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她的是坐在客房里的许蔺深。 “人呢?”温西压着怒意问,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准动他?” 许蔺深气定神闲地翘着二郎腿:“在你和陆献言订婚事宜尘埃落定前,我确实不好动他, 现在订婚礼成, 那个约定自然也就不作数了。” “你不是派人跟着我么,难道不知道我早就腻了他?” 温西静静地盯着他:“我和你之间的事, 有必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正因如此, 我原本也只是打算给他一点小小的教训而已, 可惜很不凑巧, ”许蔺深道,“有人先跟我要了他。” 温西微微一愣:“谁?” “如果我说无可奉告——” 话未说完,温西的脸色就冷了下来, 许蔺深摆摆手:“好了好了别生气,告诉你也无妨, 是方项明的人。” “方总长?为什么?”温西拧着眉头,“他认识程肆?” “也许吧,”许蔺深好整以暇道,“方总长做事我不好过问,他要人我就给了,顺便卖他一个人情,就这么简单。” 温西冷笑:“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你不信那也没办法了,人确实不在我这里。”许蔺深双手一展,环顾四周,“不信你可以把这里翻个底朝天,人手不够的话,我可以借你。” 温西自知多说也无用,不再和他掰扯,转身就要走。 “小七,”许蔺深却在后面叫住她:“今天温叔叔的事,我就当你正式和我宣战了,我很高兴,也很失望。” 高兴她终于长大不甘心做人附庸,失望她居然将他当做长大后的第一个对手。 温西脚步一顿,微微侧眸,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业叔,”温西走到无人阴影处,摸出手机给吴成业打了个电话,“你那边现在还抽得出人手吗?” “是出什么事了吗?”吴成业那边道,“我的人现在都在成柏医院盯着,在温先生手术完成之前,估计没办法支出人手。” 温安锐在受了刺激以后,不论是重新变成植物人,还是真出了什么意外都无所谓,但这个结果必须要让所有人都看见,以此证实温安锐为无民事行为能力人。 她连记者都提前找好了。 在这个过程中,温安锐绝对不能被许蔺深的人悄无声息地带走,一旦被他带走,温安锐是死是活都不再由他本身的身体情况决定,许蔺深完全拥有瞒天过海的能力。 所以她将吴成业的人全部派过去,可以说是放手一搏了。 温西当然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可她还是对吴成业说:“业叔,我想让你帮我找一个人。” 吴成业沉默了一瞬:“那个Omega男生?” 温西嗯了一声:“许蔺深说他被方项明的人带走了,我心里很不安。” “以方项明的势力,有心藏一个人的话,一时半会应该很难找到,”吴成业委婉地提醒她,“要是因为这边人手不够又没能守住温先生,恐怕得不偿失。” “我知道,可方项明和许蔺深勾结多年,不是善茬……”温西揉了揉太阳穴,“之前我们一直查不到杀害程肆父母的凶手,现在方项明显然又和程肆有瓜葛,我怕他真的出事。” 吴成业几乎没见过温西如此优柔寡断的模样。 他不认为温西是一个拎不清的人,可事实上,这种抉择其实根本无需两难。 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你想清楚了吗?”吴成业不再劝说,叹口气道,“只要你想清楚了,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无条件照做。” 顿了顿,他有些刻意地补上一句:“但失败的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温西表情一僵,指尖收紧,沉默站在原地。 明明酒店里温暖如春,她却觉得自己陷进了一片冷寂。 失败的代价,就是从今往后的每一天,被桎梏在许蔺深的控制下,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日复一日在扭曲压抑中度过。 “现在,”吴成业道,“告诉我你的答案。” “程肆,男Omega,再过两个月年满十九,十六岁时父母双亡。” “母亲车祸重伤救治无效死亡,父亲留下一封自杀遗书失踪,不久前因山体坍塌,尸体才凑巧被警方找到,死于机械性窒息,不排除他杀可能,至今尚未结案。” “父母都曾在温家做事,工时长达九年,于三年前被雇主辞退,此后,你母亲的银行账户有定期的工资入账,备注显示她仍担任保姆职务,但奇怪的是,却查不到任何有关她后任雇主的信息。” 一间四面密闭的房子内,程肆被人绑坐在椅子上,他眼睛蒙着一块黑布,四肢传来冰冷的被束缚的触感。 被击打过的脑袋意识还混沌着,他鼻子动了动,鼻腔里涌进一股潮湿的灰尘气味。 有人在他面前不远处细数着他的短暂生平,似乎是一名男性Alpha,他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对方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愉悦:“程肆,知道你母亲的后任雇主是谁吗?” 程肆根据他的话不自觉地开始回想。 母亲被温家辞退后,确实没有任何空档期,母亲对他说,新任雇主身份尊贵,没有温夫人那般好说话,她还签了保密协议,除了固定假期都不可以随意外出。 