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有些不太自然,僵着下颔线,说:“我们已经确定了,循环里的事情会延续下来,不是吗?” “然后呢?” “总之,别跟他玩儿了。” “你不能限制我的交友自由。” “我没这个意思,反正他就是不行。” 林织简直快要被他这幅样子气笑了,反唇道:“你不会还把他当成你的假想情敌吧?以为让我现在少和他接触,等到我们出了循环之后,他就不会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了?” “……” 他没说话,但林织知道,她猜对了。 一时间,她的心中百感交集,一边为他的吃醋而开心,一边又拿不准他的这些话究竟是出自真心,还是只是为了能脱离循环。 “你大可不必有这些顾虑,我们本来就要离婚了。虽然现在看来,循环里的事情有部分会延续,但你不会真的觉得能改变些什么吧?” “不然呢,循环的意义是什么?”看得出来,他在极力克制情绪,并保持头脑清醒。 “或许,只是为了让你重回一下学生时代?” 他似乎是气急了,双手支着床面坐起来,用力粗喘着气,眉头紧皱地看着她,眼睛里的情绪复杂。 林织的双手藏在被子里,指甲掐进掌心里,刚才的那些话是她故意的。她就是想刺激一下他,看看他心里究竟怎么想。 他却一声不吭,猛地吻住了她的唇,发了狠一般地吻着。在床事上,只要他用了十成的力气,他就完全主控,林织全然不是他的对手,就如此刻一样。 直到鼻腔传来了血腥味,陈韩山才放开她。他用指腹抹去她唇上渗出的血丝,眼眸幽深,哑着声音说:“林织,你好得很!” 他又问:“你真的觉得,循环只是一场无聊的游戏?” 林织的心跳得厉害,她觉得此刻他们需要换一个环境,重新思考他们之间的问题。 便闭上眼睛,回答:“是。”
第41章 不想离了 在这场不知何时是尽头的循环里,她和陈韩山好像进入了一个怪圈。 他们自知目前所处的尴尬局面,也的确在找办法脱离循环,可好像又贪恋循环里的每一次心意相通。 而这种心意相通,仅限于在床上的时候。 清醒时刻的他们,又变得畏手畏脚起来。嘴上说着无所谓循环会改变什么,可比谁都希望能改变点什么。 若说她和陈韩山没有默契,可偏偏在这种时候,是默契第一名。 成年人,惯会掩饰自己的心口不一。 林织不是不难过的。但她心里的疙瘩没有消,所以不愿做第一个说好话的人。 现实给过她重重的一击,重到她实在无法面对,如果再主动一次却依旧得不到想要的回应的结局。 于是,选择离婚。 或许离婚对于他们来说,并非是坏事。 但后来莫名其妙地进了循环,就连陈韩山,也开始变得不像原来的他。 她长了脑子,会思考会分析,就像以前做数学题,花了很多时间,尝试了很多解法,终于觉得自己写出答案的时候,却又不敢翻到练习册的最后。 总担心,那一题的参考答案写的是“略”。 她知道自己这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而安全感的缺失,来自于现实里这段失败的婚姻。 她像是个在黑暗里待久了的人,即将要见到光明的时候,感到的不是兴奋,而是害怕。 因为她并不确定眼前的光明是她自己的臆想,还是真实的。 所以她必须等,等他主动。 * 桌子上的茉莉花茶还冒着热气,茶包被细绳牵着,浮在水面上。林织突然很是悲观地自我代入,明知道不会溺亡,却还是不愿下沉。 林织搓了搓手,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正坐在对面的陈韩山。即便没有抬头,也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如炬。 “聊一聊?”他的声音传过来,听不清情绪。 林织心中微微叹气,抬起了头,看向他,只是与他目光相对的那一刻,她的心还是免不了的颤抖。 “你想聊什么?” “就聊,你为什么不喜欢下雨天。” 他眼中的探究之意分明,并不像是随便挑起的话题。 林织端起纸杯,喝了一口茉莉花茶,温热的口感缓和了她的紧张,但她并未回答,而是起身走到了落地窗边。 窗外的雨越发大了,像个看不到具形的怪兽,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玻璃上映出她的影子,以及身后走来的陈韩山。他们的身影被雨线切割成好多条细长的碎片,仿佛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人形。 林织轻舒一口气,说:“雨天有什么好?湿哒哒的,淋了雨还会感冒。” “那你以前不是还……” “以前是以前。”她有些急切地打断他,“你会怀念以前吗?” “当然会。” 他的回答自然又迅速,目光坚定,倒是让林织有些受不住,略显无措地移开目光,不再看他。 陈韩山朝她走近一步,语气郑重:“还有,我并不觉得循环只是一场无聊的游戏。我们一起进入循环,重新经历一次遗憾的过往,一定是有意义的。” “什么意义?” 他稍作停顿,不答反问道:“你呢,你有想过循环的意义是什么吗?我总觉得,你好像有事情瞒着我。” “没有。” 过往里再多挥之不去的阴影,如今再提,都可以用“遗憾”二字来概括。