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萧戎征盯着肖寅握着拐杖的手,“可是据我所知,在温女士独自从医院返回家中之前,您曾独自去医院见过她。所以,有没有可能,是您见她时,跟她说过什么,导致她一时情绪崩溃想不开,才寻了短见?” “萧二公子,这种事情可不好胡说的!我肖寅虽然窝囊,但是我对小慧从来都只有愧疚和感激!她要寻了短见,对我肖家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他话音一落,萧戎征立刻反问:“所以,如果她自寻短见,对谁有好处?” 肖寅张了张嘴,差点就接了萧戎征的话,他偏过头,干脆不再说话了。 萧戎征看了眼温存,而后转过身,慢条斯理地说:“是陈玉。” 肖寅猛地抬头盯向萧戎征的背影,握着拐杖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他忙用另外只手将其压住。 他只注意到萧戎征背对着他,没看到温存正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温存将他所有的表情和反应尽收眼底,心底瞬间寒凉一片。 “真的是陈玉。” 这四年来,温存从不敢仔细去回忆温如慧自杀这件事,可现在再回想,才发现温如慧自杀的时间实在是太蹊跷了。 那时候,她应当已经知道,如果没有意外,肖俊中应该很快就能回家了。 可是就在肖俊中回家的前一天,她选择了在她和肖俊中的卧室离开这个世界……她是想让肖俊中畏惧?还是说,她不想以后还有人敢住进那间卧室、甚至这栋别墅? 而陈玉跟肖俊中领证后,选择了将最远的书房改造成了卧房…… 想通这一点,温存痛彻心扉,她紧紧地攥着自己胸前的衣服,看着肖寅,看着这栋别墅,只恨不能将其炸个粉碎! 她忍不住痛哭着问肖寅:“你们怎么能……怎么敢?!午夜梦回,你们不害怕听到她的哭声吗?!为了所谓的好日子,你们连人也不做了吗?!” 肖寅见再也掩盖不住,也跟着老泪纵横!他也悔,悔不当初!他也恨,恨自己龟缩窝囊! 可错就是错了。 只是愧对这孙女。 可他也知道,这孙女怕是不会再原谅他了。 他仿佛一瞬之间变得老态龙钟了,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往门口走。 走到一半他又停下来,转身看着温存:“爷爷老了,没几年好活了。等我钻土的时候,再去跟你妈妈道歉赔罪吧。至于……至于陈玉,你们看着办。只是俊伶和肖屹,毕竟还是孩子。绵绵,爷爷知道你是个明事理的孩子,不会对肖屹怎么样。但俊伶……” 他沉默良久,最后摆摆手:“罢了罢了,爷爷也没脸求你什么了。这都是他们自己种下的孽因,自食恶果也是应当。” 说完,肖寅最后看了温存一眼,露出个慈爱又苦涩的笑,长长叹了口气后,步履蹒跚地走了。 书房里没开灯,有些昏暗,外面的光照过来拢住他,很快,他就像在那光线里消失了般。 温存不自觉地站起来,可那声爷爷最终也没喊出口。 她偏过头垂下眼,眼泪滑落而下时,垂在身侧的手被萧戎征握进掌心。 她不想让他担心,扬唇笑了下。 萧戎征听着外面隐约的哭喊声,问温存:“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温存沉默了几秒,摇摇头,她挣脱掉他的手,一步一步地朝外面走去。 客厅里,他们全都在,围在肖寅身边。 这一次,陈玉看见温存,再没有之前的理直气壮和惺惺作态,她忍不住朝肖俊中身后缩了缩。 第175章 冷静 肖俊中也不敢看温存了。 只有肖俊伶,大概什么也不知道,还瞪着一双眼睛盯着温存,依旧是一副恨不能把温存拆了吞了的神情。 温存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每一个人,最后落在陈玉脸上:“说说看,你当时跟我妈说了什么?” 陈玉不上当:“我根本没见过你妈,我能说什么?” “是吗?”温存慢慢走向她,“是因为肖俊中一直不想承认你们的存在,所以你才趁那个时候偷偷摸摸去见我妈,是吗?” 被猜中原因,陈玉依旧否认:“我没见过你妈,别诬陷我。” 温存看向萧戎征。 萧戎征接收到她的视线,点头:“肖屹和邱野不就是这方面的顶尖人才吗?就算损坏,他们也能轻易修复。况且,医院的监控也不止一台。总之,找证据的方式方法很多。” 陈玉的之间开始发抖:她原生家庭甚至算不上小康,当年她也只是被肖俊中藏起来的外室,所以她根本没有能力去做任何善后工作。 特别是没过多久,温存就离家出走,她以为就此高枕无忧了,更没去掩盖什么。 如果,如果医院的监控真的还在,那她当年拿着亲子鉴定去见温如慧的事岂不是…… 一想到这儿,她惊出一身冷汗。 她不是很懂法律,她这种间接害死人的行为,会坐牢吗? 她内心翻江倒海,自己以为面上不动声色,可先不论洞察人心若洞若观火的萧戎征,就是肖俊伶,都看出了她的不对劲,悄悄地拉了下她的衣角。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陈玉,被吓了一跳。 