待过无数次了,但是每一次仍旧让他窝火! 他来前就想过了,既然这爷孙关系无法修补了,干脆他就为了萧家为了萧氏把事情做到绝处。 所以他说:“老子打拼出来的市场,不养闲人、更不养闹事坏事的人,哪怕你是我亲孙子!萧戎征,没有我萧震,就不会有你萧戎征的今天!你……” 萧戎征打断他:“您想说什么?直接说,我没那么多时间跟您绕圈子。” 萧戎征眼底的嫌恶,刺痛了萧震的眼睛,他猛地站起身来:“你给我滚出国去!等你哪天清醒了,你再给我滚回来!要是不清醒,你就一辈子别再回来!这事我已经安排好了,由不得你!” 话是这么说,可萧戎征不走,他不可能捆他。 所以吼完,萧震死死盯着萧戎征,等他的反应。 第319章 退出 宋斯淮等在医院外面,正摸出一根烟,温存就从医院大门出来了。 有一年多没见过她了,这遥遥的一眼,让宋斯淮不由得屏气凝神。 直到温存状似无意地往这边看了眼,宋斯淮才略显惊慌地收回视线侧过身,手指蜷缩了下,左手中指上的戒指指圈冰凉,他皱了下眉。 他再转身看过去的时候,温存已经走远了。 宋斯淮下意识地追了几步,随后想起什么便停住了脚步,转而朝医院走去。 萧震离开后,宋斯淮才进去。 容懿还没离开,宋斯淮客客气气地笑着跟容懿打了招呼:“伯母,我想跟老萧叙叙旧。” 容懿看他和和气气的,加上她这会儿也想去休息一下,就先出去了。 宋斯淮还将人送到门口才顺手关了门,折返回来的时候他脸上没了笑,一边往萧戎征走一边活动手腕,等到了萧戎征床前,拳头直接就照着萧戎征脸上去了。 萧戎征被打得直接侧栽在床头,头还磕到床边的柜子,发出砰地一声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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