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笙托着下巴思考了会,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句:“你之前见过艾乐客吗?” 菲恩像是一点也不意外她会问起这个问题,表情毫无波澜,“奥里昂收养他后,我跟祖父去蓝茵看过几次演出,但我只在台上见到他,台下我们毫无接触,当然不能排除他会不会从他父亲那听到一些关于我的事,又或者在蓝茵剧院的某个角落里撞见过我。” 虞笙漫不经心地哦了声。 见她整个人快滑到沙发底下,菲恩及时伸手拉了她一把,将她摁到自己大腿上,左臂箍住她的腰往怀里带。 这姿势暧昧得过分,容易擦|枪|走|火,事实上,在拉扯的过程中,菲恩的薄唇也确实掠过了虞笙的鼻尖。 但他这次没有深入将这个吻进行到底,而是仰头,拉开与她脸庞的距离,避免再一次折磨人理智的意外发生。 虞笙坐直身体,正要说什么,被菲恩抢先:“我记得你和我说过艾乐客他患有性别认同障碍。” 虞笙怔了下,条件反射地在脑海里搜刮这段记忆,无果后松了口气,“我可不记得我跟你说过这种违背职业道德的信息。” “你当然不是故意的。” “嗯?” “是一次你打错电话,凑巧被我听到的。” 虞笙这才想起有这么一回事,表情瞬间僵硬到挤不出丝缕的笑,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这都算是她的失职。 菲恩将她的懊悔看在眼里,轻笑一声,拉过她的手环住自己的腰际,“如果你能给我身为男朋友的诸多福利,我想我会把这件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虞笙听了一阵好笑,“我的吻对你来说是魔法吗?” “可能是毒药,香甜的毒药,明明知道它的毒性会麻痹掉所有感官,却还是让人心甘情愿地饮下。” 虞笙夸张地搓了搓胳膊,“好肉麻。” 菲恩笑笑,把话题拐回到艾乐客上:“所以呢,亲爱的玛雅小姐,你打算明天开始专心工作了?” 他的语气里颇有种“你终于想起你的工作了”的感慨。 虞笙睨他,好气又好笑:“别把我说得跟不务正业,只会跟你贪图享乐的人一样。” 虽然这几天她都没有和艾乐客有过实地接触,但他们偶尔会在手机上交谈几句,至于联系方式,是在她在出发去慕尼黑前交换的。 菲恩不置可否。 虞笙戳了戳他嘴角不太明显的笑涡:“亲爱的菲恩先生,请问你是否愿意于明晚七点十分同我一起去蓝茵剧院观看话剧演出?” 果不其然,得到毫不迟疑的一句回应:“It's my pleasure.” 菲恩攥住她乱动的手,抵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第二天的晚餐在别墅里进行,是菲恩请来的钟点佣人替他们准备的,标准的西式料理。 她的手艺很好,不输给米其林大厨,尤其是柠香土豆烩鸡排,虞笙没忍住多吃了几口。 过度饮食的后果全都暴露在身体曲线上,虞笙幽幽叹了声气,脱下收腰连衣裙,换了件宽松的卫衣,还不满意,便趿拉着拖鞋,走到菲恩面前,轻轻拽了下被他打到一丝不苟的领带,“你要不要跟我穿次情侣装?” “休闲风的衣服?” 虞笙点头,“莱夫给了我一张照片,是更多自愿在叩抠君羊武二四旧零八一久尔你高三时候他偷拍的,你当时穿着夹克,看起来慵懒又随性,很有少年感,现在我想亲眼看看脱下正装的成年菲恩穿上这种风格的衣服是什么样子。” 早在她说第一句话的时候,菲恩的脸上就出现一丝的不自然,但很快被他掩盖过去,只能从声线里听出点异常,“可以,不过你得等我会,我需要时间找找这类衣服。” 虞笙察觉到他兴致缺缺,打算改口让他别勉强,哪成想,一回神,他人就不见了踪影。 到嘴边的话就这样被她咽了回去,她从行李箱中找到一个丝绒首饰盒,取出菲恩送给她的“Atelier”胸针,别在耳边,然后一蹦一跳地进了衣帽间。 那会菲恩已经换上浅灰色卫衣,下面搭一条白色休闲裤,见到虞笙讨赏般地凑近,不由露出淡淡的笑容,然后才注意到那枚眼熟的发卡。 “它看上去还是新的。”他手指轻轻点了下。 “因为这是我第一次戴。” 菲恩下意识认为:“你不喜欢它?” “我很喜欢,当然送我这礼物的人我也喜欢。” 虞笙一瞬不停地看着他,生怕错过他那张温柔皮囊下潜藏的东西,估计是她道行太浅,也可能是他隐匿得太深,任何蛛丝马迹都无从窥探。 她收回探究的心,继续说:“至于会选择在今天第一次佩戴,单纯是因为,我想让送我礼物的人第一个看到它戴在我头上的样子。” 一句话说得跟绕口令一样,怕他这个半外国人听不懂,虞笙刻意放慢语速,几乎每个短句结束就停顿两秒。 这话认真去听,其实也不难理解,菲恩默默在心里复盘一遍,就品鉴出了其中绵绵的暧昧。 ——她是在哄他。 