她反应这么大,引得肖俊中抬手扶了下额。 陈玉立刻知道自己露馅了,忙端起凶恶的表情:“我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我不怕你查!温存,你别以为你找了个靠山,就可以把你自己做过的孽栽赃到我身上!” 温存等她说完,才淡淡开口:“我知道,不到最后一刻,你不会承认的。这样吧,咱们报警,让法律来决断好了。执法人员应该有更多的办法去找证据。” 说着,温存摸出手机,开始拨号。 陈玉浑身发抖:她这一辈子,连大学都没上过,当酒店服务员的时候好不容易攀上肖俊中,之后又隐忍了十几年才终于做上肖太太,不是为她自己,而是为了她两个孩子! 如果她这个当妈的坐了牢,那肖屹和肖俊伶还有前途吗?! 所以在电话接通的前一秒,陈玉猛地朝温存扑过去! “不准报警!你不准报警!我没有做过!我真没有害死她!中哥!你快拦住她!不能让她报警!” 在陈玉冲过来的前一刻,萧戎征就已经护在了温存身前。 可温存格开他,迎面对上陈玉。 在陈玉来抢她手机的前一秒,温存抬手,先给了陈玉一巴掌。 掌心传来针扎一样的疼痛感时,只懵了一两秒的陈玉猛地瞪大眼睛,又冲了上来! 温存高出陈玉半个头,轻而易举地攥住陈玉举起来要挠她的手,另一只手握着手机,她就直接用手机砸在了陈玉头上! 在做这些的时候,温存面无表情,但动作狠戾利落,看起来格外骇人! 陈玉惨叫一声过后,肖俊伶最先反应过来,紧接着肖俊中也反应过来,两人一前一后就想要冲上来,可萧戎征早有准备,他不知从哪儿拎过一根高尔夫球棍,单手抡着那球棍往近前的茶几狠狠一砸,那桌上的玻璃飞溅,吓得肖俊伶尖叫一声,跟肖俊中同时止步,胆战心惊地看着萧戎征。 萧戎征却像没事人一样扯扯唇,笑:“谁还想过来?我奉陪。” 说完,他又单手掂了掂那根球棍,仿佛在找手感一般。并且同时,他还状似无意地看了肖俊伶一眼。 肖俊伶立刻往肖俊中身后缩了缩。 肖俊中抬起一只手往下压:“萧二公子,说到底,这是我肖家的家事,你……” “我没插手您的家事,我再重申一遍,我现在就只是一名尽职尽责的保镖。” “你……”肖俊中对于萧戎征的无赖瞠目结舌,可又无可奈何,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门厅的肖寅。 可肖寅佝偻着背、背对着他们站在那里,好像在透支最后的生命力一般,他不想管了。 见大家都“没意见了”,萧戎征转身给了温存一个眼神。 温存就又看向陈玉。 陈玉被萧戎征给震住了,再没了刚才的气势,瑟缩着往后退了两步。她想去肖俊中那边,可她被温存和萧戎征前后夹击,根本寸步难行。 温存缓缓逼近她。 陈玉连嘴唇都开始发抖,只会无意义地重复“我没有,我没有……” 她说一句“我没有”,温存就扇她一巴掌! 也不知道挨了多少巴掌,陈玉的情绪终于崩溃,她猛地掀翻旁边的落地花瓶:“关我什么事?!是她自己太脆弱去寻死的!当年背叛她的,又不是我,是你的亲爸爸!是你们肖家!现在凭什么把所有的过错都算到我头上!?凭什么?” 说着,她想起当年和温如慧在病房里和温如慧见面时,温如慧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就越加生气! 她盯向温存,冷笑道:“我当时把亲子鉴定给她看,只是想让她跟你爸离婚!你不应该感谢我吗?当年所有人都瞒着她,只有我,只有我把真相告诉她了!” 温存再次出现嗡鸣的感觉,精神上有一瞬的松快感,但转瞬却压上了一个更重的包袱。 一想到温如慧临死前所经历的绝望和痛心,她就更恨自己这四年来的逃避! 因为她的逃避,所以这一家的罪魁祸首,还住在温如慧的房子里心安理得的生活着! 尤其是陈玉和肖俊中! 温存看向肖俊中,那一刻再也忍不住,抢过萧戎征手上的高尔夫球棍就朝肖俊中冲过去! 可最后一刻,萧戎征拦住了她,朝她摇了摇头。 一个父亲哪怕再禽兽,做女儿的也不能对其动手。 他抱住她:“咱们有的是其他办法。温存,你冷静下来。” 第175章 我没有家了 温存闭上眼睛,强行将所有的情绪慢慢压下,颤动的身体也慢慢平复下来。 再睁开眼睛时,她没再看他们任何一个人。 她垂眼看着沙发:“搬出去吧。我就在这里,看着你们搬出去。” 但是肖家的人,没有人动。 温存缓缓抬眼,萧戎征按住她手臂,挡在她身前看着肖俊中:“或者,需要我请人过来帮你们?” “不必了。”许久没有出声的肖寅转身,勉强朝萧戎征笑笑,“该收拾的东西,这两天我们都已经收拾好了。用不了两个小时,咱们这就走。” 一顿,他看向肖俊中。 肖俊中的喉结滚了又滚,又盯了眼陈玉,最后一扭头:“搬!” 得到他这一句,温存提步就朝门外匆匆走去。 在经过肖寅身边的时候,肖寅伸出手,似乎想拉她一下,但最终又自己缩了回去,垂下了头。 那一瞬,温存内心又恨又酸涩,她加快脚步出了别墅大门,最后在一盏路灯下站定。 萧戎征默默在她身后站了一会儿,最后走上去,将她拥进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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