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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偏头看了眼萧戎征。 萧戎征扬眉：“怎么？”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原本今天见完我妈，咱们就该回丽城了。没想到，你又被我耽误了。” “怎么叫耽误？我很享受这样整天和你待在一起的时光。” 温存微愣，但萧戎征本人完全没有有一点说情话的感觉，表情一本正经，她不免轻笑出声。 她又望向窗外：“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是。不过也就比你早一天时间而已。” “所以那天，你才会要求续房一周。”温存一顿，“不过用不了一周了，明天我会回一趟肖家。”这一次，她不会再有任何顾虑。 萧戎征默了默，说了声抱歉。 温存疑惑看他，随即明白过来。 她笑：“你调查我这件事，我从没有怪过你。我也曾几次主动想要跟你坦白，但最后都缺失勇气。其实严格说起来，这是我的错。” “你有向我坦白。”萧戎征怕她尴尬，起身去倒水，背对着她说，“你上次提起那只腕表，就是坦白。难道你以为我没听懂？” 温存神情间闪过一丝无地自容的慌乱。 但转念她释然了，决定趁这个机会把该说还未说的话都说清楚。 她酝酿了几秒，轻声开口：“其实那一次，我原本不是想要偷你的腕表。” 那时候，她实在缺钱。 所以她把自己介绍给会所的老板，希望能通过卖身的方式快速得到一大笔钱。 可是进了会所后，老板告诉她，他朋友的公司想搞垮一个对家的工程师，只要温存睡到那个工程师并且把音频交给他，就可以给她五十万去交住院费，同时还能把她父亲捞出来。 她动心了。 这件事，萧戎征有印象。那次他来海城，原本是要跟一家合作公司谈外骨骼机器人批量生产的事，结果酒里被人下了药。 但眼下，他感兴趣的是另外的事。 他笑着转身，边走向温存边用轻松调侃的语气用：“所以最后你为什么没把音频交给老板？难道是那时候就对我一见钟情？或者说，被我睡服了？” 第173章 你能回答我吗 温存有点无语，朝他丢了一个抱枕。 萧戎征也不躲，任由那抱枕砸在自己身上，等抱枕落地后伸脚一勾，又把抱枕踢回沙发上了。 温存调侃他：“身手不错。” 萧戎征挑眉：“继续。” 经过这个小插曲，温存没刚才那样难堪了。尽管她心里清楚，萧戎征是故意在将氛围变得轻松一些，缓解她的心理压力。 她沉吟几秒：“但是那晚睡了你以后，我开始害怕，也良心不安，所以我去卫生间查了一下你的资料，才知道你是智能医疗领域的顶尖工程师，造福了很多残障人士，所以我彻底后悔了。” “但是你又实在缺钱，所以拿走了我的腕表。”萧戎征一顿，将水杯递给她，“但是我猜测，最后你也没卖那只表。” 温存点头：“对，我没卖。那只表拿回家后，我又后悔了，所以我把她藏在了我的卧室。但是钱的事情没有解决，医院打电话催我，说不交钱就没办法给我妈用那救命的进口药，所以我偷了我奶奶珍藏的一套珠宝……” 讲到这里，温存回想起那个在温如慧自杀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去世的老太太，对她当时的见死不救仍旧是恨的。 不同于萧戎征那只表，温存卖掉了那套珠宝，给温如慧交了住院前。 “可是，我奶奶很快就发现我卖了她的珠宝。碰巧的是，会所的老板因为我的食言，也很快找到我家里来，他说我在会所卖身、勾搭有妇之夫，还偷了很多会所客人的珍贵随身物品。” 再然后，本就风雪交加的家，因为温存这个“小偷”和不知廉耻的卖身，彻底垮塌了。连肖寅二儿子和儿媳的工作也被影响了。 “那一晚，面对来自奶奶和二叔一家的压力，爷爷让我跪在客厅认错。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没错，反问他们只知道替爸爸想办法，却不知道去医院看看她妈，坚决不认错。” “我爷爷为了安慰我，连夜去医院看我妈。然后那天夜里雨大，爷爷没能赶回来，我就被奶奶和二叔一家压着、在客厅里跪了整整一晚。第二天，爷爷回来的时候，我是卖身和偷东西的消息也传开了，连在医院的我妈都知道了，穿着病号服赶回了家。” “看到我妈的那一刻，我觉得很委屈也很心疼，可我妈什么都没说，给了我一巴掌。我妈从未打过我，我当时觉得孤立无援，沉默着把她送回医院后，就没再跟她说过话。” 再后来，温如慧自己回到家，就自杀了。 温存本就觉得自责，加上他们发现了她温如慧的日记，所以全世界包括她自己，都认为她是害死温如慧的罪人。 萧戎征听完这沉重的过往，一时没说话。 温存长吐了口气，自我调侃：“不知道我妈现在是不是还在怪我。毕竟她那样美好的一个人，临终之前，丈夫在派出所出不来，女儿身上又是卖身又是小偷的名声。” 像温如慧这样极度注重精神世界的人，在当时一定非常非常痛苦吧。 想到这儿，温存又有点庆幸，她说：“也许我该庆幸，我妈到临终也不知道肖俊中出轨了，还有了两个那么大的私生子。” 闻言，萧戎征掀眸看了她一眼，但最终，他还是不忍说出自己的疑虑，所以没开口。 但一两秒过后，温存缓缓坐直身体，眼神也冷凝下来。 “你也想到了。” “是……”温存一顿，觉得体内的血液在那瞬间沸腾叫嚣起来，她忍不住站起身，在原地疾走了几步，最后说，“不行，我现在就要回肖家。” “我陪你。” 说完，两人立刻就出了门。 到达肖家的时候，肖家大门紧闭，温存摁了铃，还是肖俊伶来开的门。 一见是温存，肖俊伶立刻就要把门关上。 萧戎征抬手扣住门扉，轻而易举地就将抵着门的肖俊伶逼退。 他侧身让温存进去，温存径直去了找了肖寅。 肖寅在书房，一见温存进来，忙整顿精神站起身：“绵绵，你回来了！快坐快坐！小秦，给泡一杯花茶进来！” 温存默默在沙发上坐下，肖寅照例是先关心她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吃饭，天气冷要多穿一点之类的。 温存一直没吭声。 肖寅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了，最后他在温存对面坐下来，沉吟良久，还是开了口：“绵绵，我听说萧二公子在你爸爸的项目上动了点手脚，现在你爸爸要是……” “您从一开始就知道，是不是？” 肖寅被打断，微愣了愣，随即一张老脸迅速涨红。 他拄着拐杖站起身走远了一点才说：“是，我十几年前就知道了。这事是我们肖家对不起小慧，我……” “对不起有什么用。”温存对肖家的最后一点温情也坍塌了，她笑出声，“您当初为什么不做点什么呢？肖俊中不是最孝顺了吗？如果在一开始，你没有选择纵容，你选择当一个公正的长辈而不是护短，事情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至少，你应该跟她坦白，而不是让她当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可怜虫！” 面对温存的指责，肖寅哑口无言。 温存偏头抹掉眼泪，又冷笑道：“让我猜一猜，为什么你不敢说。因为你们肖家一整个家族都依附温如慧一个女人而活！你们用着她温家千金的人脉，住着她温如慧的房子，你们怕她选择离婚，所以你们不敢赌！” 肖寅浑身都颤抖起来，他往后踉跄几步，最后跌坐在椅子里，捂着心口一副快要喘不上气来的模样。 温存看着他这样子，却再也心疼不起来了。 她一步步地走向肖寅，俯视着这位她在今天以前还很敬重的老人，又恨又觉得悲凉。 她最后喊了他一声爷爷，问：“所以我妈自杀的原因，真的完全是因为我吗？还是说，她在自杀之前，知道了……知道了陈玉和肖俊伶他们的存在呢？她的那一页日记，为什么刚好在她口袋里呢？您能回答我吗？” 第174章 真相 可肖寅亦满脸痛苦，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说话啊，您为什么不说话？”温存几乎目眦欲裂，可她强行稳着声线，继续问，“我妈她……她并不是因为我才……自杀的，是不是？” 闻言，肖寅瞳孔骤然紧缩，他干脆紧紧闭上眼睛。 温存有一瞬的窒息。 好像头顶悬着一把刀，随时都要砍落下来。而肖寅的答案，是她逃生的唯一出路。 她扑通一声跪在肖寅面前：“爷爷，您不知道，我这四年过的什么日子，您不知道有多少次，我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就有一种不配活着、想要去死的冲动！”如果不是肖屹，那一次，她已经因为服用过量安眠药追随温如慧去了！ “爷爷，看在祖孙一场的份儿上，您说句话好吗？” “我求求您，您回答我！您回答我啊！” 萧戎征站在门外，实在听不下去了。 他闯入房间，看见温存跪在地上，顿觉太阳穴刺痛，但他强忍着没有过去扶起温存，而是看着肖寅。 “肖老爷子，温存的母亲已经是一个悲剧了，难道您还要执迷不悟、把温存也逼到同样的境地吗？” 肖寅身子一颤，缓缓睁开眼睛。 入目，便是温存哭得通红的一双眼。 肖寅眼角滑下一滴泪，他伸出手，想要去碰一碰自己这苦命的孙女，但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他缓缓笑了下：“爷爷还记得，你爸爸陈玉领证后不久的那个深夜，你跟你爸爆发了前所有的争吵，然后你说你要走，再也不会回来……” 顿了顿，他像是陷入长久的回忆里，然后他起身走到窗前，看着院子里的某个地方，又缓缓地继续：“当时我就站在那个地方看着你的背影，喊你的名字。你回头看我的时候，我差点就把所有的真相告诉你了。” “但也只是差点。绵绵啊，你说得对，咱们肖家人是靠着小慧才跨越了几个阶层。这人啊，一旦过惯了好日子，就再也没勇气去过苦日子了。” 肖寅转身，看着温存紧攥到发抖的双拳，终究不忍，还是移开视线才继续：“所以这四年来，我们不敢找你。后来听说肖屹在陪着你，爷爷还自我安慰过，好歹他也算替他妈、替我们肖家在赎罪，爷爷这心里才算好受……” “您刚才说，肖屹在替他妈赎罪？”萧戎征突然打断肖寅。 温存也猛地抬头看向肖寅。 肖寅猛地握住拐杖，随后又赶紧松开，欲盖弥彰地笑笑：“陈玉插足俊中和小慧的婚姻，肖屹作为她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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