就连他也不清楚母亲在什么地方做工。 对方话里的暗示意味很清晰,程肆张了张干涸的嘴唇,没顺着对方的话回答:“你是温西的哥哥许蔺深?” “一下就被猜到了,没意思。” 男人话落的同时,程肆眼睛上的黑布被人摘了下来,头顶白炽灯的光芒刺得他眼睛生疼。 程肆眨了眨眼,看清了男人的面容。 “怎么,见过我?”许蔺深坐在他对面的沙发里,裁剪得体的西装长裤包裹着他两条长腿,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直到现在我都很好奇,像你这样普普通通的Omega,到底使了什么手段入了她的眼?” 程肆抿着唇不说话。 “算了,反正你和她也结束了,我今天也不是来兴师问罪。” 许蔺深没打算等他回答,继续刚才那个话题:“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我告诉你杀害你父母的凶手是谁,你把你父母当年遇害的全部过程,以及他们那段时间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一五一十地跟我复述一遍,如何?” “用不着你告诉,”程肆紧紧盯着他,每说一句话,破损的嘴角就生出钻心的疼,“我自己会查。” “你查?你一个一穷二白的高中生拿什么查?”许蔺深像听到什么好笑的话,嗤出一声,“我敢打包票,就凭你,一辈子也别想查到。” “那也不关你的事。”程肆并不受他的蛊惑,也大抵明白了许蔺深的用意。 “好吧,看来我的条件还不足以打动你,我可以加码,”许蔺深身体前倾,摆出谈判的姿势,“只要不和温西有关,我能力范围内,条件随便你开。” 程肆垂了垂眼皮,闷不吭声。 许蔺深的表情稍稍发沉,他语气危险地说:“你别告诉我,除了温西,你什么都不想要。” 程肆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像是在默认一样。 许蔺深气笑了,脱口而出:“痴心妄想。” 他站起身,走向程肆,幽邃的眼睛里风雨欲来:“知道温西怎么跟我说的吗?她说他已经腻了你,而你居然还在肖想她,怎么敢的?” 程肆仿佛油盐不进,很淡地咧出一抹笑:“你当我犯贱吧。” “是我低估你了,”许蔺深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隔着手帕,嫌弃地抬起程肆那张颇具野性的脸,“毕竟小七一向很心软,恰到好处的犯贱又何尝不是一种手段呢?” “但到此为止了,从今以后,我会收回她交友的自由。”许蔺深眼神骤冷,手下用力,力道重得几乎把程肆的下颌捏碎,“趁我还在和你好好说话,我可以给你再考虑一下的机会。” 程肆痛得心脏收缩,面上却一声不吭地忍着,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交友的自由,温西真的有过吗? 他回忆起玫瑰园里,切割的阴影落在温西脸上,周围风声猎猎,而她端着云淡风轻的笑容,把痛苦过往当做笑话一样讲给他听,对他说:“我自己也见不了光。” 他不知道人到底身处在怎样的环境里,才能锻炼出把伤口当谈资,随意揭开又闭合的波澜不惊。 反正他做不到,不论说起多少次过去,他都难过得不能自已。 自由这个词,离温西太远太远了。 他又想起星聊上的那两条短信。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很快。】 从不轻易给承诺的温西,对他说了这样的话,他对此深信不疑的。 “不需要考虑,”程肆艰难开口,“即使你现在告诉我凶手是谁,我也没办法扳倒他,所以我会自己查,等我查到那天,自然会向那个人复仇。” 许蔺深额头青筋跳了跳,扔掉手帕,微眯起眼:“你不配合,是在等小七来救你,还是在质疑我做生意的能力?” 程肆回以他一道冰冷的眼刀。 许蔺深最后一点耐心消磨殆尽,他伸手划了划不断有信息过来的手机,嘴角勾起一丝蔑然的弧度:“原本还想着,如果小七来找你的话,我还能把你一会儿的惨样拍给她看,让她长长记性。” “这下好了,最后一丝乐趣也没了。” 许蔺深在手机屏幕上敲了两下:“我的人刚才告诉我,小七带着一拨训练有素的保镖拦住了他们,然后领着记者进了她父亲的病房。”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许蔺深嘴角下撇,因着不能从温西那里得到想象中的成就感,而对接下来的一切兴致缺缺。 “为了从父亲手中得到集团股份的继承权,她对你的死活完全不屑一顾啊。” 他在程肆隐忍的眼神里淡声开口。 掺了点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同病相怜似的怔然。
第55章 改变 南江不常下雪, 是以下雪时天气更是冷得刺骨,温西拢了拢脖子上雪白的围巾,做出沉痛的样子接受了记者的采访。 等事情近乎尘埃落定后, 她坐在医院大厅前方的花园回廊里,紧紧握住手机。 像座雕塑似的, 在雪中一动不动。 不远处的吴成业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接起一个跨洋电话, 那头的人正是温西的外公章凯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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