既然这场循环是为了弥补他们的遗憾,那如果有缘的话,就等到了那个时候,再亲口对他讲吧。 “你说谎。”他语气平淡地戳穿她。 林织将双手交握在身前,目光锐利地看向他,语气强硬:“别像个孩子似的无理取闹,既然来到这里,说明我们都应该学着成熟。” “有人告诉我感情里不能太理智,可你却让我学着成熟。林织,恰恰想反,我之前就是想得太成熟,才会跟你来到这里。” “你什么意思?”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你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跟我提出离婚?” 林织的十指下意识缩紧,藏在手臂下,捏成了拳头。他先是问她是不是有事瞒着,又问她因为什么提的离婚…… 可是,她现在不想说。 “为什么这么问,难道你不想和我离婚了?” “是,我不想离了。” 林织脸色一僵,继续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陈韩山继续朝她走近,林织整个后背都靠在落地窗上,虽然距离不高,但她还是条件反射般地抓住了他的西服下摆。 陈韩山毫不客气,果断地握住她的手,目光探究带着耐心,看着她道:“我们,可不可以不离婚?” 暴雨呼啦呼啦地打在落地窗上,与林织的心跳隔着玻璃相呼应。她终于,等到了他的更进一步。 可她却像是个得了失温症的马拉松运动员,无法立刻恢复状态,只能裹着棉被,让自己一点点升温。 “你这样说,是因为害怕被困在循环里出不来吗?” 他皱起眉,反问:“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我不确定。”林织垂下眼角,声音也跟着低了下来。 “那我们现在就从这里出去。”他抬起手,指向民政局的大门,“我们回家,好好生活,你愿意吗?” 林织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民政局的大门玻璃擦得极其干净,外面虽然下着雨,但却透着比屋内灯光更加明亮的日光。 像是动漫里,主角们每次打开宝盒时,发出的光。 如果就这么跟他离开,是不是就能脱离循环了呢? 可是,她还有事情没有告诉他。 那些他不曾知晓的孤独与痛苦,如果用只言片语的叙述,是无法让他体会到几分的吧? 所以,她必须对自己、也是对他,再心狠一次。 林织吸吸鼻子,隐去眼角的泪花,转过头对他说:“我不愿意。” 陈韩山的脸僵硬着,锋利的下颔线像是能削一整颗苹果。眼睛里刚燃起的期待也瞬间熄灭,他松开了包裹着她的手,苦笑着问:“还没循环够?” “再等等。”林织的声音很低,但是他们彼此都听得一清二楚。 再等等,等你真的明白我,等我真的理解你。 * 新一轮的循环里,陈韩山变得话很少,但是对她的关心和体贴并未随之减少。 林织一边沉溺在他的耐心与温柔里,一边又切身地感受着他的沉默,心中开始思考,自己是否太过偏执。 其实从一开始,她的心里就是舍不得的。 如今他终于提出不想离婚了,那她还需要这么坚持吗? 联谊活动的现场依旧热闹,所有的一切都熟悉得像是发生在上一秒。 林织拿着她的 20 号号码牌,依旧坐在了陈韩山身后的椅子上。代无双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地说着今天可真有眼福,既能见到隔壁学校的帅哥,又能看到周尔大美女。 “如果帅哥美女能在一起就好了,那我真的会嗑生嗑死!” 林织沉默着,舒妤却搭话道:“你又开始乱点鸳鸯谱了。” “我们 cp 人都是一时嗑一时爽,一直嗑一直爽。再说,嗑 cp 这种事本来就是随缘的,哪管结局!” “受教了!” 可是第一轮游戏结束后,代无双的 cp 雷达却调转了方向,拉着林织八卦道:“我觉得你和隔壁的帅哥更配诶!快速速交代,你俩什么关系!” “没错没错,你别发呆,快说说!”舒妤也开始变得兴奋。 林织瞄了一眼陈韩山,他和上个循环里一样,正在看着手机,好像是在回微信。她收回目光,斟酌着开口,说:“我跟他……其实就是高中同学。” “真的吗,我不信。高中同学能有这么了解,连手指有几个斗都知道?” “无双说的有道理,我也不信。” “真的就只是高中同学,你们相信我。” 林织正努力解释着,陈韩山突然转过身看着她,并向她伸出右手,他的手心里正堆着几颗棉花糖。 “芒果味的,不甜。” 林织微微皱眉看着他,并不接。上一轮已经玩过的戏码,其实这次完全可以不做,除非他有别的打算。 果然,他见林织不接,又伸手在前方的桌子上抓了一把巧克力,递给一旁早已按捺不住的代无双和舒妤,笑着对她们说:“你们是林织的室友吧?我叫陈韩山,这些给你们。” 林织看着眼前的三个人,大为不解,刚想开口,却被代无双伸手拦住。 她说:“你先保持安静。” 继而又转头看向陈韩山,说:“帅哥,我问你,你给我们吃的,是什么意思?” “就当是……打点关系。”陈韩山说完,伸出食指抬了抬鼻梁上方的眼睛,而后对她们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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