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也让人欲罢不能,若非留给他们蹉跎的时间不够多了,他真想再来一次“one more time”。 被人哄着,总是开心的。 - 两个人最后勉强赶上了演出。 演出结束,虞笙没有刻意去找艾乐客,而是和菲恩在大厅的沙发上坐了会,安安静静地等着艾乐客的主动联系。 估计是卸好妆、换下演出服了,艾乐客的消息在半小时后进来:【你在哪?】 虞笙实话实说:【大厅,跟我男朋友一起。】 艾乐客:【哦。】 艾乐客:【你再等我两分钟。】 虞笙:【ok】 虞笙是先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才见到的艾乐客,他是跑着来的,休息室离大厅有段距离,他却花了不到一分钟,足以证明他跑得有多急多凶。 虞笙把准备好的礼物递过去,“这是我在慕尼黑买的,送给你,当然也可以用来恭喜你今晚的演出很成功。” 艾乐客透过敞开的袋口,看见了里面的干花花束,还有用来包装的金边细带,上面的logo分外眼熟,他一愣,问:“这是哪买的?” “慕尼黑的一间花店,”虞笙兴致勃勃地说,“老板娘还是个很有魅力的大美人。” 艾乐客表情僵硬了些,沉默了会,从兜里摸出一个钥匙扣,是小鸟的图案。 他别别扭扭地说:“这个给你,就当作回礼了,要是你不想要,可以直接扔了。” 虞笙毫不犹豫地接过,认真看了会,“这是什么鸟?” “杜鹃鸟。” “我记得你休息室里还有个小鸟的抱枕,那也是杜鹃鸟?” “嗯。” “看来你很喜欢。” 艾乐客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我不喜欢,它们都是艾米莉亚送我的。” 虞笙顿了下。 艾乐客转移话题:“他就是你说的男朋友?” 抛下这个问题的转瞬,艾乐客的目光就和已经从沙发上离开、倚在廊柱旁的菲恩发生了巧妙的碰撞,但两个人都没有过多停留,飞快别开了眼,不约而同地落回到虞笙身上。 虞笙没有遮掩,大方承认了她和菲恩的亲密关系。 艾乐客眼里凝聚的东西突然变得繁重,像一团解不开的毛线球,复杂到让人无从探究他此刻的真实情绪,片刻他的胸口也开始剧烈起伏。 就在虞笙认为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要冲破他的胸腔前,他忽然又平静下来,只是激动的后遗症明显,他的声线变得硬邦邦的,语调近乎扭曲:“他喜欢你?” “我想是。”虞笙不疾不徐地补充了句:“我也为他着迷。” “可你都没有穿裙子。”艾乐客莫名其妙地来了句。 虞笙愣了愣,顺着他的目光低下了头,圆领卫衣,下面搭一条宽松的牛仔裤,脚踩深棕色马丁靴。 紧接着她又回想起之前和艾乐客的几次见面,似乎都没穿裙子。 她沉默了会,在压抑到极点的氛围里,揣摩出了艾乐客刚才这句话的意思,更像是对菲恩的质问:她都没有打扮得精致漂亮,他为什么会看上她? 艾乐客问这话时没有带上半点歧视,他只是在好奇,纯粹地表达出在自己见解之外的疑惑。 而这也让虞笙感到匪夷所思,什么样的经历才会让他觉得只有穿裙子的女生才配得到喜欢? 这样的困惑刚展露一角,虞笙就想起艾乐客在美国唐人街的过去和他那位做情|色交易的亲生母亲。 一年前,虞笙接到过一份特殊的委托,委托人是夜总会的坐|台小姐。 因这委托,虞笙了解到不少关于国内最低等灰色产业的现状,也亲眼见过不少出来贩卖肉|体的小姐们。 她们穿着廉价却暴露的裙子,全身上下拼凑起来大概只有胸前到大腿根的薄布,恨不得将自己的所有价值以明码标价的方式,赤|裸|裸地袒露给恩客,一面用虚假的笑容掩盖内心的悲凉,自我毁灭式地吸引他们的目光,从而换取一些廉价的回馈。 她们越乖巧越“懂事”,得到的疼爱就会越多,哪怕这种爱与呵护更像是镜花水月,睡醒后自然而然地沦落为一场空。 虞笙对她们升不起丝毫的蔑视,只觉心口压抑。 即便到了二十一世纪,女权主义日益繁盛,可在光亮照不到的地方,当现实的尘埃扑簌簌地落在每一截瘦小孱弱的女性身躯上,还是会变得异常沉重,肉眼难辨的细小颗粒依旧可以轻而易举地摧毁她们。 虞笙和艾乐客的这些对话菲恩全听见了,等艾乐客离开,他才上前,牵住虞笙的手,一直到上车后才开口打破沉默:“或许艾乐客并没有患上性别认同障碍,他得的是异装症。” 易性症者和异装症者一样,都喜欢穿戴异性服饰,但前者目的只是为了更像异性,并坚信这种装饰包裹着的是一个真正的异性,不会由此而感到色情刺激。而异装症者穿戴异性服饰后并不怀疑和否定自己固有的性别,没有性别认同障碍,他们改装的目的只是在于引起性兴奋和达到性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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